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我没柿

9、丈夫和儿子的前女友

　　“小蒋，李梦玥怎么说？”

　　蒋鹏程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茫然之际，杨莉给他使眼色。
　　一页纸从桌上滑过来。

　　“李梦玥，白沣义前女友。本市人，天晟集团任职。她使用手机型号为15Pro，与手机壳匹配。据她所说，通话时死者表现一切正常，通话中一度信号不好，之后忽然没了声音，电话也被突然挂断。”
　　“关于案发时她所处位置，她先是答非所问，后来又表示自己在开车，由朋友陪她去医院，均与事实不符，明显是临时撒谎。为了不打草惊蛇，建议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对她进行监控，等指纹结果出来后再次传讯。”
　　照本宣科地念完，蒋鹏程手心已汗涔涔。

　　他感激地向杨莉投去目光，却发现她正直视着挖坑的闫传杰，冷脸上隐约带着战胜的得意。
　　闫传杰一脸吃瘪表情。

　　组长没注意到二人对战，沉默后问道，“她和白沣义分手，是因为死者不同意吗？”
　　“据她说不是，但她的话显然不可信。”

　　所有的汇报都结束，组长转过身子看向大家。
　　“最近组里人手不够，我已经向下面抽调人了，大家这两天就多辛苦一下，加加班。”
　　他敲敲桌子，“市里非常重视这个案件，今天日报来了两个记者专门找我了解情况，要报导这个案子。咱们一定要好好干，早日把这个案子破了，只要立了功，支队长答应给两个破格提拔的名额。”
　　霎时间，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组长笑着看向大家，“听见好消息都不累了吧？都打起精神来！老田走了，咱们分析分析，都有什么想法？”
　　闫传杰和杨莉同时举起了手。
　　僵持了一会，见杨莉没有放下的意思，闫传杰放下手，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莉没有推脱，点头致谢后便开始进行分析。

　　“我认为现在值得怀疑的对象有两个人，一个是白金峰，一个是李梦玥。白金峰在崔立红离家后前往实验楼，实验楼紧挨着学校北墙，如果他从实验楼后门溜出去，翻墙到校外，避开监控前往案发地点杀人，杀人后剪断监控线，再偷偷溜进监控室把录像破坏，理论上有可行性。而且白金峰魁梧有力，酒后脾气不好，符合凶手残暴的杀人手法。”

　　果然，虽然李梦玥欺上瞒下满口谎言已成既定事实，但杨莉依然不改优先怀疑男性嫌疑人的习惯。
　　蒋鹏程对杨莉的感激浅了两分。

　　“同样，李梦玥也有可能犯案。奇怪的短信暗指凶手是女性，她在案发时间进出了案发现场，遗落了手机壳,并且撒了谎，非常有可能犯案。但如果是李梦玥的话，她从外部开车来，没进校园，没必要多此一举破坏监控。她条件很好，分手就杀人这种事她做的出来吗？而且死者后脑枕骨被砸碎，凶手要很大力气，她是女性，身形纤细，不符合这个条件。”
　　“你怎么看？”
　　组长没说什么，转身去问闫传杰意见。

　　闫传杰嘬着下牙，“第一，动机。崔立红，一个朴实的中年女教师，没仇家没出轨没欠债，为什么会被杀？这是咱们这个案件最重要的点。第二，麻醉剂。这东西不好搞，凶手把她麻醉，看上去提前谋划准备，但是凶器是随机选取的砖头，手法也残暴。不符合准备麻醉剂这种缜密的性格。”

　　确实。
　　手法冲突了。
　　难道凶手有两个人？

　　“按照经验，我们最先怀疑亲属，因为亲属是直接受益者。但是这个案件，很明显死者活着对亲属更有利，所以凶手不会是亲属。然后就是这个李梦玥，正常人见面都会选个饭店或者去家里搓一顿，她们虽然在饭点见面，但却在偏僻无人的地方见面，符合提前谋划的手法。并且她和崔立红讨论的事情必然不愉快。”

　　“如果这两个人有过节，那昨天的短信也可以解读了，同时，我认为有共犯，很可能是坐副驾的人，李梦玥麻醉死者，共犯暴力袭击。”
　　“还有，案发地紧挨着学校，虽然学校是全封闭的，但保不准有走读或者逃课的学生经过，看到什么也说不定，咱们最好协调一下学校，对学生进行大面积询问，没准有人当天晚上目击到什么。”

　　虽然刚刚被这个坏心肠阴了一把，但蒋鹏程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能力。

　　蒋鹏程忽然明白了他对杨莉那般嘲讽的原因。
　　他们差了十几岁，可杨莉的级别跟他一样，一定让他很难受。
　　有时候人不缺能力，一辈子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杨莉是女人，她敬业且辛苦，却也早早拿到了性别的机会卡。
　　“小蒋呢？说说。”
　　蒋鹏程赶紧收回思绪，站起来。
　　“我已经去案发现场模拟过，死者俯趴着被袭击，我认为是在石桌上看手机，随后凶手杀人，砸手机丢手机，说明手机里有证据。然后就是迷药，一般人搞不到，这也是个突破口。”
　　“现在最重要的深挖李梦玥，我比其他人更了解李梦玥一点，她打扮漂亮，谈吐优雅，开豪车背名牌包，说明她虚荣、在意他人评价，可以从这里入手。也要弄清楚她跟白沣义分手的原因，一般女人分手了会反复联系男人，但她却反复联系崔立红，这太奇怪了。”
　　“不错，你们三个说的都有道理。”
　　见其他人依旧沉默，组长表了态。
　　“小蒋，你跟白沣义关系好，跟小杨去调查白家父子，看看他俩有没有隐藏的事。文斌，你调查李梦玥白沣义分手的原因，其他人去学校找目击者、查清楚麻醉剂来源，散会。”
　　闫传杰的机会来了，他得意洋洋的离开。

　　“杨莉。”
　　散会后，人纷纷散开，杨莉也向外走，蒋鹏程快步挡在她面前。
　　“怎么了？”
　　杨莉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睛里多了一份警惕。

　　“别紧张，我想谢谢你。”
　　蒋鹏程赶紧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今天要不是你发现了纰漏，我可能就要犯错误了。闫传杰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男的闹着玩，没分寸。”

　　“没事。”
　　虽然只是冷淡的回答，但杨莉眼睛温和了许多。
　　也许她已经卸下一点防备。

　　“组长让我多跟你学习，我确实太不专业了，你能不能多教教我？今天李梦玥这事我就没弄明白，你怎么发现的？”
　　杨莉轻笑。

　　“不直接回答的就是有问题。你太替别人考虑了，相信嫌疑人有难言之隐就是迈进陷阱的第一步。在破案面前，没有那些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不要太共情别人。”

　　果然是钢铁女警，蒋鹏程暗自佩服。

　　杨莉目光灼灼，“既然负责你朋友家的调查，我就直说了,白金峰出现在门卫室外不会是巧合，我要再去找门卫问问。”

　　执着。
　　蒋鹏程意识到，杨莉的执着虽然讨厌，但也许破案需要的就是这种六亲不认的敏感多疑。

　　“好，我跟你一起去。”
　　打不过就加入，横竖真相只有一个，蒋鹏程相信白家父子不会杀人。

　　连续两天见到警察三次，门卫神情紧张防备，他不耐烦地再次解释。
　　“那天晚上七点多监控坏了，我立刻出去检查，不是故意不锁门的，就那么几分钟，锁门开门浪费的时间比检查时间长，没想到这么短时间监控就被人弄坏了。整件事就是这样，你怎么问我都是这个回答。”

　　“我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白金峰来找你喝酒，你去了吗？”
　　没有因为门卫不耐烦就避开这个问题，杨莉冷静问道。

　　“当然没有！在岗的时间不能外出更不能喝酒。警官，你们没有证据，怎么污蔑人呢！”
　　虽是杨莉问话，但门卫却觉得蒋鹏程是主事的，气愤地看向他。
　　“大叔，我们就是来看看有没有遗漏线索，你别紧张，实话实说就好。”
　　蒋鹏程见状扮起红脸。

　　“那天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已经有人向我们举报你跟白金峰过从甚密了。我们是刑警，只记录与犯罪有关的事情，纪律的问题必要的话可以忽略。你现在告诉我算实事求是，如果是别人告诉我们，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杨莉眼睛一眯，语气也凌厉起来。

　　“其实，那天我也跟着喝了一小口，就一口！我酒量很好，一点事不耽误。”稍微做一会儿思想斗争，门卫唯唯诺诺地坦白。

　　案发当晚，白金峰拿着一瓶酒在门卫室外跟他比划了几下，邀请他去喝酒，顾及着纪律他只是跟白金峰笑骂了两句，但因为暴雨来临，监控器变黑，他骂骂咧咧出去检查时看到了正在对面小店里喝酒的几人，没忍住过去喝了一杯骂了两句。
　　不过，门卫还是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在他到达时，白金峰也是刚落座不久。
　　“他之前去哪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莉声音都高了起来。

　　“撒尿呗！喝酒不撒尿，撸串没味道。老爷们撒尿是身体好。”
　　门卫对杨莉这种年轻女警并不十分敬畏，回答起来也十分不严肃。

　　杨莉脸僵了半响，憋着脸想说话又没说出。
　　离开时她让门卫写下了那天看到的人，对比了白金峰自己提供的名单，发现白金峰确实没撒谎。
　　杨莉执拗地认为白金峰可能是抽空去剪了监控线，打算跟酒友挨个聊一遍的时候，情况有了转折。

　　李梦玥嫌弃闫传杰说话有口音，拒不配合他的询问，点名要换蒋鹏程。
　　组长协调半天仍没有效果，没办法，只好把蒋鹏程组和闫传杰组任务对调。

　　“小白脸，呸。”
　　闫传杰恨恨地将这块肥肉拱手让人。

　　蒋鹏程心里暗喜。
　　李梦玥绝对有问题，他本就想从她身上找突破口。
　　本以为摸不到这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这大小姐自己撞到他手里来了。
　　真是峰回路转又一村。

　　果然，听到对面是蒋鹏程，李梦玥声音都开心起来。
　　两个人约好问询时间，蒋鹏程和杨莉分析起她来。

　　“一家之词不可信。如果崔立红不喜欢李梦玥才导致她被甩，李梦玥不甘心，也可能痛下杀手。这也很符合凶和死者有仇，下手极其凶狠的作案特征。”
　　“李梦玥这样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太小看女人了。”

　　“越是傲慢的女人越不能接受被甩。咱俩猜什么，问问白沣义不就知道了。”
　　蒋鹏程被自己气笑了，立刻打电话给白沣义。

　　“李梦玥？我跟她不熟，她的事情我也不了解，你不要再问我，也不要再打扰她。”
　　白沣义冷淡逃避的态度出乎二人意料，即使蒋鹏程再三强调这与凶杀案有关，白沣义也依然闭口不谈。
　　“你朋友也在隐瞒，他朋友圈有跟分手相关的情况吗？”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蒋鹏程把手机在杨莉面前晃了晃，“锁了。”

　　“很正常。”
　　杨莉立刻着手调查二人的社交账号，“看他俩其他社交平台的账号，咱们一人一个，找线索。”

　　即使知道这算窥探他人隐私，但人命关天，蒋鹏程也顾不上那许多，扒着二人的账号就看了起来。

　　而这一看，还真发现些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