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参修炼了》太白宰

7、古大壮

　　古老头和玲珑在盛京这边上学的上学，卖糕的卖糕，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而远在千里的老家古家村，却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这些天，古家村的村名都会闲暇时间讨论起曾经那个卖糕老汉来。

　　古屠夫道：“这古老头，人般远了却不知道打那冒出两个亲戚来。瞧模样倒是光鲜，这些年，他和他那老婆子熬不出头的时候，却从来没听他提过要寻亲戚帮忙什么的。”

　　茶房里另一头端坐的大夫道：“我也瞧着新鲜。看那两位风风火火的样子，脸色倒是甚为要紧的。莫不是古老头老家来的吧！”

　　另一个道：“怎么会。老头是入赘过来的。俗话说，入赘出去的姑爷泼出去的水。”

　　旁人嘻嘻哈哈嚷道：“哈哈，这俗话改过了吧。不过古老头不是说这趟就是回老家去的么？想是路上走差了，亦或是不大顺利吧！”

　　大家于是又去讨论道路安全问题，假想古老头回家的路上好比唐三藏西去取经，九九八十一难艰难险阻正在前方等着他——这里头打家劫舍的设想都算轻的。

　　唯有打理茶棚的小媳妇她娘，拄个拐杖坐在里间门口，几缕苍苍的白发颤颤巍巍的随风摆荡。

　　“不对劲。”她呢喃。旁人听来也只是一声咕哝。“不对劲——”她重复道。

　　日上三竿，人们口中的古老汉他亲戚此时正焦灼的对望，互相指责。

　　“现在怎么办？”面相白净一点的矮个子问道。他一身白衣，不说话的时候很潇洒，一说话很是娘娘腔。最二的是也不管现下的节气是否合适，举个扇子故作风流的开开合合。

　　“你问我我问谁去。”回她话的穿一身暗绣云纹的锦衣，墨色的袍子乍一看很有点灰尘仆仆的风霜感。这斯手上没有物件徒做风流，很是愤愤。

　　白衣男子刷的一下将扇子合起，“嘿！你这话说的，这事要不问你我带你出来干嘛？饭后散步啊！”

　　“他现在不在我的计算内。若是我找不到，那么上到玉皇大帝，下到十殿阎罗也别想有能耐把他找到。”

　　白衣男子愤恨的跺了跺脚下的土地，“这什么破地方，连土地也拘不出一个。”

　　墨袍男道：“还不是你选的地儿？”

　　白衣男想到当初自己选择古家村的原因，不由的红了红耳朵根子。

　　墨袍男道：“我说你能不能换个模样，你就不怕这村里上了年纪的把你认出来？到时候枉死簿上又多添几条吓死的人命，你也多几道罪过。”

　　“我本就长这样的，做什么要换旁人的模样。这副扮相并一把扇子遮挡，怎会有人认的出我来。”

　　白衣男嘀嘀咕咕的没有说完就看见墨袍三步并作两步迈出去了，急忙扯着袍子一同追赶，一边追一边问：“你这又是去哪儿？”

　　“自然是找人。”

　　“不是说不在你的计算内。”

　　“然。”

　　“那你——”

　　“他是不在我的计算之内，可是有一样宝贝，必伴其左右的。你忘了——”

　　扇柄迎头一拍，白衣男降调啊了一声，遂喜笑颜开。

　　年关将近，古老头这边忙活的越来越起劲。玲珑也被迫成为李言放的知交好友，共同抵抗小朝议大夫的欺压。虽说小朝议大夫的嘴脸十分乖张，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功课同嘴巴一样不饶人。照理说这种世家子弟只要负责不学无术就可以了，谁知道这个小朝议大夫的功课了的，与盛名在外的李神童竞争十分激烈，两人从入学起就暗暗憋劲要对方好看。眼看着即将年休了，仍旧是不分胜负，把教书先生乐的胡渣直往外窜。

　　玲珑能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寸寸的抽长，好在眼皮底下的变化看不出变化，古老头不疑，学塾的先生也一门心思在教书育人，幸而没有转移注意去关心女学生的发育问题。

　　李言放和小朝议大夫活学活用将朝廷的朋党之争搬到学塾，课间言辞犀利，你来我往。课上摇头摆脑争吊书袋不甘示弱。

　　玲珑在一群小屁孩的吵闹中很平静无为的等待自己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偶有始作俑者怂恿小胖手举鸡腿向她表白，今后不管贫穷富贵愿意与她携手并进，天地可鉴，鸡腿作证。

　　这天先生生病，下学下的早。玲珑收拾收拾准备去古老头摆摊的地方看看。马上要过年了，古老头这阵子比平时多做了一倍的糕点，收摊却反而比往常早。玲珑想他会不会忙成陀螺了，便预备去帮帮忙。

　　走到书院门口，一条细胳膊拦在大门中间，玲珑往后一瞧，好嘛，小朝议大夫又来找麻烦了。

　　最近她个子抽长的厉害，现在看周围的同学都比她矮上半截了，于是小朝议大夫便送她外号古大壮。

　　“古大壮，先生命你留堂温习。”小朝议大夫道。

　　玲珑歪着脑袋满脸冒问号。

　　“真是傻的厉害。你次次默书不过关。还不趁着别人休息的时候多补一补。我勉为其难的做你的监管好了。”

　　“我不去。”玲珑没空跟他罗嗦，推了手臂就要往外走。

　　谁知道小朝议大夫突然变的较弱起来，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大声嚷嚷着玲珑恩将仇报，不但不领情还将他推倒在地。

　　下学的学生正愁时间没处打发，此刻迅速的以玲珑为圆心绕成一圈，外围仍旧有无数个脑袋往里扒拉。

　　李言放颇有架势的拨开人群，见此情景怒不可遏。

　　“柳学京，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朝议大夫捂着手臂瘫痪在地，拿出弱花扶柳之佯装委屈道：“明明是我被古大壮推倒在地，这是众人看在眼里的。先生教你读书识理，可是你却连是非都不分了吗？”

　　李言放很爷们的将玲珑往手臂后边一览，只是他那张开的小身板遮不住玲珑的全身。

　　“你不要做出这幅姿态迷惑大家了，玲珑是个女孩子哪里能将你一把推倒。”

　　“她是女孩子？哈！你看看古大壮的身板，都快赶上经馆里小个头的学生了。大壮真是威武无比，将来去歌舞坊给大家表演摔跤去，保管大卖座。”

　　“你实在欺人太甚。”李言放满脸通红。

　　“就是欺负你，怎么地？”小朝议大夫胸脯一挺，做出一个你奈我何的表情。

　　两个人唇枪舌战几欲升级，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哇的一声大哭，众人撇头去望。只见小胖同学抓着一只鸡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踢动双腿一边喊，“你们不要吵了，不要吵了。我要回家，哇哇哇……”

　　小朝议大夫虽然不忌讳李言放，但是小胖的爹爹在盛京的官员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况且半年前他落水险些丢掉小命后，作为家中的独苗更是呵护备至，各种补品补成了猪头三模样。小胖子又呆又憨，平时说他两句不打紧，这回要是弄的收不了场，自己回去也未必有好果子吃。索性三下五除二爬了起来，招回同党退散下去了。

　　李言放见朝议大夫党退散，便转头去安慰小胖子。谁知柳雪京一走，看客散开，小胖便乐呵呵的爬起来欢快的啃鸡腿。

　　李言放问他：“刚刚不是把你吓着了吗？”

　　“没有呢。我要是不哭，学京一定不肯放手，闹到先生那儿去可不好啦。”

　　李言放感激一笑：“谢谢你，叔夜。”

　　“我也是为了我媳妇哒。”自动被人怂恿用鸡腿表白后，小胖就死心眼的认为玲珑是他内定的媳妇了。同学眼中的他们一个古大壮，一个矮肥圆，属于十分登对的青梅竹马。

　　“咦？我媳妇呢？”

　　李言放被他一提，这才发现这场争吵的当事人已没了踪影。两人又找了一圈，确定玲珑人不在了，十分没劲的家去了。

　　角落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幼兽自阴影里走了出来，灵动的大眼珠子扑闪扑闪，无奈的，哀婉的，人模人样的，长长叹了口气。

　　玲珑有点生气，她承认，她不应该跟小孩子置气。可是小朝议大夫起的古大壮的外号，还是惹到她了。

　　“等我化形结束，第一个要你好看。”玲珑背着书袋，气鼓鼓的赶往观音庙。

　　古老头最近把摊子摆在观音庙门口，快过年了，上香的善男信女多，人流量大，有时候还会遇到买他糕点做贡品的。

　　快到庙门口的时候，只见某个角落排起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大街上。定睛细看，排队的源头，正是古老头的摊子。

　　看来今天生意很不错啊！

　　玲珑一蹦一跳的奔过去，喊道：“我来啦！”

　　古老头见小丫头喜气洋洋的奔过来，手上糕点包个不停，脸上关切的问：“怎么放课了吗？”

　　“恩”玲珑用力点一点头，“今天先生病了，提早放课。”

　　等糕点的人群里一位女子笑嘻嘻的问：“小娃儿真是可爱的紧，是你妹子吧！”

　　“哪能呢，是我——”古老头刚想说是我孙女，便听见玲珑甜甜的喊了一声：“爹爹。”把他叫的心都化了。

　　排在前面听闻这句爹爹的几位顾客脸色忽然僵了一僵。

　　玲珑脑海灵光一闪，抬头望了一眼大排长龙的队伍——清一色的女子。

　　再去看古老头，今天他换了件紫黑色的新布袄，前襟零散绣了几盏聊胜于无的长春藤，发髻随意的簪在脑后，没束牢的几缕自两旁自然的垂在额角，青色的胡渣若隐若现，一双大手将糕点包的又快又好。

　　一个劳动中的美男子诞生了。

　　可叹古老头生理上回到盛年，心里上还把自己当个糟老头子，一味的对顾客倚门卖笑嘘寒问暖，将周遭的一群大姑娘小媳妇搅的春心荡漾，自己却浑然不觉。

　　玲珑觉得事态严重。

　　当天收了摊子往家赶的路上，她绞尽脑汁来想怎么对古老头描述他返老还童的状态。

　　冬天天色黑的快，只不过几里路的脚程，大街上门市前的灯笼就逐一亮起来了。夜晚的盛京换了一副妩媚的姿态轻装上阵。

　　出了城门走在小路上，有一只灰影呼啦一声自身后飞窜了出去。古老头一把将玲珑搂紧，扭头辨认，道：“莫怕，不是狼。狼比这个头大一倍呢。有爷爷在，就算真是狼爷爷也会保护你。”

　　玲珑当然知道那不是狼，是狐狸。有修为的狐狸。

　　浑身一紧。还是没有躲过吗？可是看它奔过去的方向，又不像冲着自己。而且这一只的修为远远不及古家村遇到的那两只。

　　难道是巧合？

　　希望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