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险酿大错 ...
-
看着程淮秀受罚,郝剑的心里反倒是暗自得意:再让你不听劝,整天跟着辰坤那个小嫩黄瓜穷捣鼓!什么少帮主,不过如此嘛!
这次的程淮秀显然是年轻气盛了,被父亲狠甩一个耳光,并不能打消她的心头之火。年轻人火气旺,一点着,很难再有理智,现在的程淮秀就这样。
“小姐,你还好吧!”莲子悄悄推门进来,鬼鬼祟祟地从怀里掏出几块点心,塞在她手里道:“帮主歇下了,这是我从厨房偷来的,您先垫垫肚子吧!”
“莲子,谢谢你,可我吃不下!”淮秀道。
“小姐,算了,帮主吃软不吃硬,您低个头,认个错吧!”莲子劝道。
“不!这口气,我咽不下!”淮秀头一昂,倔强道,“绊子是漕帮下的,盐帮的体面,我得讨回来!”
“小姐,你要干嘛?”莲子是打小服侍的,淮秀的脾气,她是最了解不过的。挨罚可以,但罚的得让她服气。莲子的心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莲子,帮我一个忙,帮我联系上辰坤,让他招呼几个兄弟,明日我要去漕帮!”淮秀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小姐,你疯啦!”莲子不禁惊叫道。
“莲子!”程淮秀用眼神告诉她,这件事不得不办,必须得办。
“我这就去……”莲子知道再多说也无益。
“莲子……”淮秀一脸的哀求,眼神都软了。
“知道了,不得告诉帮主嘛,小姐,我你还不了解!”莲子无奈地答应着,默默离去。
*
老虎滩旁的茅屋里,李进和姑奶奶并肩躺在床上。
姑奶奶感觉自己都睡了好大觉了,翻身起来的时候,发现李进一个人蜷着腿,靠在床头上。
于是起来搂着他的脖子,问道:“怎么了?还不睡!”
李进答:“我紧张……”
姑奶奶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就是入个帮吗?江老爷子又吃不了你!”
“可是,我还是害怕……”李进像个小孩子一样,望着窗外的月光,喃喃道。
姑奶奶想了想,下了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李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床上喊她道:“大半夜的,找什么呢!”
“这个鱼叉送给你!”原来姑奶奶找的是二人初次相见时,她丢了的那个鱼叉。
李进一看,自己也笑了,用手一推道:“我叉鱼哪有你好,凭白拿着也没用。你快好生收着,当初你叫了半天,好不容易讨回来的。”
姑奶奶听出他话里有话,不由得想起她最初二人相遇时,自己跟他要鱼叉的情景。不禁不好意思笑了,又用胳膊拐他道:“呆子!说你呆,你还真呆!谁让你来叉鱼了,以后学了功夫,做兵器用,多好啊!”
李进听见“学功夫”三个字,不禁两眼放光,他不禁轻轻抚摸着鱼叉,荧荧的月光,照在鱼叉上,是那样的光亮,那样的锋利。
“你进了漕帮,咱俩就不能天天在一块儿了!”日久见人心,姑奶奶还是有点感伤。
“傻姑娘!”李进扣起食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是入帮,又不是出家!再说,咱们同在一个帮,想见还不容易!”
姑奶奶想想也是,不觉会心一笑,月光下,两人靠得更紧了。
*
第二日一早,程淮秀带着辰坤,领着一帮兄弟,气势汹汹的来到漕帮大门口。
听了底下兄弟的通报,长纤赶紧迎了出来,见程淮秀一行来势汹汹,不免勉强笑着招呼道:“这大清早的,程帮主亲自来,不知……”
“少废话,你们帮主呢?叫你们帮主出来!”辰坤抢着道。
长纤看了看程淮秀,又瞥了一眼辰坤,轻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不屑道:“我们帮主,在,但不是什么人,他都见得的!”
“长纤,这什么话?”辰坤欲与他争辩,却被程淮秀截过了话头。
“香长,哪个帮派来拜访啊,这么早!”何腾打着哈欠出来。
“何腾!!”辰坤一见何腾,气就不打一处来,拔出长钩就要往前冲。
“哦!原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程帮主啊,失敬失敬!”何腾笑着上前作揖道。
“知道就好!快让江陀出来!”辰坤没好气地道。
“要我们老爷子出来?可以!但请问程帮主,您下拜帖了吗?”何腾道。
“哼,跟你们这群卑鄙小人,还用得着什么拜帖?”辰坤怒道。
“鸡丨未叫,日未升,既无拜帖,也无通传,程帮主,一大清早的,就气势汹汹而来,闯漕帮,砸漕帮,踢漕帮的山堂,责骂漕帮的兄弟,羞辱漕帮的祖宗!真是不知道,谁才是一群卑鄙又无耻的无赖!”何腾发狠羞辱道。
“何腾!此事因你而起,我先除了你这个卑鄙小人!”辰坤哪里还经得住这份侮辱,抡起拳头,冲了上去。
众人一看管事冲了上去,纷纷都开打了起来。此时的程淮秀,完全慌了阵脚。她本来盘算的是,今日来是找江陀问个清楚的,她并不想打架。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她一个少帮主可以控制的了的了。
天下的乱事,偏偏总能赶在一起。就在这慌乱的形势下,姑奶奶带着李进,也来投靠漕帮了。远远的两人就听见前面有打杀声,姑奶奶的心里就不觉疑惑:虽说是练功的点儿,但平日里练功,口号、布阵都应该是整齐划一的呀,怎么今天听着这么乱呢!
当他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威震江南的两大帮派,掐着朝廷经济命脉的两大中心,竟就这样火拼起来了!
李进也呆住了,心里更加害怕了,他拉着姑奶奶的手,不断地往回退,嘴里头重复道:“□□,杀人了,血,我不要进什么草帮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种地……”
“傻瓜!走上的路,还有回头的吗?来不及了,你这就算入道了!”姑奶奶手下一用力,拖着他往前走。
“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姑奶奶扶起外围的一个受伤了的盐帮兄弟,问道。
“快……快去盐帮,找我们老帮主来,快……快啊!”那个兄弟不顾一切地哀求道。
姑奶奶见前头情况紧急,也来不及细想,转头对李进道:“你呆在这里,我去盐帮!”
此时的李进,可是一万个不情愿:这哪里是安乐窝,分明就是斗兽场嘛!
“不!不!我要回去,我不入帮,不入帮……”他依旧喃喃地道。
“李进!你给我听好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那都不准去,等我回来!你若敢移动半步,看我不把你扔进老虎滩里喂鱼!老实呆着,别动……”姑奶奶一边嘱咐他,一边气运丹田,施展轻功,不过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别说扔河里喂鱼了,就算即刻杀了他,李进也得跑啊!姑奶奶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开始拔腿了。可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李进要跑的时候,在他的背后,一把长剑直直地刺了过来——一个漕帮兄弟,误将他一个外人,当成盐帮的人,杀了过来。
刀剑何尝长了眼睛呢?眼见着这李进已是处在避无可避,非死不可的千钧一发的时刻了,只听得旁边一声大喝:“小心!”
他只觉身后被一人狠命一推,自己翻了一个跟头,一头栽在一旁。等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刺穿了刚才负伤的兄弟的肚皮,“噗”的一声,血水飞溅,溅得他一脸鲜血。
李进刀口舔血的江湖路,就此开始了。
“兄弟!”程淮秀突破重围,赶了上来。看着兄弟惨死的模样,不禁悲从中来,一行热泪,滚滚淌下。
“兄弟,我要为你报仇!”程淮秀说着拿剑刺向李进,李进本能的一躲,摇着脑袋,惊呼道:“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真不是我呀!”
程淮秀哪里肯听,“刷刷”两剑刺过去,李进又不会武功,只得左躲右避,抱头鼠窜。正当程淮秀要下一剑即将要刺中要害之时,只见一老人,从天而降,猛地一下将李进推出,一闪身避开这一剑,又顺势用右手抓住程淮秀的胳膊,左手狠拍一下程淮秀的手腕,淮秀吃痛,不禁一缩,长剑应声而落。
“爹!”程淮秀不禁大惊。
也就在此时,漕帮帮主江陀顺利拉住了长纤和何腾,两帮帮主喝令双方停手!
“小女不懂事,让贵帮蒙受损失了,特带小女陪罪!淮秀!”老帮主唤道。
程淮秀的这次冲动,虽没造成大规模的火拼,却也让两帮兄弟,伤亡不少。这是她之前始料未及的,此时的程淮秀,已经是分外后悔了。
没等父亲唤,她早就含着自责的泪水,欲要跪倒在地。
长纤赶紧虚挡一下:“不敢!”
江陀心里早就知道,这场争斗,并没有什么恶意,而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办得一桩傻事而已,于是大度的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虽然现在你很后悔,但我知道,你悔得是两帮无辜的兄弟,而不是我这个糟老头子,对吧?”
程淮秀头轻扬,眼里含着泪水,大方的承认道:“是!江帮主!”
“好,够真,像是我江湖的女儿!咱也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盐帮当初找漕帮谈生意的时候,我不在帮。我不在,表示我不同意,这件事何腾没跟我说,没经过我的手,更不是我的意思!我回来的第二天,长纤跟我提了这件事,我把何腾骂了一顿,还罚他跪了祠堂,但为时已晚。盐漕两帮虽然在平日里,总会疙疙瘩瘩的,但这都是我们关起门来的事儿,在场面上,漕帮向来都是敬重盐帮,漕帮行得正坐得端,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更不会黑盐帮!这次的事,虽不是我授意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代全帮上下,跟盐帮赔个不是,请恕我管教下人不严吧!”江陀作揖道,此番话,他说得异常诚恳。
“江老帮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程淮秀跪行几步,扶住即将作揖的江陀。这次,她是真心服气了,悔过了。
两帮帮主的坦诚相见,避免了一场反戈相向,维护了两帮兄弟的利益,江湖的安宁。
盐帮告别漕帮回去的时候,在树荫下,发现已经吓晕过去的李进。
在马上的程淮秀,想起刚才差点将其刺死,不禁一股羞愧之情,油然心生。于是下马将其扶到马上,把他驼回了盐帮。
我们可怜的李进,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进了盐帮,也让淮秀许下了,欠了他一辈子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