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头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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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2018年9月大修）
沈鸣听墙角听到这里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虚伪骗子”，正想上前，身后忽然响起上楼的脚步声。
花洛梭最后一步迈上楼，深深吐了口气恢复气息平静，拆开扇子优雅地踱着步子走上前，“听说沈医女对医术的天赋来源于异于常人的嗅觉，今日一观，果然名不虚传。”
“你若不以白檀香囊傍身，”沈鸣转过头，“想必更能隐藏身份一些，花楼主。”
“哈哈，在下长相平凡，武功平凡，若能有个独特的气味，沈医女也不至于将药童忘在场边。”后半句明显一慢，颇有股委屈的意味。
“……”沈鸣目光一斜，有些心虚。
“哎呀好香，”花洛梭上前探了探头，“面香味啊。不知道沈医女能不能从这面香味中分辨出出自谁人之手？”
沈鸣白了他眼，“你当老娘是狗？”
“那可惜了。”花洛梭摇摇头，“我手下瞧见一黑衣男子放下一碗面就跑，此人轻功卓绝，我手下撵都撵不上。”说到后半句，他故意扬了声音，让屋内的萧挽澜也听见。
沈鸣颦眉：“我与此事无关，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风信楼哪会免费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给她这个无关之人？
“是了是了，”花洛梭摇摇扇子一笑，“医女是无关之人，听听也就罢了。”
沈鸣狐疑地拧头，迈进房门，“要说给谁便当面说，借着老娘当传话筒……”她话尾忽的一沉，神色跟着大变，吸了吸秀鼻，盯着屋子四周厉声问道：“谁来过？”
“怎么了？”察觉到她不同于往常的慌乱，萧挽澜敛神。
“不、不对。这个味道……”只见沈鸣一掌拍开房门，提着裙摆冲了出去，站在走廊上怅然若失地东张西望，彷徨着，寻找着。
“发生什么事了？”小酌一头雾水地看向萧挽澜，语气隐隐有些担忧。
萧挽澜摇摇头。沈鸣闻到了来人的气息不足为奇，但让他诧异的是，来者竟然让沈鸣惊慌失措道如此地步。
这个让，究竟是什么来历？
次日，天色微微泛青，下了一夜的绵绵细雨，空气中充斥着凉飕飕的湿味。
“今儿个是初选放榜的日子，”饶是凉爽的天里，花洛梭仍装模作样摇着他那把扇子，“在下还以为沈医女把自己关了一晚上，今天会起早去看榜呢。”昨日沈鸣闻到那味道后便神色异常地关起了大门，声称要思考一下人生。
“有什么好看的，”沈鸣低头喝着热腾腾的米粥，“还能过不了初选不成？”
一旁喝茶的萧挽澜斜了她眼，静静放下杯子，“多少人盯着看，你多少还是在意些吧。”
“根据我的经验，这会儿榜单前必是人山人海，相关的，看热闹的，都赶在这时候凑一堆了。”沈鸣不在意地放下筷子，“外头湿漉漉的我才懒得去挤。”
“虽说入选是没问题的，可排名多少会影响丙选的位置，”花洛梭慢悠悠道，“身为医女的药童，在下也有些上心呢。”
“我去看吧，”小酌擦了擦嘴站起身，“我不怕人多。”
萧挽澜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一道。”
却见小酌一怔，仓惶地摇摇头，小脸挤出抹勉强的笑容：“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萧挽澜笑容一僵。
“……”花洛梭眼底滑过一丝笑。
“……”沈鸣眉头微挑，听出抹不对劲来。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萧挽澜眼底微澜。
“真的不用，”小酌连连摆手，退到门外，“我速去速回。”说完转身一溜烟消失。
“……”萧挽澜默默走到门外，目送她下楼离去。
沈鸣瞅了他眼，不由得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萧挽澜回过身，无辜地摊手，看向了花洛梭，“前日，我与沈医女走后，花楼主可是对小酌说了什么？”
花洛梭笑眯眯地摇着扇子，“萧庄主可有想要交换的情报吗？”
“啧啧奸商，”沈鸣在一旁嗤道，“连这也要榨取情报。”
“这是我风信楼的立世之本嘛。”花洛梭老神在在笑道，“所以，萧庄主可有想要告诉在下的事吗？比如，一年前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年前……
萧挽澜垂眸，一闭眼，一年前风雨之夜的回忆夹杂着血腥气涌了上来。
彼时的他，为了让狂澜掌更上一阶，闭关三个月静修，却不曾想到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无色庄会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被十个黑衣人打破。
那十人训练有素，原也就比一般的刺客组织厉害一些。
他虽练功一半，却不至于无法应对，一炷香的功夫便将十人尽斩剑下。
静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血气，他意识被鲜血染红，几近走火入魔，勉力吩咐前来支援的庄内弟子检查尸体，自己也躬下身摸起最近一名刺客的身，想一探底细。
撩开衣衫，手下一片绵软温暖，他微怔，再抬眼时刚好对上一双羞怒而惊慌的眸子。
眨眼间左手刀一出，直扑他的右胸！速度之快，他无法躲闪，仅能窥到刀上的“岁月”二字。
那字体十分独特，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她自己刻上去的。印象太深刻，乃至于一年后她追杀他三条街后，他一眼便认出了她手中的那把锈刀。
一时间真气狂涌，鲜血迸溅，他忍着一口血下意识奋力地拍了她一掌自保。那一掌乃是他最顺手也是最得意的“狂澜掌”，一掌下去，他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瞬时连人带刀便被他拍飞至窗外！
他想，她一定活不了了。
可是，她活下来了。
他想，如果她命硬活下来了，有朝一日被他找到，他必定当场毙了她，以报他重伤躺了三个月动弹不得外加内功大损之恨。
然而……
回忆至此，他睁眼清明的眸子，笑道：“这不是江湖皆知的事吗？一年前我被长青门的刺客以‘岁月’所伤，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动弹不得。其余的，便也记不清了。”
沈鸣也侧目，挑眉：“记不清了？”
萧挽澜笑着指了指额头，“或许真如你所说，伤了头，所以记忆模糊了。”
卧床那三个月，每每闭上眼，都是血气弥漫间那双清澈如受伤小鹿的眸子唤醒了他。乃至之后，那一晚遇刺的混乱和重伤的痛楚反而淡了，只剩下那双纯粹透亮的眸子，在戾气和杀气的晕染下，让人不禁对这个残忍的世界绝望。
如今想来，当时跟踪让时为何偏偏选了她家的猪肉铺子隐藏自己跟踪的目的，多半也是那双眸子勾起了他心底的记忆吧？
***
另一头，小酌顶着一只大斗笠，灵活地避过街道上大大小小的水坑，没一会儿就蹦跶到了榜单前头，果然如同沈鸣所言，方圆十丈开外都是人。人头攒动，根本无法靠近榜单一丝一毫。
不停有人唉声叹气地从里头挤出来，暗骂大典出题恶心，故意刁难。
“据说今年全答对的也不过二十二人。”身旁的路人甲听到风声，对另一侧同行之人啧啧道。
路人乙颇是感慨：“这人数大大低于往年啊。也不知是今年的水平太次，还是出题实在过难呢。”
“这二十二余人的排名将由交卷的先后来定，到底谁才是头名。”路人甲伸长了脖子想一窥究竟。
路人甲耸肩，“其实前五在甲选都没差的，最主要是后面的人。”丙选要求医者在杭州城内布医，时间为三天，最后以看病人数与病者的满意程度及痊愈程度来判定成绩，录用前二十名进入下一轮乙选。
对于杭州城及周边城市慕名而来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一场义诊。但百姓不是瞎子，自然知道以初选的成绩来决定自己看诊的大夫，毕竟这是自己的身体，须得慎重再慎重。
所以如果不是先前在民间便享有名望，低于五名的大夫很难在甲选上招揽到病人。
“初选第一个交卷似乎是芍药坊的沈鸣来着？”路人乙回忆道。
小酌听他提到沈鸣，赶紧竖起了耳朵，只听路人甲接道：“沈医女的话，那应该是没问题的。人多少疑难杂症都治过来了，还会怕这点小药材？”
听他如此说，小酌一直七上八下的心也安了几分。
“有沈医女参加，这一届的妙手回春典的医仙之名十之八/九定下咯。”一直没有做声的路人丙唏嘘。
“我看也是。”众人纷纷附和。
“可惜医女虽医术卓绝，脾气却实在不好，若再得一个‘医仙’的称号，吾等日后更别想在她手下瞧得上病了。”
路人乙忽然噗嗤一声笑道：“人家医女日后是要做无色庄庄主夫人的，那一身医术也只能用在萧庄主的身上，哪能屈尊降纡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治？”
小酌怔然，头却不由自主点了点，下意识觉得他说得在理。
已陆陆续续有人从人群中离开，推着她又往前走了一些。
“今年这一百人水平也忒低了。”路人甲啧啧道，“最后一名竟然错了四题，考官也不怕他甲选医死人哦。”
“谁会不要命地去找最后一名瞧病呢，”路过乙冷哼，“盯好前面二十二位便是了。”
“说起来，这回可能是唯一能得沈医女瞧病的机会吧。”路人甲唏嘘，“平日里只听沈鸣大名，这回总算可以亲眼得见了。”
小酌听到这儿，终于憋不住疑问，鼓起勇气插话问道：“头名是沈医女吗？”
“可不是吗，”路人甲点头，“我看到时候啊，沈鸣摊子前不知得排多少借着丙选机会，去蹭沈医女医术之人。”
“谢谢。”小酌欢喜地回头，蹦蹦哒哒地奔回芍药坊，迫不及待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鸣。
哪知刚到芍药坊门外，便被一群人堵住了入口。道贺的送礼的阿谀奉承的，将芍药坊大门赌了个水泄不通。
“……”小酌瞠目结舌望着这一切，忽然便明白了沈鸣的举动。
并不是不在乎，而是有稳赢的自信，知晓就算自己不出门，也会有一堆人主动涌上来带给她好消息。
正如沈鸣所说的，看与不看没什么差。
想来沈鸣跟着芍药坊的坊主经历过妙手回春典的场面，知晓初选之后的头名会被人如何吹捧，干脆闭门不出，躲过这波麻烦。
倒是自己多虑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怎么进去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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