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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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塔中不知岁月长。
这话用来形容她颇为妥帖，然而却并非悠闲自得而不知岁月流逝几何。
紫萱姑娘成功将狼妖一分为二，人的那一半保留形体和记忆失了全部妖力，另一半留下了狼妖千年的法力，却没有过往的半分记忆。
之后蜀山便将作为妖的一半的狼妖赤炎与她一前一后丢入了锁妖塔。
赤眸的狼妖安静匍匐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低低地发出类似受伤呻吟的“咕噜”声。
锁妖塔越下层妖类的修为越高深，是以最高的九层不过些道行浅薄或像她般刚进来的小妖。
前面我们说过，周赤炎的人缘一直很不错，京城里如是，连锁妖塔中也是同样。
鲜少见他如此狼狈，便有小妖大着胆子靠近了几步，试探了一句“……赤炎大哥？”
狼妖抬爪，一招火焰燃过，那只人形蛛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灰飞烟灭直接去鬼界报道了，众妖怪尖叫着四散逃开。
他们忘记了一件事情，现在的狼妖已经换了名字。
燎日。
四周瞬时安静了不少，接着，燎日缓缓转过头，将一双赤眸对上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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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失了记忆的狼妖燎日变得很是狂躁，整天不是用头撞墙就是用爪子挠墙搞得大家全体睡眠质量下降，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拿九层的小妖怪们撒撒气。
以他那凶残的攻击力一爪子给拍上去直接就等于重新洗点去复活，所以没多久九层就空了下来。
于是失去了生活乐趣的燎日又将目标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倒不是她不愿意去下一层，主要八层那里早已经被别的小妖怪填满了，妖满为患，再也挤不下来。
除了偶尔抽个风癫几下，其实平日里的燎日还是很安静的，静静地趴在那里，像一只大型犬，看上去既温顺又乖巧，毫无杀伤力。
所以她也懒得搬，横竖搬哪里也是住，若是八层再被他惦记上，估计大家还得继续往下撤。
多不方便。
托燎日的福，她每天一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那个蓝色的身影，身体各项机能总是保持在亢奋的备战状态。
如今，在他不间断的骚扰下，自己已经很熟练地使用出水系最强的攻击法术，雨恨云愁。偶尔还能爆发小宇宙丢出个风雪冰天的双系法术。
虽然水能克火，但千年的道行却是她无法跨越的鸿沟，是以她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果断祭出空间法阵瞬间传送到下一层。
每当她这样做的时候，燎日就一爪子挠穿了九层三堵墙，冷厉的咆哮绕塔三日绵延不断。
……翻译过来就是：
“你上来！”
“你丫下来。”
“你上来！！”
“有本事你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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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燎日忽然清醒的那一天，浅浅光过，狼妖化作了人形。
“我……是谁？”
她愣了一愣，看着那双不再充斥满溢杀气却相当迷惑的赤眸，开口答道：“燎日。”
狼妖燎日，虽集他毕生法力于一身，但终不是他。
他已经是人，而燎日……是妖。
“燎日？”他显得很困惑，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我的名字？为何没有印象……”
“那，你是谁？”
她静了片刻，然后挑起半边眉毛，“娘。”
“娘？”
她很受用地点头。
作为原本狼妖具有法力的一半，燎日没有记忆，就算脑中出现了只言片语也只是模糊且断层的，是以他初始很是懵懂，但迷茫纠结归迷茫纠结，却是与智商和判断力无关。
所以两日后，当燎日尖锐的爪风夹杂着流星火雨向她呼啸袭来之时，她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夏堇，我的名字是夏堇。”
自燎日恢复少许神智以来，他发狂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虽然六亲不认起来她免不了还是得辛苦陪练一番，但她能感觉到，燎日对自己的态度渐渐有些改变，似乎变得越发的……依恋？
她为自己突然产生的这种认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生生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抚了下去。
……她懂，雏鸟情节嘛。
现在的燎日虽懵懂如稚儿，想是记忆被强行剥夺刺激过大的后遗症，她知道，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心智还是会恢复的。
毕竟是只道行千年的狼妖，随随便便就被人夺了记忆变成傻子，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天下所有妖类同道的大牙？
她相信，燎日终是会恢复的，只不过时间，她却不能确定，十八年还是来得及，好歹也曾作为仙剑三外传里的最终BOSS而存在……
同作为锁妖塔九层里还能活着的唯二生物中的其一，于是她与另一个其一迅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在同伴“友善”的“定期”的“督促”下，她自己的法力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很快便更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为了追求武学路上独孤求败的夏堇，向燎日提出一个建议，他们可以一边向下走寻找出路一边打怪升级刷经验，顺道捡捡尸块什么的将来出去还能打成极品装备就算自己用不上卖钱也是可以狠赚一笔的。
心动不如行动，两人一拍即合，于是说干就干。
往往是走到哪里，就让塔里的小妖怪死在哪里，尸横遍野，生灵涂炭。所以不多时，他们便获得了锁妖塔众妖送的一个称号：
人形收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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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攻略没有地图没有修改器……不能求助现场观众不能电话场外亲友也不能请求去掉一个错误答案……
让一个路痴去走锁妖塔，会发生神马？
所以就是当双眼呈蚊香状的夏堇看到了一条路，一条笔直笔直没有岔道没有拐弯没有墙壁没有石门没有迷雾没有巨石的路时，她居然有一种宛如重生的感觉。
终于……到头了啊……
她默默扭头，对着燎日，泪流满面。
尼玛这破地方她要是还来第二遍她就是傻X！！
暗沉红色的化妖水在石板路下方缓缓流淌，他们走到了尽头。
而若干年后才化身锁妖塔迷宫里最终BOSS的天妖皇现在仍是个多年如一日被镇妖剑牢牢扎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悲催人物。
镇妖剑？又不是某个财迷，要来何用？所以她连瞅都懒得瞅一眼，笑眯眯地蹲在天妖皇身前。
“哥们，打听个事儿。”
“没路。”天妖皇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迅速扔出一个回答，同时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对她接下来的反应十分期待。
“真的？”她不死心地确认。
“我在这里已经待了近三百年。”
“哦。”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失望？”天妖皇眯了眯眼，“……你身后的妖道行不错，少说也有千年修为——哼，也是中了蜀山那群杂毛的奸计么？”
她摇摇头，不理会第二个问题，只说了句“我信你说的。”
天妖皇不语，看着她对着身后狼妖招招手，一旁的燎日很少见地听话慢吞吞向她走来，有些同手同脚。
她回头看了眼仍然被镇妖剑扎得透心凉的天妖皇，目光落在石板侧的红浆，发问道：“化妖水果真如传言中那么厉害？”
提起心头大恨，天妖皇咬牙，“要不是蜀山杂毛使诈，诱我进塔以镇妖剑制之，日日用这东西化我的功力……哼，若有朝一日能出去，定要杀光蜀山上下以雪耻辱！”
“这样……”她起身，“多谢。”
天妖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燎日，终于察觉出一丝端倪，“……他怎么了？”
夏堇走到燎日身边，用手一指血池，“看……”
燎日引颈瞅了半晌，回身偏头迷惑地看她。
半晌，原本浑黯茫然的目光突然渐渐聚集起来。
他看着她，从面无表情慢慢到若有所思。
不该在此时的，却还是慢慢地，眼神一点点清明起来。
脑中一片纷杂，乱七八糟，喧闹的人声，铺天盖地的红色，他有些头疼。
眼前的这张脸……好熟悉……
久违的，愉悦而兴奋的心绪升起……
莫名其妙。
为什么开心？
……赤、炎？
在叫谁？
似乎承诺过什么……
很重要的事情……一直想要达到的，终于能够实现……
是什么？
“……小……堇……”嘶哑低沉的，充满着不确定。
“你对他下了禁锢？！”陌生的男声尖厉响起。
突然一凉，后心一阵剧痛袭来，他几乎站立不住。
“吼！！！！！”他负伤痛呼。
声音之大让整间石室震动不已。
她使劲抽出刺入他的身后灵牙，一扬手，狼妖艰难扭头去看她，然后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跌入了血池中。
迅速沉入了池底，连个泡都没冒。
当他终于恢复了心智的那一刻，她杀了他。
“咣当。”手中银光闪闪的灵牙轮落地，她退后几步，跌坐在地。
以手覆眼，低低地笑起来。
刚才她听到了什么……心神巨震之际，她差点拿不住武器。
他竟然恢复了心智，而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小堇？
他叫她小堇？
呵，你不是他，你才不是他。
燎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燎日。
所以，请你去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