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Maryanna

23、5

　　“扣——扣——”

　　“谁？”

　　律香川猛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的同时银针已掠上指尖。

　　“律爷，是我，阿良。”也就是昨夜同白展堂对话的，鹰组编号为七的成员。

　　完全清醒过来之后的律香川有些诧异自己的疏懒，竟然等到敲门声才醒，他一贯睡的很浅，或者说睡的很差。屋外数十步之内有异动，他就该警觉醒来的，可今日……才想到这里，背后贴上了温暖，腰上也扣上了一条手臂。

　　律香川略略偏头，然后看见白展堂下巴磕在他肩膀上，笑容灿烂的很。于是律香川也对他笑笑，才看着屋外的人影道，“何事？”

　　“靖宁小侯爷投了名帖，请律爷今日酉时过府一聚。”

　　腰间的手紧了一些，律香川转头看白展堂，果然见他灿烂的脸色收住了些，朝自己摇着头，然后律香川的笑容变得明亮起来。

　　“退回去，告诉他，要见我，按他自己写的那个时辰，重投一份拜帖到这儿来求见。”

　　门外人的声音仿佛担忧，“律爷，这……不好吧？”

　　“就这么办，放心，他理亏不好动怒。”门外的人影做了个俯首的动作，形影闪烁了一下。

　　“阿良，等等。”闪烁的人影闻言又重新定住。

　　“在，律爷请吩咐。”

　　“你昨夜，见过什么？”

　　一瞬间的沉默，白展堂在律香川身后看着他的侧脸，在那温和的脸上找到一丝隐含的杀气，他手里的银针还没有收起。

　　“昨夜宅内一切安宁，属下什么都没有见到。”

　　“好，下去吧。”

　　门外人影不在，白展堂在床上挪了挪正对着律香川，“你不是说没有人可以对老伯说谎？”

　　“有人要对老伯说谎么？”

　　看着他温柔无辜的笑脸，白展堂摆出一脸贼兮兮的神色，伸手捅捅他肩膀，“乖，咱们谁跟谁啊，还跟我假？假什么呀？来，跟哥哥说说，咋回事儿？”

　　针尖轻轻划过白展堂撑在床上的手，在手背上留下浅浅的白色痕迹，“我最早到孙府，从鹰组的成员开始，后来是组长，最后才是孙府的总管。”

　　白展堂一个反手，手指捏住反着冷光的针尖，然后沿着针尖向上缓缓的攀爬，爬过律香川的手指，手背，手腕到手臂停住，轻轻摩挲。

　　律香川抬起另一只手，也贴上白展堂的手指轻轻的滑动，“孙府和各地所有宅院，我都安排鹰组的成员监视内外，而城内其他的暗桩，才安排蜂组、犬组或者鸽组等等。”

　　白展堂勾起手指同律香川的手指结在一起扣着，互相使劲拉来来去，幼稚的要死。

　　“因为鹰组是你自己培植起来，根脉较深所以会帮你隐瞒一些事？”

　　律香川摇摇头，“孙府的所有人，都只会忠于老伯，老伯和孙府的利益才是永远放在第一位的。”

　　“那？”

　　“他们只是在微乎其微不妨碍孙府利益的小事上，忠于老伯的同时，也卖我一些情面。这一点，鹰组的人会比其他组的人好办许多。”

　　“那个……”白展堂贼笑的挑起眉毛，手沿着律香川手臂上下轻轻的打着圈画着，“再睡一会儿？”

　　律香川拍开他的手，“你真是得寸进尺。”拢了拢发丝下床，“我们要出门。”

　　“去哪儿啊？”

　　“泠泉。”

　　白展堂往后一倒大字型躺床上，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律香川，“大清早的没睡够啊，再睡一会儿嘛~”

　　律香川正在整理外袍，笑着回头看他一眼“那我自己去。”然后回过头背对着白展堂，故意轻轻的说了一句，“但你不在我身边，万一柳芳卿的意识又取代了我的……”

　　白展堂“蹭”的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鞋子，还不忘忙乱间伸出一只手攥上律香川的袖子，“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别先走啊！”

　　律香川笑眯眯的回过头，颊上酒窝绽的深深的，“嗯，当然要等你。”

　　哎哟……白展堂捂了下脸，被算计了，这真是被算计了。

　　白日的月老庙并不开放，冷冷清清的，律香川和白展堂从院墙飞入落下的时候，把泉边正拔着杂草的老庙祝吓了一大跳。

　　庙祝脚下磕绊几下，眼看就要往后头的泠泉里掉，白展堂脚下一顿飘然掠起及时冲到泉边扯住了下坠的老人。

　　“老人家，你可当心啊！”

　　老庙祝站定，三魂差点儿走了俩儿，然后看着眼前招人喜欢的一张笑脸。

　　“哎，这不是昨夜那位小哥么？”

　　“呦，老人家急性不错呀，还记得我呐！”

　　这时候律香川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老庙祝看着他俩嘿嘿的笑着，“两位公子都长的俊的很，老头子平日天天见那么多人，也难得看见你俩这么好看的娃子，怎么记不住？”

　　律香川和善的看着老人，“老先生，你在这里，见过靖宁侯府的小侯爷么？”

　　老庙祝见他和颜悦色，眉目俊秀也不像坏人，便老老实实的答道，“见过，见过，小侯爷也是白日不开庙时来的，所以老头子我印象特别深。不过那天侯府里的军爷叫老头子不要到处乱跑惊扰小侯爷，我就只在他进庙门的时候远远看见一眼，后来就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了。而且还有好几个军爷站我房门口，我敢也出不去啊！”

　　“老人家可看见什么人同小侯爷一道来么？”

　　“这……我就远远望见一眼，小侯爷都没看怎么清楚，实在不记得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半年前吧。”

　　律香川点点头，笑容更加温和，“老人家，你忙你自己的事儿吧，我与我这位朋友还想四处逛逛。”他说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进老庙祝手里。

　　“哎哟，谢谢公子，谢谢。”

　　白展堂看着老人背着一筐杂草往庙后走远，才回头问律香川，“我们到底来这儿干嘛？”

　　律香川却突然抓紧他的手，“我想这里大概有些线索，本来只想来看看，不过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有什么。”

　　白展堂觉得他手心里一片湿冷，“柳芳卿在作乱？”

　　律香川眯起眼睛，脸上的温和退去一些，“这里有些东西，很引动他的情绪。”他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拉着白展堂走到同心树下，律香川伸手攀在那树枝上，闭起眼，“就在这里，展堂，你去看看树顶那里的竹片。”

　　白展堂还有些担心，捏了下他的手，“我放开你没事儿？”

　　律香川勾起一抹略带邪气的笑意，“不成器的小东西，我还制不住它？”

　　白展堂重重握了一下律香川的手才松开，飞身攀到同心树顶端，翻着那里为数并不多的数十片青竹片，然后他的表情突然顿了顿，扯下其中一片落回原地。

　　白展堂将扯下的竹片放进律香川的手中，律香川将青竹片紧紧的攥在手心里，闭上眼睛，他感到身体里骚动的寒冷和不适在渐渐平息。

　　律香川张开手，对白展堂说，“回去吧，现在就等着酉时，小侯爷自己上门了。”

　　青竹片上，金粉书写的姓名八字，属于赵青和柳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