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布衣生活》牛肉炒果条

3、第三章

　　程彦松一下午都坐立不安，终于等到傍晚程如松来给他送饭，“大哥，你怎的不听我说就走了。”“有什么好说的，阿彦啊，你莫不是被打坏了那脑子么？不说别的，士农工商，若是因为这个你入了那商籍，那可是三代都不能致仕啊，你以后考取功名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许是说的累了，程如松面红耳赤的停下来喘了几大口气，才接着说，“你看看，这大梁朝有多少落魄书生，可是你曾看过他们做过这行当么，没有，对吧？他们再不济，也是去山野乡村给人当个夫子，搏一口吃食而已。莫说你还有个秀才名头，天恩浩荡，有朝廷供养，更是要洁身自好。这种事以后就别提了，让人听见去也不好。”

　　程彦松没想到程如松竟然如此看中他的读书身份，这番话倒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依他来讲，他是不可能，也没办法走科举这条路的，他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你让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理科生，有办法写出那一篇篇长篇累牍的八股文么？思及此，程彦松定了定心神，打算跟程如松解释清楚。

　　“大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我已经决定不去参加明年的秋闱了，不止明年不去迎考，以后也不再会去了。”“你，你在说什么啊你？”“大哥，我拖累你们已经够多了，我也没脸面再让你们养着我了。而今我们家这种处境，也容不得我骄纵下去了，你就让我试试吧，科举不成，也总找得到条谋生路子。至于若真入了那商籍，到时我们也只好先分家了。大哥，也不好因为我耽误了侄子们。”

　　程如松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程彦松，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只是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颓然道，“罢，也只能随你了，说到底，还不是我这做大哥的没用？明早我便让李叔来接你吧，你早些起来，他会在村头那里等人，我就先回去了。”

　　程彦松看着眼前这个忠厚老实到甚至有点迂腐的男人，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门，终究也有些不忍，可也只得敛了下心绪，盘算起明天的行程来。

　　第二天，天还没露出鱼肚白时，程彦松就被程如松的拍门声吵醒了，才起来开了门。程如松神色仍是淡淡的，只脸色却有些憔悴，程彦松也不敢多语，接了他递过来的馒头，默不吭声的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随着大哥的脚步。吃完后，程如松递过来两个馒头，对着程彦松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拿着，路上饿了就垫垫肚子。”说完，又掏出了一串大钱，“这一百个大钱你就先拿去买纸笔吧。”

　　程彦松这下真有点受宠若惊了，他可没忘了昨天程如松的态度，也知道自己前身嗜赌，没想到自己一开口，程如松就真的相信自己，还能掏出钱来让自己去置买纸笔。“还不快拿去，磨磨蹭蹭的作甚呢？李叔的牛车可不等人呢。”

　　“不用了，大哥，昨天阿姐过来，给了我四百个大钱，想来是够用的。”原本心里就不舒坦的程如松听了之后更加急躁了，“阿姐也不容易，你怎可，”话说一半，终究没接下去，只叹了一口气，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不多时，就到了赵家沟村头，李得胜早已坐着牛车在那里打着盹，陆陆续续也有人过来了。

　　及至天色泛白，李得胜才起身招呼大家伙儿上车。程如松送程彦松到村头后，还想帮他付了车费，被程彦松拒绝了，刚才就自个儿先回去了，倒也没跟着一起去。车上也不乏有些人带着鸡鸭果菜，那气味，自是不必说。村里的人对他都是熟视无睹，他也乐得自在，干脆也不开口。算算在路上颠簸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镇上。

　　这高云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规划也还算齐整。其中，东西方向便是民居，南北方向便是坊市，坊市民居也有贵贱之分，东南方向都是些乡绅老爷，富家子弟在居住，游玩。赵家沟一行人都是贫苦人家，去的自然是低贱一点的北市。因此，李得胜的牛车就在北市门口停了下来，与众人相约了午时正在此等候，就各自分散了。

　　程彦松心心念念的想去买他的红纸，依着他的记忆，原先程彦松笔墨纸砚之物，都是在较为文雅一点的南市，一家名叫翰墨阁里边买的。因此他只顾低头走路，没成想撞到了一个人。

　　“哟，这不是我们程大秀才啊，走那么快作甚？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听说你在床上躺了挺久的啊，没事吧？”说到这，眼前的男人便促狭一笑，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凑过来故作小声道，“你大哥没跟着过来吧，走走走，咱们哥俩去那吉祥赌坊来几把。你前次啊，是你运气不好，这次哥哥保证你挣个盆满钵满，绝不让你空手而归。”

　　这小眼睛的猥琐男人叫孙平，是镇上孙全海孙员外的儿子，也是程彦松昔日的同窗。他这同窗，仗着家里有钱，在那书院也不安分，经常聚集一帮学子上赌坊，逛窑子。也该怪原身太想给自己的夫子凑一份束脩，便着了他的道，越赌越深。他之前欠了赌坊二百两银子，实际只有六十两，因着借了高利贷，利滚利，便成了二百两。这其中，多少也有孙平推波助澜。因此，程彦松目不斜视，继续走他的路，对孙平不闻不问。

　　“诶诶诶，彦松啊，你怎的不理我啊？”孙平在后头急忙跟上来，“你可在怪罪哥哥那日不给你提个醒，还让你去借了那滚刀子么。嘿，你啊，就是胆子太小。听我一句劝，咱哥俩再去那赌坊里摇一盅，不怕没有翻身时候。”

　　孙平看程彦松仍是不为所动，干脆堵住了他的路，涎着个笑脸看着程彦松。程彦松觉得这孙平简直就是块狗皮膏药，无论他怎么甩也甩不掉，还在他耳边聒噪个不停，如今还挡了他的路，令他一下火冒三丈，“劳驾让开，你挡着我的道了。”

　　孙平看程彦松也是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也是急了起来，干脆过来拉住他的衣服，“彦松，是我啊，孙平，你是不记得了么，你怎好了也不来书院了啊。来来来，跟我走，院里那帮书呆子和夫子可想你呢，我们回去好好叙叙旧，可别因为你回家养伤这几日就生分了。” 说完就直接就要拖着他走了。

　　“我说让开，”程彦松提高了音量，想要甩开了他的手，没能甩开，两个人便在那街上拉拉扯扯起来，引得一些路人驻足观看。

　　“彦松，你们这是在作甚？”忽然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喊住了程彦松。来人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真是好个翩翩少年郎，此刻正不怒自威的看着孙平。

　　“赵大哥，这无赖不知打哪来，硬是要我到那吉祥赌坊玩几把。我不依，便要强拉着我去，可刚好遇见了你。”程彦松认出眼前这男子是老猎户赵兴茂的儿子赵励，来不及奇怪他怎么出现在这里，就向他求救。

　　旁观的人群不等赵励做出反应，就哄笑起来，嘲讽孙平道，“孙平，你又在这里坑人家去赌坊啊，你爹可拿着家法在家里等你哩。”原来这孙平，在这高云镇也算得上是老油子了，多少也被人知晓了他本质。

　　赵励这几年本就不在这村镇走动，更不知晓程彦松之前也沉迷赌钱，听见人群的议论和程彦松的话，便信以为真，上前捉住孙平的胳膊，暴喝一声，怒目圆睁，“说，你是谁，在这拉着我程弟作甚？”

　　那孙平也是个怂货，一看这架势，也不敢解释，干脆求饶，“这位大哥，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瞎了狗眼，认错你这小兄弟了。你先放了我吧，我这就走。”

　　赵励闻言，这才松手，放开了孙平的胳膊，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孙平得以抽身，话都不敢再吭一声，只灰溜溜的走了。赵励转过身，询问程彦松，“你没事吧，这混蛋可有将你伤着了？”“没事没事，”程彦松赶紧回答，“倒是赵大哥，你怎么在这啊？”

　　“嗯，没事就好。我爹这阵子病了，想着回乡养养身子，我便送他回来，顺便在这里过完年再回去。”

　　“啊，赵大叔病了？没什么大碍吧，怎的不见你们回村里？”

　　“说来也是笑话，我家在村里并无立身之地，之前幸亏令尊令堂心善，方才有个容身之所。而今为兄在村头置了一屋，不日就将去居住，程弟有空可要来赏光，只是不知两位令尊令堂老人家近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