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二—二救黑妮》李嘉奇

5、黑妮失踪

　　第5章:黑妮失踪
　　斌回来之后,他爸说:你没事儿,先帮我干点活儿,我抽空,再托人帮你找个事油儿，又过了十多天，有一天，一个拉三轮车的工人，来找周斌，他把斌叫出去，跟他说了几句话，走了。
　　斌用一个块包袱皮，将妮姐那八个小布包包好，向外走，并告诉他爸，那个黑妮逃出来了，托人带话来，我把她的东西交给她去，他爸告诉他，快去，快回！别跟她瞎咧咧！斌答应着，快速走去。
　　斌按三轮车师傅，告诉他的地址找去，由广渠门内大街向东走，快到城门口了，向南一条很短的胡同尽头，有一个大门，门牌号对了，那个地界，斌一看，这儿原来是个大车店，两扇破大门，在那儿叮儿当啷的挂着，已经快掉下来了，往南边再看，没有房子了，那边是土坡一片和空旷地，再向远处看，是庄家地了，斌进了门一看，嚯！好大的院子，四周全是灰栅的矮平房，每边差不多有十间房子，大车店的痕迹仍保留着，院中间一人高横着有两条木杠子，是栓马用的，下边还有残留的，两个马吃草的大木糟子，斌走到院子的东北角，敲北房尽头的门，门开了，是妮姐，将斌迎了进去。
　　斌将八个小布包还给妮姐，包袱皮叠好，放在兜里，马上要走，妮姐强留，请他坐会儿，并拿出糕点盒和水果，让他吃，再三推让下，斌吃了一块蛋糕，一个苹果，妮再三感谢斌救了她，并要给他钱，他坚决不要，斌不敢久留，告辞而去。
　　临近旧历年，斌爸告诉他，已经托人在景泰篮厂给他找到了一个学徒的事由儿，离家不远，让他大年初七去上班，他很高兴。
　　按北京的老习惯，一切行业都是大年初六开市，初六这天，斌跟他爸说：他的棉鞋太旧了，应换双新的了，斌爸给他钱，他说去花市买鞋，借机他奔妮姐她家方向走去。
　　这二十多天来，他仍不放心妮姐，他想：她找到出路了吗？找个工作？北京刚解放不久，还没兴起女的出去干工作，她找个男的，嫁人？恐怕也不容易？这一切，斌想立即找到答案，于是加紧脚步，向妮姐家走去。
　　斌走到妮姐家门口，碰到一位老大爷，他在那儿扫院子，他问斌：你找谁？斌答：我找北屋尽西头那家！老人说：小小年纪，不学好，也干这个！立马儿，斌明白了，脸一下子通红，立刻扭头，走了！他边走边想：甭说！她重操旧业，自干堕落，不可救药……
　　斌在景泰蓝厂上班半年以后，头半年，主要是给内掌柜抱抱孩子、洗洗碗、干些杂活儿，有空时才帮助师傅打打下手，简单的工序做些活儿，由于斌专心学习，手又灵巧，师傅很喜欢他，于是师傅向掌柜的建议：让斌干杂活儿，太可惜了，没过几天，厂里来一个14岁的新徒弟，由此开始，斌不再干杂活了，而是整天学手艺，干景泰篮的正经事儿啦！
　　1952年初，春节来临，北京的□□运动开始了，街道干部在军管会的指导下，组织各类行业成立工会，在工会成立期间，活动比较多，由于斌有文化、年轻、热情，被选为工会委员，掌柜的知道后，很不高兴，有天傍晚，工会开会，斌向掌柜的请假（注），掌柜的拉长了脸，阴阳怪气的说：您是大委员啦！忙的很咧！哪儿工会，将来会又管吃、又管住！还跟我请假？我可担当不起！斌立即火冒三丈！说：你这是挖告苦人！掌拒的也瞪着眼说：挖苦人？是好的！要是搁在解放前，我早扇你俩大耳切子了！斌立即大声吼叫：我不干了！说完，收拾铺卷，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气呼呼地回到家，他爸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说明原委，他爸支持他，说：对！在哪儿干活儿，都不能受气！他妈也说：我儿子又聪明，又能干，他给咱们气受，不给他干了！
　　第二天，军管会的两名干部，到家来看他，说：昨天的事，我们听说了，这个小老板，太落后了！□□运动中，一定给他洗洗脑子！
　　两位军管会干部，与他闲聊了一会儿，最后说：现在有一个工作，不知你愿意干吗？他问是什么工作？对方答：现在区里警察队伍，要增加新鲜血液，解放后，留用的旧警查比例太大，要淘汰一批，你有文化、年青、思想又进步，非常合宜！
　　斌听后，高兴地说;我太愿意了！他转脸看了他爸一眼，他爸说：当新社会警查，好！为人民服务，好呵!
　　第二天,军管会的干部带他去了区警查局,找到主管干部工作的负责人,他们互相都认识,打过招呼之后,说明来意,并将斌介绍给他。
　　对方询问了,斌的各方面的情况,知道他是小学毕业,很满意地说:现在小学毕业,文化水平就是高的!你还有别的特长吗? 斌想了一下说:我当了一年油漆工,我会爬架子,三层楼那么高地架子,蹭蹭!一会儿,就爬上去了!
　　对方很满意，说：我们要考考你，一呢，我出个题目，你写一篇作文，限两小时写完，二呢，下午咱们找个有架子的地方，你爬一下，让我们看看！
　　军管会两同志告别说：你们考试吧！我们走了。
　　两项考试顺利进行完，斌穿上了警察新军装，自己照照镜子，很神气，很高兴！
　　斌每周休息一天，开始还不习惯，休息日觉得没事干，挺别扭，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了妮姐：她怎么样啦？还没改好？我现在是警察了，可以大胆的去找她，将她改好。
　　他走进妮住的大车店，到她住那屋一敲门，出来一位妇女，斌问：原来住这屋的山西女的，搬走了？那位妇女回答：早走了，我们搬来都半年了，听街坊们说：她干坏营生，被警查抓走了，她是不是跑了？您现在又抓她？
　　斌胡乱应付地说：不是！抓她的是另一部分的，我今天来，是查她的，改好了没有？
　　斌匆忙离去，边往回走，边想：这种职业病，不由政府改造是不行的！她失踪了，再也找不到她了。

　　注: 解放后头两三年,北京的私营作坊和工厂,每天工作到晚上九十点钟,直到三五反之后,才有些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