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声音》血腥蓝

3、[三]

　　[三]

　　“哎？”课间的时候，海莎照例跑过来，歪着头看我。
　　“干吗？！”我没好气地问。自从跨进校门起，认识我的人见了我全是一副怪异的表情。理由简单而充分——因为L跟在我后面。
　　“……L和你感情很好啊，你们是亲戚么？”她问，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什么鬼亲戚，昨天我还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不看她，眼睛盯着书看。似乎全世界都认为我和L关系很好，见鬼，他们到底凭什么这样认为？

　　“哎？那他怎么说现在和你住在一起……”海莎有些困惑地问。
　　“什么？！他什么时候这么说的？”我丢下书，差点跳起来。
　　“刚才……”海莎小吓了一跳，声音有点抖。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没办法……我的忍耐实在是有限度的。
　　“就在那边……”顺着海莎手指的方向，我看到讲台旁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堆人。而那堆学生的中间，光看着几乎竖起的乱发就知道那是L。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拨开人群怒视着这个说话不负责任的家伙。

　　“Hello，月。”他看到我，笑着招招手。
　　“你刚才在说什么？”懒得去管用惊奇眼神看着我的同学们，我心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啊……”他转头望了一下天花板，然后说到，“刚才在说我初到这里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宿的地方，所以月很好心就收留我暂时住在他家……”
　　“我什么时候……”我正要反驳，L径自说了下去……
　　“说起来昨天上午我不小心坐过站又找不着方向，多亏遇到月，他好心给我领路呢！”

　　“月你真不错！”
　　“竟然比我们都先认识L啊……”
　　“哎，为什么我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啊！？”

　　那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目光齐刷刷射向我。
　　于是我立时了解到这位老师是多么的深入人心……= =|||时局对我不利，撤为明智之举。算了，大丈夫以退为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当下闭嘴，默默退出人群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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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就回来了？”海莎正坐在我桌上，见我回来，轻快地跳下来转了个圈绕到我旁边。
　　“……”我满肚子的怨念无处宣泄，只好阴着脸继续看书。
　　“不要这么不开心嘛，L其实是很可爱的人啊。”海莎似乎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
　　“可爱……是可爱。”我咬着牙狠狠挤出几个字。

　　“嘻嘻，说的这么不由衷，这样的月也很可爱啊！”海莎捧着脸笑地如花。“L说他以前不是做老师的呢。”
　　“看样子也不像。”我说。为人师表，就他这个样子在哪也不像做老师的料。
　　“他以前似乎是研究心理学的……”海莎笑嘻嘻地说。
　　……心理学？他？自己都像个神经病，还研究什么心理学，笑话。我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恩……他说他其实是为了调查一桩案子才到这里来的……”海莎继续说。

　　案子？心理学和案子有什么联系？我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疑惑……我瞟了一眼海莎，她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接着说……
　　“似乎是一起精神病人杀人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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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出所料，L今天明目张胆地跟着我回家。
　　当时聚集了一堆他的“崇拜者”我也不好发作，现在我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他的眼神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月……你会觉得寂寞么？”他这么问。
　　“……寂寞？”……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上学是为了有好成绩，有好成绩是为了考上好的大学，上了好大学是为了有好工作，有好工作是为了有好的生活……虽然有些碌碌无为又很平庸，我的理想就是如此而已，哪有时间来感伤什么寂寞不寂寞的话题。
　　我摇摇头。
　　L盯着我，没了表情。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像是要看透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在看，就像平时一样。

　　我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全身不自在，所以决定无视他回自己房间去躲着；在拉开房门把手的瞬间，我听到他的声音。
　　“……你寂寞，但是你自己感觉不到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房间的窗户忘了关，一阵大风吹过来，扑面袭在脸上，吹乱了头发。我的心隐隐一动，竟然觉得有些凄凉。……莫名其妙。我胡乱抹了一下头发，有沙子进了眼睛，手背是湿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决然地进屋，重重关上门，把那个什么都不懂还在胡言乱语的家伙关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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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都不知道么？”L慢慢踱到沙发旁边，弯腰拉起软软的靠垫，然后侧着身子坐上去，再弯起腿用胳膊环住。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风真大，吹地树叶沙沙地响。
　　L不自觉地又把手举起来，把大拇指凑到唇前。

　　……他说我不知道。
　　他没有用否定的句式。如果觉得我在胡说，不是应该说“没这回事”或者“你乱讲”么？
　　他却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即是说……自己刚才的话切中了某个要害。
　　L微微翘起了嘴角。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寂寞的感觉，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L低声说，只有自己能够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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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的过了一个星期，L天天赖在我家不走。
　　他每天都是没神经的样子，但是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似乎特别的好。
　　每天一回家他就蜷在沙发上要么咬着手指发呆，要么愣愣地盯着电视机。
　　还时不时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月，你父母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一天晚上，他问。
　　“……我怎么知道？”我吞了一口饭，没好气地说。……我还巴不得他们快点回来，那样我就不用每天应付这张有着黑眼圈的傻脸。
　　“他们都没和你联系过么？”他又问。
　　“没有。我爸忙起来经常不回家，有时候超过一个月也不和家里联系。至于我妈……大概是出什么事了吧。”我心不在焉地说。

　　“……出事？”L忽然做出很关切的样子。“会出什么事？”
　　“……我要是知道出什么事还坐在这里安心吃饭？！大不了出了什么没法及时回来的状况，应该问题不大吧。”
　　“……你好像对他们一点都不担心啊。”L咬着手指望着我。

　　“我担心又有什么用？他们忙也是为了这个家吧。”我漠然地嚼着饭，芹菜里面盐加多了，真咸。
　　“……”L盯着我出了一会儿神，又问到。“那你姐姐呢？后来也一直没再和你联系么？”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姐姐啊？”我笑了。“没有啊，八成是和她那情郎逍遥着吧，要么就是没钱或者怀孕了不敢回来了。”
　　“她是你亲姐姐么？”L盯着我，没有表情。

　　我知道他那问题的意思，因为我对她的态度，完全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吧。
　　“是亲的，那又怎么样。”我淡淡地说，起身向厨房走去。“那种没大脑的傻女人，少几个才好，反而清净。”我端起水瓶向盘子里倒去——还是加点水把咸味冲淡了比较能吃下去。

　　“你想过要她死么？”

　　手一斜，滚烫的水浇在手上。我忍住痛放下水瓶，冲到水池边拧开龙头哗哗地冲。水声淹没了我大脑的回路，手在冰冷的水冲刷下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他到底在说什么……这个家伙……简直叫人难以忍受……难以忍受……

　　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仗着自己是老师就赖在我家里，还一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到底凭什么？……如果他消失了话，我的生活就会恢复到平时那么宁静了吧？如果他消失了话……

　　视线在厨房里扫了一圈，停在一侧的刀架上。我走过去抽出一把刀，那刀刃在月光下反射着美丽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