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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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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是腊月,地里的活也没啥可干的了,程如松一家也全都窝在家里。程彦松来到他大哥家,乡下人家没什么讲究,门大都是不关着的,加上今年的冬天出奇的不冷,因此程如松家的大门也是敞开着的。
虽说不用去地里干活,但程如松在家里也不闲着,正汗如雨下的劈着柴火。猛一抬头,看见自家弟弟站在家门口,楞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扔下了斧头走过来。
“阿彦你回来啦,吃了没?”许是没想到程彦松会主动回家,程如松显得有点紧张,怕他跑了,干脆出门拽住了程彦松进门。
“大哥,”程彦松晃了晃他手里提着的猪肉,“我还没吃呢,我去镇里割了点猪肉,打算回家一起吃。”
程如松接了他手里的猪肉过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想吃跟大哥说,大哥会去买,怎的还要你自己花钱,还买这么多。”程如松念叨了几句,又想到他也是一番好心,终究没舍得说下去。转而喊起田氏来,要她收拾了这猪肉和骨头,给程彦松做饭吃。
田氏见到程彦松,福了个礼,还没等程彦松喊一句大嫂,就飞快的拿着猪肉回灶间忙碌做饭了。自己莫不是那吃人的老虎么,怎的见到自己就跑的那么快?直把程彦松给郁闷的自嘲。
倒是程如松可能是之前习惯了如此,也没说什么。喊了程彦松,兄弟两人就进了堂屋,坐了下来。
程彦松便把在镇上遇见赵励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程如松,程如松听后拧着眉头,好半天才开口,“赵励这小子是个有志气的,人家现在有本事也不忘本,单这一点这人就值得结交。无论你那春联能不能卖成,这个人情我们都得认下。到时赵伯要是来这里居住,有什么可帮忙的,我们也不能推脱,你可得记下了。”
程彦松忙着说是,兄弟俩谈话间,田氏就过来请程彦松去吃饭。因过了午饭时候,程如松一家之前其实是简单吃过了的,田氏便也弄得不多,只一个白菜炒猪肉,还有一个地三鲜,打算让他一个人吃。
程彦松可没打算自己吃,四处张望,仍是找不到自己两个侄子,开口问了程如松,“大哥,思平和思安两个去哪啦?”
“哦,他们两个啊,不知道跑哪撒野去了,你找他们做甚?”
“没,”程彦松摸了摸鼻子,“想着叫他们回来吃饭。”
“莫要理他们啦,他们刚才就吃过了,你赶紧去吃,饿坏了吧?”“那,大哥,你也一起去吃吧。”
“我,”程如松指了指自己,笑了下,“哪里用得着如此,阿彦,你饿了就自个吃,自家人怎的还如此拘束?”
程彦松听见这话,也不好再坚持。谢绝了田氏想把饭菜放桌上的好意,自己随便端着碗在灶间夹了了菜应付了下,胡秃噜了两碗饭,才压下腹中饥饿。
吃完饭出来后,程彦松才发现堂屋里坐着个年轻人,仔细端详了下才认出此人是赵励的弟弟赵勤。上前寒暄了几句,知道了赵勤一家腊月十五便要来此入住新居,赵家想借着这次机会,宴请一下乡邻。赵勤此次前来,便是和程如松兄弟俩说起这个消息,要他们届时一定要赏光荏临。说完后,赵勤就起身告辞了,任程如松怎么挽留都没用。
“程大哥,留步留步,实在是时间临促了点,赵勤还要去告知村里的乡邻,就不多坐了,这就先走了,可莫送啦。”这么一说完,赵勤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送完赵勤后,程彦松自觉没什么事,早上早起了有些乏,便打算回家眯一下。“大哥,那我也先回去了。”程彦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程如松招呼了声,转身回家了。
回到家后,程彦松身心俱疲的睡了一个午觉,等到申时才醒。想起赵励的春联,才赶紧起身裁剪纸张,挥毫泼墨,直到程如松来送饭才觉已近天黑。程彦松也顾不得吃饭,想着笔下一副副都是钱,仍自写的欢喜,却被程如松一把夺去了笔纸,“写了这么多该歇下了,还不先吃饭?”
程彦松看见程如松阴着个脸,也不敢多言,赶忙扒了饭就吃。吃完饭后,看见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程彦松也歇了继续写的念头,放松下来才觉着肩头有些酸痛,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消消食。因着下午睡多了,此时也没什么睡意,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做,程彦松只好强迫自己到炕上躺着,眯着眼睛想着自己的赚钱大计。
这春联除了卖予赵励两百多副外,程彦松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计划着等后天银子拿到手后,继续买纸开始写。只一点,依着今天村里人对他的态度,他是不能也无法在这赵家沟摆着卖春联的。如此的话,想去镇上卖,不知道北市一个摊子收费如何,每天还要搭上李得胜的车钱,午时就得回来等等,这些都是问题。
程彦松越想越心烦,可自己现在手头又没什么现钱,若真的有什么赚钱法子也使不出,也只好行一步看一步了。叹了口气,干脆把被子拉高些,蒙头就睡了。
第二天程彦松起来,赶忙把剩下的几十副春联写好,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手头的吃饭家伙,可终于是赶好了,他不顾程如松异样的眼光,心情大好的哼起了小调。程如松听的面色变了几变,“阿彦,你这哼的乱七八糟的是什么玩意?”末了又加了句,“对了,赵励一家明天就要乔迁新居了,赵婶去了这么多年,赵伯也没再续弦,明天他家要摆酒席,又这么多年头没回村里了,怕是忙不过来。明天你就早些时候起来,和我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手的不。”程彦松也只好应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第三天,程彦松这几天早就习惯了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状态。这次也不用程如松来喊他,自个儿就起来了。看着这天还大早着呢,他就收拾好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程如松还没来呢。
“彦弟,你可是起来了?”门外倒是有人在喊自己,可一听就不是程如松。程彦松也应了声,就走出去开门,“赵大哥,是你啊,你怎的这么早,我还想着等下过去帮忙顺便给你送过去呢?”程彦松倒是真没想到赵励一大清早就来找他拿春联,故而有些吃惊的说。
赵励笑笑,拿出了五贯钱递给了程彦松,一边说着,“左右现在也无事,怕中午吃席时候人多事杂,忘了这茬,便早些时候过来拿,没吵着你吧,彦弟?”
程彦松摇头如泼鼓,“没呢赵大哥,我大哥昨天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早些起来,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不呢。可这,”他看着赵励递过来的钱,有些傻眼,“赵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钱我也算过了,最多值一千五百钱,你可莫可怜我就多算些。
赵励看见他急得说话都吭坑哧哧的,心下暗自好笑,看见程彦松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他打断了,“彦弟,莫急莫急,你误会我了,实在是为兄还有些事要麻烦你,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这赵励啊,先前从他手里买去的春联并不打算卖出,约定今日来拿也是因为打算要送给今日赴宴的村民应个景。至于他说的有些事要麻烦程彦松,实际却是给程彦松行了个大大的方便。你道这是为何,只因这赵励看中了春联的市场,打算伙同他写上几千副金粉墨的春联,五五分成,趁机卖出去。
程彦松初一听时很是欢喜,细想之下却有些不对劲,这赵励也算是年少有成,往多了说,这玩意就算写上几千副,也挣不了百两,于自己而言算是多的,对赵励可能就不算什么了。他家那头青砖大瓦的房子,也算得上是气派了,往少了说那也得百两银子,怎的会看上这种小本生意。他越想越奇怪,狐疑的看了赵励一眼。对方却只是定定的面对他,还对他笑了笑。
罢,如今不放手一搏又有什么机会,自己也没有什么让人贪图的,程彦松舍不得这到手的银子,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既是如此,赵大哥,那今日我便再去镇上买纸墨,尽量这两天赶出来。”“那也好,”赵励接了他的话,“等下吃完酒席后,我跟你一起去吧。”
其实这赵励确实看不上这么一点钱,但这程家之前却是对他们有恩,如今此举,于他也不过拉把手而已。最重要一点,这程彦松倒是没有那种书生特有的酸腐文人味,赵励对他谈不上欣赏,但多少有点另眼相看,因此,他也很乐意帮这一把。
两人谈话间,程如松就提着两只鸡过来了,“ 赵励?”程如松走进来看见是他,显得有些讶异,“你怎的在这里,我刚才过去你家看了一下,赵勤那小子两夫妇可是忙的不停脚呢,你酒席等一应之物可还弄好了?”
赵励听此询问,有些讪讪的笑了下,“劳烦如松哥惦记,弄得也是差不多了。”“差不多?”程如松没言语,打量了他一下,“那走吧,总还有一些可以帮忙。你爹年纪大了,你娘又不在了,这村里你们许久不曾住过,有些人怕你们不清楚就分在一桌,到时候打起来谁都不好看。”说完后,便率先转身走了,程彦松和赵励只好赶紧尾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