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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怀安只是前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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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纠押来的青年被四名捕快围住,站在公堂之上。
衙差们分成两排,手持武棍,在地面上用力敲打,拖长音道:“威——武——!”
杜历同县令老爷站在一排,冷冷看着青年。
县令老爷举起惊堂木重重拍下,恶声恶气道:“开堂——!”
待到这些事物做完,县令老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本官怎么不曾在这湘萧镇见过?”
青年撇开头,暗自挣扎着,不肯搭话。围着他的捕快不满起来:“大胆刁民!大人问话,怎的不理不睬?难道是负罪不敢说话,怕是露出什么马脚……”
“你在说什么狗屁不通的话!”青年恶声恶气打断了,脸上摆出个桀骜不驯的表情来:“本大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姓何名不刀!老子今天巳时刚来这破地方,才坐下喝了点小酒就被拉过来,你们眼熟才奇怪!”
青年这般说话,乃是大大的顶撞,这公堂上没人见过被犯上嫌疑还这样理直气壮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倒是杜历颇有兴趣的眯了眯眼睛,目光稍稍缓和,道:“你说你是今天巳时才来这镇子的,有什么证据么?”
“有没有证据有什么干系!”
“你刚才也瞧见了,一位老者死于市井,本衙门正在调查案情。”
“镇上这么多人,怎么你就单单找大爷我的茬了!难不成吃酒看戏也犯法了?”
“镇上这么多人,怎么你看到尸体就转身跑路啊?难不成是你杀了人想逃匿?”
两人当着公堂之上,就直接开始斗口。杜历好一个伶牙俐齿,说的青年答不出话来。青年憋得面孔通红,显然是被惹恼,开口胡搅蛮缠起来:“这我不管!大爷我行走江湖,没事吃饱了撑的去杀个老头干什么?快把老子放出去!”
这等刁蛮要求,县令官是万万不可答允的,见他挣扎的厉害,一阵头疼。
杜历倒是觉得好笑,此人甚是莽撞,做事说话都不经思考,轻而易举就被斗败。
这公堂断案,门栏是被栅栏围住的,为的就是防止百姓冲进公堂里来,方便昭于天日,以显示官员办事公正不阿。有热闹可看,又多半是听闻了适才有人死在街上的消息,此刻围在殿外看案情走向的百姓为数不少,都对于何不刀蛮横无理的态度议论纷纷。
本当杜历将何不刀抓入衙门时候就已靠午时,两人胡说八道一番就到了最热的时刻。何不刀满头是汗,原本在尖花酒楼压下去的暑气又冒了上来,大大咧咧拉开衣口散热,更是舌头打结、心情烦躁,干脆胡言乱语一番。听得县令馆头昏脑胀、云里雾里,最后他怒从心来,一拍惊堂木,让杜历闭了嘴别同他废话,喝道:“大胆刁民,敢在公堂上大放厥词,来人呐,先打二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再乱说话!”
何不刀又惊又怒,他年轻气盛,自负行走江湖是豪爽之人,哪里上过公堂进过衙门,虽知自己那点功夫不过三脚猫,但对付一般人还是可行的,见县令同自己说不下去就要动粗,怒喝一声,几拳几脚打散了围在自己身边的四个捕快,抬脚就想逃出公堂。
杜历见何不刀想要逃走,不知怎地心底好笑,等到他轻功用起就要跃出栅栏时发功,一跃而过,和他拆了几招。
适才被杜历抓住时候,何不刀背上受了一掌。
虽然当时顺势减了八成功力,但背上必定积了瘀伤,隐隐作痛。本来他就拳脚功夫不济,哪里是杜历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双手揪住,按在背后不得动弹。
县令心想:这种青头小子,痞气十足,假如不直接问他定是要扯得远了!这二十大板,就留到以后再说吧。现在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啦。
他就问:“何不刀,姑且先饶你。你说你到湘萧镇来是要做什么?你可知那死者是我衙门的王管家,此案定要详细调查。假如胡言乱语,定不轻饶!”
何不刀被杜历揪着,却不肯输了口头锐气,答道:“老子来这里干你屁事!什么王管家李管家,我一概不知!喂,你不是问我为何逃跑么?老子拉尿去还不成啊——!”
此话出口引得衙门外看戏的百姓们一阵嗤笑,府内衙差及县令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正当官老爷准备发难的时候,堂后突然走出一位素衣男子,同老爷耳语着。
县令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眼神探究的看向何不刀身后包袱。
他问:“何不刀,本官问你,你可带了刀具匕首?”
何不刀别过头去不肯说话,杜历轻轻一笑,将他背上包裹解下散开,丢在地上。
地上散落荷包、衣物,一些古怪物件,却并无利器。
县令官大感意外,看着挣扎不已、口中发出怪叫的何不刀,丢了个眼神让杜历松开手。
刚刚同他耳语的正是镇里的医师,刚才在为王管家验尸,同他耳语是说王管家脖颈上伤痕是由利器所伤,但形状诡秘,不是一般武器所致。于是他便寻思倘若何不刀身上带有符合伤痕的武器,就可定罪了,哪里知道他连防身武器都不带一柄。
杜历也早已寻思清楚,这人必定不是何不刀所杀,留他只是因他可疑。看着何不刀口中骂着污言秽语收拾自己的包袱,默默想到:倘若王管家是此人所杀,大无必要有闲情逸致留在此处招惹麻烦。再看何不刀为人处世,显然不是杀人以后安然自若的家伙。当初因王管家之死自己是热血上脑做事冲动了,现在看来他并无杀人嫌疑。但是看他见到尸体时转身就跑,想必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假如这时候放他走了,肯定会失去这一线索。
于是杜历凑过去同县令说了这件事,两个人眼神交汇,竟然心有灵犀。
县令道:“虽不明是何人所杀王管家,但是何不刀你嫌疑最大。就先留守审查,等到真相大白之时在做判定!衙差们,把他关起来!”
何不刀一听,不知怎的焦躁到了极点:“等等!你这个糊涂虫!老子明明没有杀人,怎的就把我关进牢里去了!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哇!大爷我还有要事去做,快放我走!”
县令道:“你是杀人还是没有杀人,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既然你被卷入这案里,就是要我来做主。宁可冤枉也不能错放,杀人大事不得草率!”
杜历看何不刀脸上神色愤愤,就开口道:“倘若你真是无辜,被关上几日也无妨。只要真相大白,你不是凶手,就一切安好了。”
“安好什么!你这种脑子不过二两的傻子知道什么——”
他急躁起来,双手紧捏,一反刚才狂妄嚣张的态度,急吼吼的。
好在何不刀此人虽然蠢了些,却也清楚是打不过杜历的,倘若他们铁了心想要把自己抓起来,逃跑也只是自讨苦吃。
等到被捕快拉去牢里时候,他以自恃险恶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杜历。
他心道:倘若不是这狗娘养的白脸畜生来找麻烦,大爷我怎的会落得如此下场!官府之人大都迂腐蠢笨,待到此案破解之时,少说也要过三四日,等到那时一切就不容改变了!只得装作束手就擒,等到那好生厉害的毛头捕快放松警惕,就来个逃之夭夭!
何不刀一心一意把过错推在杜历身上,却不知自己那时行踪的确诡秘。假如不是心中有鬼、形迹可疑,又怎么会被抓入衙门?
轰散那些个看戏的愚民,遣散了脑子不够灵光的衙差,大门关上以后,县令同杜历私语起来。县令一心挂念要替王管家报仇,平日最为信任杜历的头脑,就问道:“杜历,我先照你意愿把那怪人关了起来,你说此人同王管家之死有和关联?”
杜历惨然一笑,道:“王管家死于市井上,供人围看。我们都熟知王管家平日为人处世绝不立仇,加之凶手不把尸体藏起,便清楚杀王管家的人生性毒辣、杀人如麻。那人出手杀人,必定是因为王管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物!论天底下,什么事情比杀人更有罪过?假如此人连杀人都能随手而做,那必定不会是简单人物。故此,像是何不刀那等粗鄙之人,武艺卑微,哪里像手上沾过鲜血的?可怪就怪在见到尸体后转身就逃,想必他定是在王管家的尸体上看出了什么倪端,要奔波逃跑。他定是隐瞒了什么。”
县令听得入神,回应道:“对!你说的不错。但是要怎的让那混账小子开口?倘若不说……”县令忆起昔日王管家点点滴滴,脸上神色阴谜起来:“倘若不说,就大刑招供!”
“万万不可!”杜历开口叫道:“大人,何不刀此人做事颠三倒四,毫无条理。显然是不谙世事,未上公堂。既然已知他无杀人罪过,强行逼供只会让他死咬不放,负气倔强。倘若一气之下自刎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杜历虽不曾与何不刀有过交结,但看刚刚该人一番胡搅蛮缠,便知晓此人脾气刚烈,绝不会容许自己受到半点冤屈,还是吃软不吃硬之流。若想从他口中得知什么,得拖长了来。
他思及公堂断案之时医师同县令耳语,边问:“敢问大人,彼时有医师通报,是说了些什么?”
县令答道:“医师说,王管家死因于脖颈上那道刀痕。该利器形状诡秘,非凡物。那小子身上半点利器都没有,想当然也不是凶手。”
杜历思忖片刻,就说:“那好,大人你先想着。我去寻何不刀的事物去了,说不定能找出些个蛛丝马迹来。”
待到杜历离开了以后,一个衙差上报:“大人!有一名叫李大牛的男子前来报案!”
县令大感头疼,才想起今日早时有个父亲坟墓被掘的男子击鼓鸣冤,他那时困倦难耐,就草草打发了好安眠。不料醒来时听闻王管家之死,这等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想起倘若不是这愚民来报案、他派王管家去找杜历,王管家也就不会死了。
思及这一事物,他心里怒火四溢,冷声道:“你找些个捕快,同他处理了这事物去!现在镇里死了人,哪里还管得着鸡毛蒜皮的小事!”
衙差应了声回去,不消一会儿就听见敲鼓的声音。隐隐还听来李大牛的叫喊:“冤啊!”
又是刚才通报的衙差,面色铁青跑进来:“报告大人!那个李大牛开始敲鼓了!赶都赶不走哇!方才看公审的群众没消散开,又聚起来啦!”
县令气得脸都大了一圈:“这个李大牛真是不知好歹!他当含冤鼓是怡红院的大门,想敲就能敲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轰走!”
衙差得令下去,正准备执行。县令转碾一想,又换了个念想,道:“慢着!……罢了,把那个李大牛请进来罢。免得在外面滋事,败坏衙门名声。”
于是李大牛就被两个衙差架着进来了,他脸上的表情愤然,一派悲壮模样,惹人好笑。
衙差松开以后,李大牛看着县令噗通一声跪下,大声哭嚎道:“大人啊!还小人公道啊!家父连死了都不得安宁,您怎么能不来主持公道呢!”
县令怒骂道:“公道公道……你可知这湘萧镇现在出了人命?若不先慰问死者之魂,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超生!你家父一生平平安安,就容不得等上几日了?”
李大牛扭扭捏捏说不清楚,就只跪在地上哭嚎,擦眼泪。
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县令愁苦万分,只得叫人把李大牛拉起来,派人去看他家父亲的坟墓了。
县令把李大牛送走后,回去后厅歇息。家仆送上热茶一盏,他啜饮了几口,却是觉得不合口,恼怒之下把茶杯摔碎,呵斥下仆道:“你们泡的什么茶!难喝至极,难喝至极!”
泡茶的家仆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只得怯懦道:“我、我用的是王管家剩下来的茶叶……”
县令这是悲中生怒,怒中悲来,想到王管家不在,自然什么都食之无味,喝茶哪里喝的出味道来呢?
夫人听见吵闹声,就知道是自己丈夫在为王管家之死耿耿于怀。她悄然走到县令身边,伸出自己那双细腻小手按住他肩膀,悄声道:“大人……您累啦。去好好歇息吧。”
“歇息,歇息什么!”他急躁的回答,悠悠叹了一口气。
县令并非蠢人,他头脑精细,深知衙门其上下缘由。其中城府之深,又怎会不清楚。衙差便是下手打杂、处罚事物的代笔,捕快一行断案破案捉拿犯人,县令官虽是坐在公堂之上判别黑白,却大都手无缚鸡之力,又怎的以身执法?
缉凶这等事物,只得交给杜历去办,他也只能坐在这里冲滋味不复过往的茶水发怒了。
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却只能坐等,真是可笑到了极致!
但愿杜历能够找到些什么。
何不刀被几个衙差押去牢里,一路上嘴里骂骂咧咧,脸上愤然。
他本是被当做疑犯处理,照理说是不会被怠慢,就是受点苦头罢了,却惹得那些个衙差心中厌烦,就吃了个闷声苦头,丢去了最低等的牢房里。
这最次等的牢房中连油灯都没有一盏,昏暗一片,明明时过午时牢里却是黑咕隆咚,地上堆满稻草,定满是跳蚤臭虫之类的害虫。
何不刀刚刚走进牢房内就闻到一股怪臭,原来是恭桶堆满了屎尿,也不曾换换。
他行走江湖虽然也知辛苦,野外之时连茅房都找不到只得就地解决了,但是这等脏乱怎么见过?当下就忍耐不住,用力敲打门栏叫骂道:“喂!你们这些作死了不干活的,怎的不把恭桶清理了!这哪里是人住的?分明就是畜牲住的!”
衙差转身正欲走,听见何不刀这么一说,就想激他一激,嘲笑道:“小兄弟,你就将就将就吧。这里可不是你的家,有人伺候你吃喝拉撒的。”
此衙差也是心胸狭窄,公堂之上就听见何不刀神态嚣张,要灭他风头也不必如此作为。
更何况何不刀此人不是省油的灯,性子火爆,一点就着。本来被诬赖杀人关进牢里,就怒极攻心,此刻一听更是不得了了,一口火气在胸中回荡。
他恶狠狠瞪着那衙差,看看他与自己相距不远,居然拿起恭桶将其中秽物统统泼向衙差。
何不刀这一举大出衙差意外,他就被那屎尿浇了个铺头盖面,登时恶臭难忍。
牢中并不只有何不刀一人,多半是些市井无赖,平日里最恨那些个官府之人管东管西,被关进牢里很是厌恶那些个高人一头的衙差,此刻见到官府之人落得如此下场,当下幸灾乐祸的笑声就响了起来,还有人大喊“做得好!”“小兄弟英明!”。
何不刀看见衙差这般蠢笨肮脏的模样,也哈哈大笑起来,居然一口气笑了个痛快。
此人算是小孩子脾性,说风就起雨,一口恶气出来,就不再计较。
衙差浑身上下都是污秽,恼羞成怒却又不便发作,只得怒吼道:“反了反了!一个贼鸟厮居然敢和官爷作对!快点找人来整治整治!!”
吼完就狼狈的跑走了,多半是去清理污脏。
何不刀笑完,又是愁云上涌。想到自己现在再怎么利害,也不过是关在牢中。要等那些个没用的老爷捕快干完活计,他要做的事情早就成了定局啦!怎生是好?要逃狱谈何容易,假如没那个该死的白脸捕快头子,倒也还好。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悠长叹了口气,适才戏弄衙差的心情也全无。
他这一叹气却引来隔壁牢房人的注意,那人道:“小兄弟,你怎的了?刚才你还在哈哈大笑,怎的突然叹气起来,你进来难不成是有莫大的冤屈?”
何不刀听见,抬头正欲骂对方多管闲事,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开口询问他的人相貌清秀,身上还有一股书香气息,怎么看都不是普通市井无赖,那双眼睛看人真挚,叫人什么脏话胡话都说不出口。何不刀看了他几眼,闷声道:“没用的,县令官说老子是杀人犯,老子不服气,就被关进来了!”
那人奇道:“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身正不怕影子斜,兄弟既然不曾杀人,就不会定罪,为何唉声叹气?”
何不刀皱眉道:“干你鸟事,大爷我日理万机,被关进去耽误了时辰,就是了!”
男人又道:“哼哼,我看你说话桀骜不驯,说话做事这般横冲直撞,绝不是会杀人的人。你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做,却被牵在这里不得动弹。我不曾在这湘萧镇见过你,你就是外来人了!”
何不刀咕哝几句,不再言语,心道:这贼鸟厮倒是有几分厉害,怕是说漏嘴,别再搭理他,免得惹上一身麻烦。
见何不刀不反驳,那人便知自己所言甚是,心里喜不自胜,更是对自己聪明才智夸赞不已。可他天生命犯太极,杂七杂八的事情倘若说了半截,那是当真比吃了他的心还要难过。不过安静了半顿饭的功夫,便就又开口啰嗦道:“我的好兄弟,和我说说吧,你那件急事究竟是去作甚啊?”
何不刀哼哼一声,斜他一眼道:“你是老子什么人?是天皇还是阎罗?凭甚我要告诉你!”
男人急吼吼道:“好兄弟,大兄弟,告诉我吧,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不过是杀了人性命,那是要偿命的,你都不害怕,要做的事情之大,怎么不叫人好奇?”
何不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觉得此人虽然乍一看像模像样,实际却是这种德性,连名讳都不曾说清楚就问东问西,想来居然觉得有趣,便在心里思量:我在牢里焦急也没事好做,此人看样子是当真是受不了秘密,且容老子来逗他一逗。就说:“你这么想知道,连好兄弟大兄弟都说出来了,老子还偏偏不告诉你!真是干你屁事。”
那人一听脸上神色僵硬起来,不过随即安然,他双手背在背后,在牢里走上一圈,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道:“你看啊,好兄弟……的确是我屁事嘛!这个呢……就和屁一样,你不说给我听,我定会纠缠到底,那就和一个屁憋在里头出不来一样,不舒服。你就行行好把这个屁给放了,说给我听,我立刻就让你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好不好?”
何不刀觉着好笑万分,好笑之余又觉得此人也算得上奇人一个,虽然是多管闲事了点,但胡说八道居然也能说出点道理来,就问:“喂,你叫什么名字,是为什么进来的?”
见到何不刀松口,他笑开了花,道:“我姓金,叫安财。怎么进来的……还不是那些个臭婆娘搞的鬼!湘萧镇里就我的消息最灵通,什么事情都知道。隔壁王家一个臭婆娘不相信,就问我她每天是几时更衣睡觉的,我就道:‘你是酉时更衣睡觉的啊。’她一听就哇哇尖叫起来,说什么我对她有非分之想,日日偷窥她什么时候安眠,就把我以非礼民女之罪关了进来,足足要关四四一十六天!”
何不刀觉着不可思议,便问道:“喂,你定是偷窥了人家。不然你是怎么知道那婆娘是几时睡觉的呀?”
金安财不屑道:“嗨!这有什么?我和那婆娘住在隔壁,她也是有汉子的人了,她汉子和我关系那叫一个铁,我再损也不会偷朋友的妻子。那日我和兄弟一同吃酒,酒过三巡两个人都醉了,我说:‘牛、牛兄弟……你倒是好,有了女人……兄弟我还讨不到老婆呢……’我那兄弟回答说:‘我那婆、婆、婆娘,酉时就睡了……一年下来摸都摸不到、几、几回!’我是天生脑子好,酒醒以后记得清清楚楚,就又算是知道了一件事情。”
何不刀觉得此事也挺莫名其妙,想说些什么好附和对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就道:“原来如此,你也是被委屈的人啊。你那个兄弟,可是姓牛么?”
见何不刀有了兴趣,金安财热情道:“不不不,他姓李,叫李大牛,镇上卖猪肉的屠夫!和他做了兄弟,我日日都能沾到荤腥,想叫他亲切一点就叫他牛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