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问题 ...
-
（本章2018年9月大修）
芍药坊的小童子们站成一排，将访客拦在门外不给进，门口叽叽喳喳的乱成一片。
“那个……请让让……”小酌试图挤进去。
“滚开我先来的！”人群外圈的男子一把推开她，继续奋力向前挤。
小酌委屈：“我住里……”
“老子还是伙房师傅他邻居呢！”
“去去去！小丫头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瞎凑热闹。”
“今天请一定要让沈医女见见我，我舅舅的病就望着她来搭救了！”
“……”小酌默默退了两步，偏头望向院墙内的楼阁。若是芍药坊的人能在这时出来，定能将她带进去。
可这会儿大家都心有灵犀地不去惹麻烦，个个足不出户，一切事宜交给小童子处理。
就在这时，萧挽澜从房间里站起身，望向窗外，“小酌去了多时还没回来。”
“怎么？后悔了没跟着一起去？”沈鸣斜眼笑他。
“她本来就不便抛头露面，”萧挽澜解释，语气中略带悔意，“当时就不该让她出去。”
“这才出去多久？”沈鸣见他一脸慌张懊恼，窃笑，“再说她迟早要抛头露面的。你能锁住她一辈子？”
“……”萧挽澜抿唇，埋头迈出门外，俯身靠在走廊栏杆上，漫不经心朝院墙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望去，一眼便与恰好望过来的小酌的目光对上。
“啊！”小酌大喜，像捉住了救命稻草，朝他猛地挥手。
萧挽澜错愕一笑，摆摆手让她不用担心，然后转过头朝沈鸣道：“我觉得你该下去一趟。”
“不去不去，”沈鸣铁了心地不招惹麻烦，“让他们吵，一两个时辰后自会退去。”
“小酌在下面。”萧挽澜道出缘由。
“啊？”沈鸣不解，“她在下面做什么？”
“她被堵在门外进不来了。”萧挽澜无奈道，“你将后门的位置告诉我，我去领她进来。”
“我芍药坊的后门位置向来为门派机密，岂能告诉你这个外人？”沈鸣起身拍了拍衣衫下了楼，往门口一杵，美目圆瞪叉腰，怒视着众人。
众人见她出现，不由得群情高涨，更是卖力地往前挤，恨不得马上奔到其面前抱个大腿好医病。
“谁它娘的敢靠前一步？”沈鸣怒喝，“老娘不想救的人天皇老子求我我都不会看一眼！全给我滚回去！”
“沈医女你这太不通情面……”还有人想反驳。
“老娘什么时候通情达理过？”沈鸣挑眉，抬指指向身后芍药坊的楼阁，“瞧清楚，这里是芍药坊，这里有几十位需要静修为明天养精蓄锐的医女，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不比你们轻贱的人命。谁给了你们胆子让你们在这儿喧哗扰人清静？”
众人纷纷噤声。
“今儿在这里出现的人，老娘谁都不会治！你们最好趁老娘还不记得你们长什么样时彻底消失。否则就算你们丙选时来找我，我宁愿丢这个人数也绝不治！”
她话音刚落，门前众人顿时转身四散，不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小童子们纷纷擦了擦额头的汗，感激涕零地望向她，“沈医女还是你有办法，吾等可真是拦不住呢。”
沈鸣摆摆手，眼珠子一溜，果然见门口钻进个小脑袋，灵动的水眸崇拜地望着她。
沈鸣哭笑不得朝她挥挥手，“还不快进来，去给某人报个平安。”
小酌内疚地吐吐舌头，末了又想起什么，扭扭捏捏地低下头，“医女，我现在跟你说恭喜……会不会晚了。”
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其实是想分享这份喜悦的，沈鸣心头一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是头一个亲口跟我说的人。”
“真的？”小姑娘眼眸闪亮。
“真的。”其他路人的祝福，她权当没听见就是了。“快上去吧。你晚归的这片刻，有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小酌笑靥如花：“嗯，我去了。”
清澈明亮的笑容，是沈鸣浸染江湖许久未见的干净，她心头一转，便也有些明白萧挽澜的心情了。
他们都是在这江湖上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人，越是清澈，越是灼人，越是心生向往。
“萧庄主有福了，”花洛梭见到这一幕，靠在萧挽澜身侧的木栏上，“齐人之福啊。”
萧挽澜没有接他的话头，敛眸沉笑：“回到方才的话题，花楼主与小酌说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说出来也无妨。”花洛梭直了直身子，目不转睛盯着萧挽澜的表情，“她问我，你是否是萧挽澜。”
“……”白衣公子面色微颤，就如同上好的瓷器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痕，“你怎么回？”
“我问她，是否是长青门的刺客？”一问换一问，不能亏。
“……”萧挽澜抿唇，神色明灭不清。
“她说是，我便也说是了。”花洛梭很是满意他的反应，“她又问我，沈鸣医女是不是无色庄庄主的未婚妻？这本是江湖皆知的事，小姑娘来问我着实有些吃亏。”
“……”
“但她既然问了，我必然要问回去的，”花洛梭勾唇露出奸商的笑容，“我便问她，是否是一年前刺杀你的那名刺客？”
“……”萧挽澜呼吸一滞。
“所以，让在下来猜一猜——小姑娘今早拒绝与你同去，究竟是因为你是她杀过萧挽澜呢……”花洛梭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转角走过来的小酌，“还是因为你有未婚妻这件事天下皆知要避嫌呢？”
萧挽澜顺着他的目光回头，见小酌捧着一叠衣冠走来，直接越过他，对花洛梭道：“这是刚刚医女交给我的药童冠服，让我交给你。”通过了初选，就等于正式进入大典名列，这之后的几场的考核都会用到药童，为了区分药童和闲杂人等，大典特意订制了药童外袍和冠帽一套，以便药童自由出入赛场。
花洛梭颇是嫌弃地掂了掂那墨绿色的冠帽，“改明儿我得查查设计这衣服的人是谁，问问他是怎样的灵机一动，才会用绿色的布料来做帽子？”
他故意打趣，在场二人却神色各异，各怀心思，都未将他的话听进去。
“罢了，我先去试试合身不。”花洛梭自讨没趣，摆摆手拎着衣服下楼，迎面碰上了沈鸣。
“沈医女啊，你看看这帽子，”总算抓到个人吐一吐苦水，花洛梭毫不犹豫滔滔不绝：“你看看这颜色，是怎么想的才能想出做出顶绿帽子来？这药童里男子可占了八成，这不成心打趣人吗？”
“妙手仁心，枯木回春，绿的有什么不对吗？”沈鸣理了理紫边袖口，“多少年来，参赛的大夫们都会自主穿上白衣，而这药童服饰一向都是墨绿，不是草绿的你便谢天谢地吧。再说了，别人家的药童都将这套衣冠当做殊荣收藏，你要多想有什么法子？”
“可在下并不想当……”
话落半句，后方的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兵器格挡的利声！
二人神情双双一紧，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木头碎裂的巨响，皆是大惊失措地回身朝楼上敢去！
待二人赶到现场时，却已是一片狼藉。
木屑一地，桌椅残破不全，家具上遍布剑痕！鲜血撒了一地，五个黑衣人倒在地上，旁边还倒着不省人事的白衣庄主。浑身浴血的少女左手持杀猪刀，背对着门站在屋中央，听到身后的动静挥刀扭头，一双血红的瞳眸如鬼煞归来！
花洛梭被她周身的煞气一激，立即意识到不对，赶紧拉住了往里奔想救人的沈鸣，一手拆扇挡住了她来势汹汹的一刀！
“嘶--”真气从刀刃传到扇骨，激得他手掌酥麻。
那头挥刀的少女捂着左肋，痛苦地单膝跪地，终于看清了来人，撑着刀指了指角落里的萧挽澜，颤颤巍巍道：“救……救人。”
沈鸣冷静下来，大袖一挥先迷晕了她，再走到五个黑衣人面前，摸出一瓶药洒在五人身上，避免被偷袭。然后才走到不知死活的萧挽澜跟前，探了探鼻息，确定此人还活着，松了口气提袖把脉，半晌才摇头唏嘘道：“明知自己提不起真气还强行运气，活该你真气乱窜厥过去。”
花洛梭跟在她身后蹲下检查，将五人身子翻转，“都断气了，三人死在凌雪剑下。还有两人……”他目光一斜看向少女手上的杀猪刀，一时竟也难以相信这把钝刀能有这般杀伤力。
即便事先知道那柔弱的少女是一年前捅伤萧挽澜的刺客，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她，的确是那晚的杀手。
而岁月，的确就是这把生锈的杀猪刀。
“这都什么事啊，”花洛梭忽然扶着额头笑出声，“本楼主从业二十余年，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若非亲眼所见，他很难想象这个罗刹一般的少女会是平日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姑娘。
这伪装，是真真好啊！
沈鸣检查完萧挽澜的伤，回过神来，咬牙握拳怒气冲冲便揪住了昏迷少女的衣襟，“装得楚楚可怜，敢骗老娘？”说着便从袖口里摸出毒药来。
“沈医女且慢！”眼见重要的线索要被毁去，花洛梭赶紧扯住她的裙摆，“此女有些古怪。”
“呵，不古怪能一眨眼便换一个人？”
“医女看，她与平日里比起来有什么不同？”花洛梭尽量拖住她，“我方才数了她的吐息，与平日竟完全不同。小姑娘的确是有些身手，但方才的路子完全不像是一人。”
沈鸣也觉察到不对劲：“你想说什么？”
“就算是一个人极力伪装，她的真正实力会从吐息中不经意流露出来。”花洛梭分析着，脑子忽然闪过一念：“除非……根本不是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问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