103、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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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使团正使狡诈的笑容稍微安抚了力拓，她对殷国皇帝道，“我们知道殷国高贵的公主只嫁给殷国的贵人，但听说您有一个义女，叫做孟彻，我们希望您能将孟彻嫁给力拓。”
孟彻迎着众人的视线，微微昂起头颅。他今天的妆容很重，雪肤红唇，云髻雾鬟，发上簪一支漆木红钗，乍看之下清冷而艳丽。但他的脸型瘦长，眉目开阔，顾盼间自有一番自信强势的神韵。
“蛮国的勇士就不是高贵的人了吗？”皇帝笑着说道，“不如让力拓展示一下他的本领，如果他能胜过朕的侍卫，朕就将朕的大女儿嫁给他！”
他嫁亲生的长女，不嫁孟彻。
为什么？
孟彻心念电转，他的视线自近而远扫过太子、叶行、刘生刘太傅……以及，贺文！
他将自己埋在无数将领中，埋头饮酒，看不清面孔。
蒙脱肚子里暗骂皇帝奸诈，毫不客气地道：“殷国陛下，我们蛮国的男人只能有一个女人，您的亲生女儿太小了，难道要让力拓等她到能生孩子的年纪吗？”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孟彻道：“我这义女只比大公主大两岁啊！”
孟彻也笑起来，半边脸上酒窝浅浅，半边脸上却并无酒窝，只嘴角微勾，带着些天然的冷意。
礼部尚书樊琪忽然出列道：“陛下，不如先让蛮国使者和侍卫们比一比，再提联姻的事也不迟。”
皇帝一愣，扬声道：“蛮国的力拓还没成亲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勇士，蒋步，锦衣卫中可有与力拓年龄相近的壮士？”
孟彻为自己斟茶的手臂顿住，有不祥的预感，索性放下茶壶，全神贯注等待锦衣卫统领蒋步的回答。
蒋步对皇帝行礼道：“回陛下，锦衣卫叶行少年有为，可与蛮国勇士一战。”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越过蒋步，落在其后难掩期待的太子身上，轻叹一声，道：“那便他吧。”
叶行出列领旨，他年轻而高挑，枣红官服在他身上似乎总比旁人显得挺秀些，腰佩绣春刀，已是器宇轩昂，卓尔不群。
礼部尚书樊琪见他稚嫩，道：“为显陛下对驸马的重视，不如三局两胜。”
蛮国使团毫无异议。
“废了他的手。”蒙脱低声用蛮国话道。
力拓点点头，将腰间的弯刀抛给同伴，原本大而无神的眼睛骤然凶狠起来，用蛮国话对叶行道：“放心，我不会杀你。”
叶行摇摇头，拉开架势，目光炯炯地盯着力拓。
力拓率先出拳了！他手臂上装饰的棕色绒毛被拳风刮得全部向后倒去，最简单也最无畏的直拳，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打向叶行的肩关节！
孟彻的目光沉了沉，低头看着自己细细描了蔻丹的手指，仿佛有几分不忍。
叶行看见了那巨大的拳头，毫无花哨，他知道自己要躲，但太快了，没有任何技巧，只有极致的速度和力量！
他勉强侧身躲过这一拳，拳头擦着他的衣服打在空气里，半个手臂都发疼，来不及庆幸，叶行腹部陡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吃惊地看着深深迈进自己腹部的拳头，不明白力拓何时打出这一拳，对方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他尚未回神，力拓击空的右拳变拳为爪，铁钎般抓住他的脖子，左拳再次打向他的肩膀！
叶行太年轻了，又或许父母的死亡和江湖仇敌的追杀让他格外珍惜自身，他沉浸天才的自傲和官服带来的安全感中，仅仅维持幼年父母留下的习武任务足够他在年青一代中独占鳌头，其余时间在宫里跟着太子享受锦衣玉食，在宫外没事和同僚聚聚餐，找阿帆喝喝酒，小日子过得很安稳。
他根本不明白，生死搏杀绝非他平时接触的见招拆招的套路，而是气势和本能的融合。
叶行对力拓的第一拳感到畏惧时就输了。力拓打出一拳后必然会接第二拳，被躲过后他想都没想，下意识地抓住对手，第三拳对准叶行的右肩骨砸去！
孟彻听见响亮的骨裂声，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像被惊到的蝴蝶颤动翅膀。
短暂的抬眸足够孟彻看清力拓拳头的威力，他知道，叶行的右臂废了。
叶行让他想起瑟西，史无前例的天才巫师。金发男巫小时候也会缩在他怀里一遍一遍从毫无预言天赋的仆人口中确认自己的未来，让孟彻有机会对瑟西传达自己的信赖，所以瑟西才会在危机四伏的席德铎里对孟彻奉上所有的信任，甚至将他当做心灵支柱。
可惜叶行完全不需要孟彻。他自傲却不冒头，不惹事，成天跟在太子身后当透明人，孟彻想和他来往都十分困难。
不过皇帝不会让一个残废留在太子身边。
叶行的安稳生活，到此为止了。
钻心的疼痛从右肩传来，叶行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汗水在顷刻间布满他的额头，他有生以来从未这么疼过，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被江湖人追杀的日子，甚至更加可怕，对手不会因为他是小孩就手下留情，力拓的手臂依然紧紧攥着他稚嫩的肩膀，他无路可逃。
上场前让对方好看的想法简直像个笑话，他在力拓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他也是硬气，竟一声不吭，睁目欲裂地瞪着力拓。
力拓的脑海里没有“手软”这两个字，他再次举起了拳头，叶行还有一只手臂，蒙脱说的废掉，当然是全部废掉。
“我……”认输。
叶行有一瞬间犹豫，真的就这样认输吗？
他的手臂，他的前程，甚至性命，都在这顷刻之间。
他不能退！
“够了！”尖锐的女声响起，力拓抬起的拳头已经打出，眼看就要再次打碎叶行的左肩，一只酒盏先一步撞上了力拓的拳头！
“嘭”的一声传来，木制酒盏飞了出去，擦过叶行惨白的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力拓的拳头停住了，他回头看向酒盏飞来的方向，满是杀意的眼睛刺得站在那里的小姑娘们双腿发软。
孟彻咽了口唾沫，他的心脏也在砰砰直跳。可这时候他不能露出强撑的样子，强撑，其实也是一种示弱，因为内心软弱，才需要用力挺起胸膛，真正的强大，要风淡云轻。
他不愿对蛮人示弱。
所以孟彻笑，淡然的笑容浮现在那张妆容浓艳的小脸上，假装刚才发生的残忍一幕只是场猴戏。
他转头望向侍从：“再拿个酒盏来。”
侍从被公主那一掷杯吓到了，他惶恐地望向皇帝，没有理会孟彻。锦儿挤开侍从，自己取了酒盏，双手捧给孟彻。
孟彻从锦儿发颤的玉手中接过酒盏，对力拓举杯齐眉，郑重道：“敬蛮国的勇士。”
力拓的注意力被孟彻和侍女一系列举动吸引，酒盏突然飞来时的怒火仿佛被无形的手温柔抚平，迎着孟彻平静如水的目光，他即使听不懂孟彻的语言，也忽然觉得自己很野蛮，孟彻的眼睛在这样说。
场面一时安静。
“啪”、“啪”、“啪”！蒙脱的拍手声十分刺耳，她得意地对皇帝道：“殷国皇帝陛下，力拓赢了。”殷人输了。
看见叶行已经被人扶下场，孟彻长舒一口气，也放下了根本不会有人回敬的酒盏。
皇帝眉头紧锁，锦衣卫指挥使蒋步的脸色也难看到极点。
叶行可以输，毕竟他是如此年轻，但他不能如此一败涂地！大殷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蒋步原本安排了至少四个武艺精湛且擅长四两拨千斤的锦衣卫，现在他的目光划过那些人隐现惧意的面孔，不敢说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最能打的锦衣卫不会留在京城，留在京城，无形中就说明那些人已经没有了拼命的锐气。
第二局，殷国决不能输。
蒋步在犹豫，是否值得为一场御前比武，让锦衣卫中真正的精英冒险。
这时候，孟彻站出来，对皇帝行礼道：“父皇，孟彻请战。”
“胡闹！”皇帝瞪着面无表情的“义女”，妆容掩盖了孟彻过于硬朗的五官，却遮不住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孟彻笑了笑，妩媚的眼角若有若无扫过威风凛凛的力拓：“我要嫁当世第一的英雄，蛮国使者连个女人的挑战都不敢应战吗？”
力拓胸口刚刚平息的热血再次被这“女人”轻蔑的眼神激起。孟彻的眼睛真的会说话，他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反正比千言万语都更令他生气。
“还有谁来，我会全部打败！”力拓大声用蛮国话说。
“他自己要和你打。”蒙脱对力拓翻译道。
力拓微愣，没想到殷国公主如此烈性，他挠了挠脑袋，无奈道：“那就打吧，我会让着他。”
皇帝身边同样有人在翻译两个蛮国使者的对答，听见力拓居然真要和个小女孩比武，皇帝脸上不由露出奇异的表情。
力拓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对皇帝用生疏的殷国话说：“你女儿，强，能打。”
他被酒盏砸中的拳头还在隐隐作痛。
“陛下，蛮国使者岂会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就让我试试吧。”孟彻笑起来明艳异常，眼角两抹红晕为他平添几分成熟，柔声道，“全当为父皇表演一场节目。”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请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