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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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2018年9月大修）
“……”萧挽澜垂下黑眸，抬掌捂上隐隐泛痛的右胸，“如果我能选择，一定不会选择用狂澜掌。”
“不小心伤了人家小丫头，怕被江湖人瞧出端倪，所以急着给人治好么？”沈鸣挑眉，“放心吧，别说那伤在平时看不到的地方，就算被看到了，想来这世上也没几个人瞧得出来，你大可放心。”
“那倒不是。”萧挽澜摇头，“并非不小心。”
“我当你是失手，听你这话倒像是刻意为之了？”沈鸣转头看着他捂胸的手势，想起小丫头那句“登徒子”，难以置信地抽了抽嘴角：“你非礼她了？”
萧挽澜苦笑：“你我相交多年，你看我像吗？”
“谁知道你什么口味，”沈鸣白了他一眼，“从小姑娘的伤势来看，那一掌你是贴着她拍下去的。小姑娘内息不深，武功造诣绝不可能近你的身。你若不是非礼她，怎会贴得如此近？”
“……当时很混乱。”
“混乱？”沈鸣面露嫌恶，“堂堂无色庄庄主竟然趁乱非礼一个小姑娘，传出去我能退婚吗？”
萧挽澜见她越说越离谱，扶额：“我若当真非礼她，又怎会把这个把柄带到你面前？”
“是啊，你该灭口才是。”沈鸣眸中闪过一丝不解，“据我所知，那样近的距离，你的狂澜掌完全可以当场要了她的命。但你似乎并没有用全力，却不知留着一条活口做什么？”
“我也并非有意伤她。”萧挽澜眼神恍惚，“混乱中下意识就拍出去了。”
“下意识？”沈鸣揪住这个关键词，质疑：“一个人在下意识出招时一般会用全力，然而那一掌就算是小姑娘躲闪得当避过了要害，却也只显出了你三成功力狂澜掌的伤势。你拍她时受了重伤？”
她话音刚落，马上意识到什么--“是一年前重伤那时候？她是……？！”
萧挽澜将头望向窗外，并没有正面回答：“你问得也差不多了，还望治伤时心无旁骛，当此事没有提起过。”
“你在说笑吗？”沈鸣咬牙冷哼，“老娘‘三不救’的规则就在门外钉着，不知道规矩就收拾东西给老娘滚。”
沈鸣的“三不救”江湖皆知，传颂范围甚至高过了朝廷颁布的新法。
--于国家有害之流，不救！
--刺客杀手，不救！
--老娘看不顺眼的人，不救！
据沈鸣说，第一条是为了芍药坊硬加上去的；第二条则是因为刺客杀手本身就是买人性命者，这种人的命早就系在了刀尖上，出手前必有豁出性命的觉悟，她不管他们的死活；至于第三条，她--乐--意！
世人皆知，一年前萧挽澜曾被长青门一名刺客以“岁月”重创。
长青门刺杀武林正派，朝廷官员，乃国之大害，不能救。
长青门门下皆是刺客杀手，不能救。
至于沈鸣看不顺眼……
萧挽澜眯眼一笑，“却不知小酌犯了哪一条，让你见伤不治呢？”
沈鸣咬牙：“你偏要明知故问吗？”
“第一条，于国家有害之流……小酌只是个杀猪的姑娘，你非要将杀猪与国家大业扯在一起，那我没什么好说的。”萧挽澜摊手，“第二条，刺客杀手……还是那句话，她只是个杀猪的，如果杀猪也算杀手……嗯……”
“你别跟我装傻！”
“我是认真的。”萧挽澜敛了敛笑，定眸望着她，眼底波澜平静，却有着沈鸣难以划开的坚定。
“你想包庇她？”
“她做过什么吗？”萧挽澜恢复微笑看向窗外，“我只知道她没有害我之心。”
沈鸣狐疑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自己从未认识过的萧挽澜，“完了，傻了。”
她所认识的无色庄庄主萧挽澜，表面为人正派，侠气凛凛，以天下大义为重，实则防备心极高，且死要面子，极其在意自己在人前的形象。就算对着亲信好友，也永远紧绷着自己那副亲和的翩翩大侠形象。
能从他嘴里听到他轻易评价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没有害我之心”，当真难得。
莫非一个人的防备之心会随着他的功力减退？
还是说一年前他把脑子给伤了？
“此事我不会考虑的，”沈鸣摆摆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若想治你自己的伤，等妙手回春典后，我可以请师父亲自给你治。你若抱着别的目的一心只想将她治好，那我芍药坊也留不得她。”
***
次日，妙手回春典揭幕。
“妙手回春”大典号称“邀天下医者共研医道”，因此每到此时，天下会点医术的人都会往这里凑，一时人满为患，这初赛便变得尤为重要了。
初赛乃是学识选拔，露天举行，无需药童跟随。这一选会筛去大半的参赛者，仅留下百名意者进入甲选。而初选的题目则是辨别大典给予的二十味药材的名称和药性，其中会有极不寻常的三味药夹杂在其中，混淆医者们的味觉，使得这一选难上加难，往届能答对全部的也不出百名。
香一点，全场便是一片“哐哐当当”打开盒子的声音，顿时一片药味弥漫了全场。这味道乃是二十味不同的药材混合在一起，异常的诡异难闻。
考场因为是露天，周围围了一层又一层当地的百姓，不少百姓闻到味道捂住鼻子后退了几步。
花洛梭混在药童队伍里，四下望了望。这不是他头回监考妙手回春典，却是第一次以药童的身份站在这里，不由得觉得新奇。
“请各位药童出示自己的牌子。”那头开始考试，这头的验身流程也开始了。
风信楼的审验官看着花名册，头也不抬接过刻着“洛梭”二字的木牌子，自言自语念着：“男，年龄二十六，杭州人士……”
“挺会干活嘛，”花洛梭压低了声音微笑，“不抬头不问话便将身份给验了。”
审验官听着声音耳熟，抬眸一瞄当即吓傻：“老、老大？！你怎么在这儿？！”
“看来连我昨天加塞进去的药童名单也没看。”花洛梭皮笑肉不笑，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家的招牌。
“我不是，我没有，”审验官欲哭无泪，“老大你塞进去的怎敢有异议？
旁边的药童注意到这边的异样，纷纷侧目，花洛梭不想打草惊蛇，垂下眼低声道：“回去之后自去找管事领罚。”
话音刚落，只听会场那头一片哗然。
花洛梭转头一瞥，只见沈鸣已慵懒地站起身，捏着答纸闲庭漫步地朝考官走过去。那一头青丝未挽发髻，闲散地搭在淡紫镶边的白衣上，和着她懒散的气质，与整个会场格格不入。
“交卷了。”旁边的药童惊呼。
“是沈鸣医女吧？”有药童戳了戳花洛梭，“你家医女今年夺魁稳了。”
花洛梭摸摸鼻子笑了笑，觉着“你家”二字放在前面有哪里不太妥。
沈鸣交完答纸，头也不回地走出会场，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轻松惬意地回了芍药坊。
哪知刚上楼，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好香，”萧挽澜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今儿怎么想起吃面条了？”
沈鸣走近，见那小姑娘横着袖子擦了擦嘴，“因为今天是生辰。”
“生辰？”萧挽澜一愣，“你……的？”
小酌咧嘴灿烂一笑，点点头：“我今天十八岁！”
萧挽澜眨眨眼，半晌才从她灿烂的笑容中回神，恍然大悟：“你都已经十八了啊。”
“我是属羊的嘛。”
“也是……”他的年龄减去十二岁，差不多也该十七八的样子。只是他不知她的生辰在三月，亦不知在三月的今天。“所以这碗面是寿面？……不对，你上哪儿弄来的面条？”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小酌初来此地这才第二天，人生地不熟的。她胆子向来小，绝不会独自一个人外出找食物。
“从我记事开始，年年的今天让都会送面给我当早餐，他说这是生辰的面。”
“让？”又一次听她提起这个男子，萧挽澜眼眸微眯，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他何时送过来的？”
“不知道。”小酌茫然，“闻到面香味，就醒来了。”
“那时候他在么？”他追问。
小酌失落地摇摇头。
“那你如何知道是他呢？”
“因为是让，所以知道。”小酌坚定道，随即给出了有理有据的分析：“也没有别人知道我的生辰……况且这个面的味道，只有让会做！”
“我明白了。”萧挽澜点点头，神情微微凝重--他们如今住在芍药坊的客房里，按理来说不应会有闲人出入。芍药坊内不乏高手，如果有人夜闯，定会惊动他们。
但，没有。
这个名叫让的男子仿若幽灵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小酌的房里，准备好了一碗热腾腾的面，然后在她醒来之前便一溜烟无影无踪了……
又或者说，他就在这附近，一直以来都没走远过。
一念及此不禁毛骨悚然。
他在一年前被长青门偷袭，功力大损，养了大半年的伤，直到去年八月抓住了长青门的尾巴，于是拖着旧伤一路追赶，终于在四个月后跟上了那个人。然后，就在次日，因为三斤猪肉钱，他被一个小姑娘架着杀猪刀追了三条街，失去了这条追了四个月的线索。
现在结合小酌的话一分析，或许，他追的那人就是她口中的“让”。
这个男子不知为了何种原因赶到小酌的周围，阴差阳错将他也待到了她的身边。如果让是他要的线索，那么这条线索的线头便在小酌身上。
只要小酌在这儿，那个男子就一定不会远。
这么一想，豁然开朗，连带着笑容也舒爽了几分。
“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么？”小酌立即察觉到了他笑容中那份真实的好心情，好奇。
“嗯，恭喜你十八岁了。”萧挽澜微眯着那双黑眸，掩去眼底的谋划，舒然一笑，“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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