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二—二救黑妮》李嘉奇

6、二救黑妮

　　第六章：二救黑妮
　　北京解放后,主管街道民政事务的是军管会,军管会是由部队的人员组成,各地方的人都有，以后又逐渐地组织了公安警查部队,上面设市区两级，下设派出所,派出所的警查由三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由部队转过来的,他们多是外地人,对北京不熟悉；第二部分人是，旧警查的留用人员，他们虽对北京很熟悉，但留存有坏作风，北京人厌恶他们，不爱搭理他们，所以不能重用；第三部分人就像周斌一样的，新参加工作的年青人，有一定文化的北京人，他们熟悉北京，说的又是倍儿准的北京话，老百姓见到他们感到特别亲切，爱跟他们讲心里话，周斌参加警查那时节，派出所对街道、胡同、居民和各种私营小工厂、小作坊，什么都得管，直到解放三四年后，街道办事处逐步建全之后，派出所才逐渐撤出民政事务，后来，民政事务主要由街道干部管，而派出所则全力主管户籍、治安、刑事等事务，所以周斌刚当警查时，在派出所上班，下街道、串胡同、到居民家访问，了解民情，熟悉各家各户的一切情况，就是他经常的工作。
　　那时老百姓管他们叫户藉警或片儿警，他到了一个院内，老百姓都跟他打招呼，这家让他到屋里坐坐，那家请他进屋来喝茶，所以他经常这屋坐坐，那屋聊聊，通过闲聊，他对自己管的这一片，了如指掌了，领导询问他这一片的情况时，他对答如流，那个人有小偷小摸行为；那个人解放前抽大烟；哪个人可能是逃亡地主，那个人当过国民党兵的连长……全都清楚，他工作一年以后，被大家送了一个外号，叫万事通！
　　周斌工作努力，而且干的很好，当过派出所副所长、所长，他在48岁时，被任命为区警察局副区长，这回那个多次大闹区警察局的事件，他要亲自独访，解决！因为他年青当片儿警时，他有多次调解居民间闹纠纷的经验，什么婆媳不和；兄弟俩打架；邻居间争斗；夫妻俩闹离婚；爸爸打儿子没完没了等杂七乱八的事件，他都遇到过，而且他帮助过的对方，解决矛盾之后，双方都很感激他，所以在来黑妮家之前，他早已胸有成竹了，当他认出这个闹事的老太就是黑妮时，心想：解决问题，毫无问题了。
　　当黑妮认出他是当年的斌弟时，也是喜出往外，听到斌弟要帮助她时，又死活不好意思承受。
　　周说：妮姐，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我帮你，主要是帮你出出主意，解决问题，还得靠你自己努力，这时，老太才静下心来听他讲。
　　周说：你现在主要问题是，钱不够花，咱们想办法，赚点儿钱，贴补家用，解决了生活困难，让你儿子在牢里，好好改造，他被改造好了，回来好好过日子，那才是好事啊！
　　这时，周拿出手机，给当地派出所所长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
　　他又接着说：我看了一下你的房子，这边墙临街，可以开一个窗户，你可以做点儿小买卖，卖点儿香烟、饮料、饼干、面包之类的小东西，我估计每天赚个三五十块，没问题！
　　老太一听很高兴，于是两人一起研究开窗户，做小买卖的事儿来，周说：本钱的事儿，我看有2000块钱差不多了，我过两天，派人给你送来，老太死活不要，实在无法，周说：算我借给你的，将来你有钱了，再还给我！老太说：本钱的事，我有这个！说着，翻开柜了，找了半天，找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拿出一枚金戒指，说：把这个卖掉！够本钱了吧？两人又互让了一番，最后，周同意她卖掉金戒指作本钱。
　　这时，派出所所长来了，一阵寒暄之后，周介绍了这里的情况，最后周说：这个事儿，我就托付给你了，你再找街道、居委会，一起帮助老人，将小买卖做起来，我想了一下，有这么几件事：一是，要不要办营业执照？要！帮她办一个；二是，将金戒指帮她卖掉，要有单据；三是，找两个木匠，将墙开了窗口，安好门窗，晚上要能上锁：四是，帮她买两个货架子：五是，请附近的小食品店，帮她联系好，进货渠道，要送货上门，按规定结帐：五是，和电话局联系，安两部公用电话：我就想到这么多，没想到的，你们要随时想起，总之，要帮助到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随时找我。
　　最后，派出所所长表态，说：周局！您放心，这件事您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负责到底。
　　最后，老太将二人热情地送走，临出门时，派出所所长，回头跟老太说:我明天再来!
　　一个月过去了，周接到黑妮老太家派出所，所长打来的电话，他告诉周局，老太家的小卖店已经开业十天了，生意很好，老太再三感谢，各位帮助她的人！
　　又过了三年，周局60岁了，他趟在退休之前，穿着警服，来到黑妮老太家看看。
　　他进门看到老太正在清仓甩卖小卖店的货物，坐下来后，老太喜盈盈地给他沏了一杯茶，告诉他：儿子在狱中表现好，减刑半年，已经释放回家半年了，现在也找到工作上班两个多月了，在工地作水泥混凝土工，前几天还有人给他介绍一个对像，是二婚、寡妇、比他大两岁、有一个女孩、八岁了，我告诉他，你条件不好，差不离就行了。
　　周局听了很高兴，说：你的败运总算又过去了，老笑嗬嗬地说：我应当感谢你，又是你救了我！
　　这时，老太儿子去工商局注销营业职执照回来了，老太将周介绍给他，他激动地扑嗵就给周局跪下了，周赶紧把他搀起来！
　　他坐下来，和周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他说话中夹杂了很多北京方言和土话，逗的周直乐！
　　他说：我小时候娇生惯养，倍儿淘气！不好好念书，净逃学！我爸爸说我，他没说两句呢，我就颠*丫子了！还有一次，我爸要打我，拿起条除疙瘩，要揍我！我说，你敢剋*我？姥姥！他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手也没打下来，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再管我了，我就由着性子的反，最后反到监狱去了，不过也好，这两年半也没白受罪，现在也是傻子吃称砣，铁心了，一定要学好，我要再不学好，就是混字写在脚心上，蛋字写在脑瓜顶上，混蛋透顶了！
　　周局看他改造的很好，心里很高兴！
　　周局临走时，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人，老人用不太清楚的口齿，再三说：谢谢！
　　老太的孙子叫他周爷爷，而且说：你是好人！我奶奶老说，你救了她两次！
　　周局告辞，全家人热情送到门外！
　　在回家的路上，周局想了很多，他想：什么是为人民服务！这就是！它是具体的，而不是空喊口号……

　　注：有*处的字，与北京土话发音并不一样，但没有相应的汉字，拼音方式，也拼不出相应的音来，如果读者要想知道该字的准确发音，要请教60岁以上的老北京人，即两代以上住在北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