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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起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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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寒气侵染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梦,她不自觉地动了动,耳边传来的却是金属碰撞的卡啦声响,心神微微顿住,她终于从一场无边无际的梦境中挣脱。
不是滴水成冰的季节,这里却冷得出奇,房间里只有迷糊几盏油灯照量坑坑洼洼的地面,虽然没有风,半点不妨碍这里刺骨的寒意。
一身素白长衣在这简陋的牢狱中格格不入,女帝最怕脏但那一身的尘霾她却好像并不在意,就这般安然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拇指粗的锁链纠缠住了四肢,凉的刺骨,发丝凌乱,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裙,堪堪遮住身子,漆黑的眸子从最初的迷蒙中回过神来,在与女帝注视的瞬间还是僵硬了一瞬,像是不可置信,而后汹涌而出的是复杂到不可言喻的目光。
近乎凝成实质的无奈与悲哀。
那坐在光中的身影似乎微微僵硬,却只是转瞬即逝,她凝视着落在狱中身形狼狈的人身上,似乎是想抬手,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那光在昏暗的牢狱中有些刺眼,她的眼睛却一瞬未眨,那双漆黑的瞳孔安静地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似乎是想在她的眉眼间寻找些什么。
“没什么想问的吗。”她的声音悠悠传来,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依旧高高在上,带着属于帝王家的威严与高傲,刺的人骨子里发寒。
“陛下......”她张了张嘴,脸色又白了几分,话语被卡死在了喉咙,良久也只是低下头,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的一切终究不过是妄想。
“钰,你恨我吗。”女帝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应,只是轻声问着,回应她的终究只有沉默,光芒映照着白衣,晃的刺眼。
不过分寸之地,没床也没椅子,地面坑洼不平,白衣沾染了些灰尘眸光清冷淡然,女帝与她沉默地对视着,忽然那一袭白衣站起身来,冰凉的手指比这刺骨的锁链更为寒凉。
“钰,你后悔吗?”
“......”她终究没有回答,声音恍若叹息,清艳觉丽的脸颊早已不复最初的惊艳,面容之上那几乎贯穿脸颊的疤痕狰狞的可怕,那漠北终究不是么好呆的,黄沙百战金甲早已碎裂,留下的终究只是伤痕累累的身躯。
女帝的手指无端地颤抖,眼前的身影,那般清晰却又那般模糊,恍如隔世,她不再是那个温柔疼爱自己的姐姐,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终究也已经不在了,她是这个国家的君王,眼前的是所有武将最为仰慕的身影,整个国家的镇北大将军。
洛王。
她回来了,就在自己面前,物是人非。
站在整个天下权利顶端的君王颤抖着抬起手却又被自己强行压抑,冰冷的手指一寸一寸游移过那些狰狞的伤痕,她闭上眼,似乎是在无声接受者这一刻的审判。
那个人拿起了屠刀,随时可以判他生死,而她引颈就戮。
指尖冷得吓人,力气却大的很,捏的人生疼,很久,等到那手撕开了本就单薄的衣衫,那湿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终于惊慌起来。
漆黑眼眸之中氤氲着水汽,她想挣扎耳边传来的是锁链碰撞的刺耳声响,能感受到那细密的吻落在她身上,沿着眼角而下,再是鼻梁和嘴唇,最后咬她的脖颈,锁骨,一路而下,亲的毫无章法,青涩又莽撞。
扒拉着衣服的手冷得刺骨,咬的越发狠了,把她从朦胧的恍惚中硬生生给疼醒了。
她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嗓子却是一片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四肢上缠绕的东西勒的她格外难受。
“阿婉......我不想。”
话语被打断,锁骨上传来了极致的疼,嗓子哑的厉害不知吃下的什么药开始发挥作用,意识恍惚她哭的更厉害了,身子好像一根快要崩断的弦,近乎是在苦苦哀求。
“阿婉......”
“姐姐,别怕。”女帝的声音似乎在发抖,冰凉的手胡乱摸索着,激得她不停颤抖,呼吸却炙热得可怕,她似乎自己也吃了药,她身子不好,不该这样的......
不该......
稚童的话当不得真,奈何儿时又太过单纯,总觉得约定便是约定,她总是喜欢抓着姐姐的手,嚷嚷着好看,总说等当了皇帝一定要把她娶回家,姐姐总是笑着说好,她信以为真,可转眼间人已经去了边关,连一封信都没留下。
她的姐姐不要她了。
“姐姐,别走好不好......”她低声呢喃着,恍若梦呓。
这一夜格外的混乱,也许是女帝提前安排,没有任何一个狱卒从这里经过,耳边尽是她小声地啜泣,一遍一遍叫着名字,也不知是在求饶还是希望曾经那个小丫头回来。
可她终究长大了,那一声声呼唤最终只是刺激了她,她的姐姐终于属于她了,像一条愤怒的猫,折腾着失而复得的猎物。
无措又凶狠的啃咬,湿热的喘息打在耳膜上,让人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发出颤栗。
最后她似乎哭的没力气了,只剩下低低的哽咽,挣扎也极端微弱,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晕过去了。
女帝愣愣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珏姐姐啊安静地在自己身前,双眼禁闭满脸泪痕,狼狈不堪。
“姐姐,对不起。”明明是欺负旁人的,结果也哭的厉害,眼睛红肿得有些睁不开,已经全然没有的女帝的威严,或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那个小姑娘才真正回来了。
呼吸有些困难,深秋清晨的风激得她打了个寒颤,有公公给她披上了明黄色的外衫,她呆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是在适应清晨并不怎么明媚的阳光,事实上今天阴了,太阳穿过乌云勉勉强强播撒下点点光辉。
已经能哈出雾气的时节了,算算日子也该到中秋团圆的节庆,记得去年她的姐姐还在边关,诏书哪怕八百里加急也还要几日才到,连个问候都是迟了的。
“小福子。”女帝呼唤着身边的小太监,后者诚惶诚恐,低声答应着,
“陛下,您吩咐。”
“去和御膳房说一声,今年中秋的月饼多做一些,到时给朝堂诸公分些。”
“嗻。”小太监应了一声后退着离开了。
呼吸见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浸入肺腑,情绪也在这深秋的冰凉中渐渐恢复,她微微仰头看向那高耸到近乎看不到尽头的高墙,女帝扯了扯唇角,笑意莫名。
这深宫高墙多少人想要进来,又有多少人渴望离开,手握权利的代价终究是孤身一人,可如果没有这权利她恐怕连姐姐都无法见到。
时辰不早,该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