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程彦松被问到程家爹娘，一时也有些语塞，“呃，我爹娘已经不在了。”即使程彦松不曾被他们养育过，但此时说起却难免还是有些黯然。
“这，怎会如此突然？那年我家搬走，伯父伯母身体可都还算安健，是出了什么事吗？”赵励有些震惊，停下来看着他，发觉程彦松面色恹恹的，“程弟，你看开些，节哀吧。唉，我爹可还时常念叨着要去看望两位老人家呢，如今可真是没机会了。他要是知道了这消息，指不定多难受呢。”
赵励一时之间有些唏嘘，没有再开口。程彦松有些急着想去买红纸，赵励刚才也替他解了围，也不好把他扔着不管，因此便开了口，“赵大哥，我这还得去翰墨阁一趟，要不就此别过，以后有时间再聚吧。”赵励这才反应过来，“哦，倒是为兄耽误你了，你是要去买笔墨么？为兄跟你一起去吧，免得再遇见那些个地痞无赖。”
程彦松道了谢，就和赵励一起赶至翰墨阁。这翰墨阁也算是高云镇一大书堂，笔墨纸砚书籍等等星罗满目，满满当当的放了几个货架，这镇上和附近学子也大多数在此购置，因此门口不说有些吵嚷，也有点人头攒动。
“两位随便看看，有什么看上的我帮您拿就好。”机灵的店小伙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出声招呼了他们。
程彦松对店家伙计开了口，“我想要一百张红纸，劳烦你帮我拿下。”“得咧，您等着，还有没有别些要的。”
“暂且就先这些了。”“好咧，一共一百五十文。”店家伙计看见程彦松只买一百张纸，也没什么轻视之心，依旧笑容满面的待客，一边手脚麻利的把他的红纸折叠好包起来，另一边还忙着招呼着别的客人。
程彦松暗自对翰墨阁心生满意，数了一百五十个大钱递过去，想着这纸也不便宜，若不是自己打算不走那科考之路，且原先有剩那些笔墨，想来卖春联这一行也没什么赚头。不过也因着这个，
大梁朝也少有书生挥毫代笔，这次自己趁机可得好好把握，挣上一笔。
程彦松神游仍未清醒时，店小二早已将纸张简单包好后递过来。赵励见他如此，便接了过来，干脆拉了他走出店门。听到店家小伙计那句“两位客官慢走咧”，方才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被赵励拉着手，不觉有些尴尬，“赵大哥，我自己可以走的。”
赵励闻言，哈哈大笑，“程弟，我是担心你走丢了，到不了那赵家沟呢。”话虽如此说着，却也
放开了程彦松，直把程彦松羞的面红耳赤。“我还道你来这翰墨阁是要买笔墨之物，怎的买这些个东西，可有甚用处？”
程彦松看见赵励移开了话题，便赶忙接了下去，“说来惭愧，赵大哥，刚才街上那个无赖其实我认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我之前不查他真面目，被他哄骗赔了些银子，受了些伤不说，更累的我大哥为我估了几亩良田，还欠了外债。而今功名彦松已是不敢奢望，看着岁末已至，只好写上几副春联换一口吃食而已，故而只买这红纸。我也算是想明白了，这种人也不敢再相交下去，便只好装做不相识罢了，也幸得赵大哥出手相助，方能解脱这无赖，还望赵大哥能海涵彦松此举。”
赵励闻言，面色并无不虞，摆了摆手，“程弟你太见外了，莫不是不把我当大哥？只你摊上这等事，仍是因你无防人之心，须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如今你要是真放下了书生这等头衔，大哥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这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也该庆幸你能放下读书人架子，想鼓捣这玩意。大哥没别的本事，但走南闯北有些年头了，一些生意路子也还是有的。你要是信得过大哥，不若你写好后，干脆赋予我帮你出手，也免得受那世人恶眼相待，如何？”
程彦松没想到几年不见，赵励仍能真心相助，不禁大喜，“赵大哥，依你的为人，彦松哪有不信你的。可这，你这做大生意的，我又只是随便写写小本生意而已，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麻烦的，如此那便说定了。只这价格你看一对六钱可还公道，若是可以，你要写的这批红纸我就全要了。”
“可以的，赵大哥。只是，”说到这程彦松有些迟疑，“一对六钱也太多了吧，那集上卖的也才一对七钱，这样不是要让你做亏本买卖了么？”赵励不言语，笑了笑，“彦弟啊，我是个生意人，这生意事我自是不会含糊的。既然我说了收你一对六钱，那么我肯定是不会亏本的。你啊，果然还端着读书人的清高，不愿占人便宜呢。那就这样，你安心写吧，只是后天这春联我就要用到了，到时候我自去你家取就行，成吧？”
程彦松不好意思的笑笑，挠了挠脑门，“赵大哥，那行，这样我就放心了。只是我现在不住我大哥那，我住在先头赵大哥你住的山脚那处，到时去那找我便行。”
赵励闻言有些吃惊，但也没说什么，只告了辞，两人就此别过。程彦松自个划算着那一百张红纸，大概能裁剪成二百五十对春联。如此算来，扣掉成本，也能赚个一千多个大钱，合计才一两多。乍一听是挺多的，可是这营生也只是图个薄利多销，只这几日能挣罢了。若不是赵励帮了自己这一把，程彦松都有点担心自己开不了那个口去叫卖。
因着知道了有了这一两多银子的进项，程彦松放松了许多，兴致勃勃的逛起街来。南市大多都是些精巧华美之物，观赏有余实用不足，程彦松若是想买也买不起，便去了那北市。年关将至，北市可真算上熙熙攘攘，鳞次栉比了。程彦松还看到了那卖糖葫芦的小贩，本想买上几串给自家侄子解馋，可又想到这物不禁放，只得作罢。
他好奇的东瞧瞧西望望，就来到了那猪肉案前。饶是程如松从没短过他的吃食，可是家境如此，就算有吃荤也不可能让他敞开肚皮吃，况且程彦松也是个半大小子，禁不住饿。因此他看到这白红相间的猪肉，始终没抵挡住口水的分泌，上前开了口。
“大哥，这猪肉怎么卖？”那张屠户听见有生意上门，懒洋洋的睁开眼，不耐烦的说，“肥膘肉一斤十五钱，精肉十块钱，五花嘛，十三钱，你要哪个？”
程彦松权衡了一下，还是要了一斤瘦肉两斤肥膘肉，看见案板下堆着的肉骨头还有猪肝猪肾这类，多嘴问了句，“这些个价钱怎么算？”
那张屠户没想到这书生样貌的后生还真的能持家买肉，正忙着给他切肉呢，听到询问也不会不耐烦了，喜笑颜开的回答，“这骨头一斤五钱，肝脏一斤六钱。”
程彦松听了之后咋了下舌，想着这地方的人倒也挺识货，亏他还想能不能捡捡漏呢，没想到也挺贵的。
那张屠户切着肉还听到了他的咋舌声，忙不迭解释起来，“这位官人啊，您可别嫌这玩意贵。我
张一刀在高云镇做这买卖也有十年八年的光景了，可从来都是童叟无欺的，不信您去打听。这些虽说是个贱物，没什么肉可啃，可也架不住它有肉味不是？因此这镇上都是这价钱的，可不是我张一刀欺您。”
程彦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便让张屠户加了两斤骨头，一转眼就又花了五十钱。
提着用荷叶包着的猪肉和骨头，程彦松边走边叹气，银子还没到手，就已经先花了二百钱，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也没什么心思逛街了，干脆直接到北市门口等李得胜的牛车。
午时还没到，就陆陆续续有人在此等候。程彦松早已吃完了程如松让带着的馒头。尽管如此，他还是饿的头晕眼花。
等到李得胜驾着牛车来到北市门口，众人一拥而上，程彦松是没什么力气去争个好位置了，干脆等到别人都坐上车后，找了个边角挤了上去，这才踏上了回赵家沟的路。
在路上又颠簸了许久，才回到了赵家沟村头。看着别人给李得胜的钱数都不一样，程彦松只好上前问了下，“李叔，这车费怎么算？”
李得胜没什么好口气的说，“你又没带什么东西去叫卖，就两个大钱吧。”
程彦松从身上掏出两文还了李得胜，转身就提着猪肉纸张向他大哥家疾步走去。他这一路上馋这猪肉馋久了，也饿急了，恨不得快点到程如松家炒肉吃。这样想着，脚下步子迈的的更快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