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我没柿

10、胡搅蛮缠的哲学家

　　谁也没想到，白沣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英俊富裕的高校教师，背地里却是一个爱而不得的癫狂窝囊男人。

　　蒋鹏程咋舌，从他的微博里，李梦玥似乎已经迅速衔接新恋情，而他还在美滋滋做着榜一大哥，把工资全部上缴供李梦玥消费，甚至还去她工作的专科院校探望。
　　处处彰显着舔狗的卑微。

　　“李梦玥无缝衔接甩了白凤一先不谈，李梦玥怎么会是乡镇老师？”
　　杨莉皱起眉头。
　　“她天晟集团的工作是怎么回事？领两份薪水，吃空饷？”

　　蒋鹏程也不明白。

　　并非他戴有色眼镜看人，但当下大环境不好，除了极少部分品行高尚的人会为了提高贫困地区的教育水平主动请愿下基层，剩下去乡镇的基本都是没门路又想要编制的人。
　　李梦玥这样的条件，似乎脱离了这两种情况之外。

　　“会不会是编外人员或者是实习教师，混证明的那种。”
　　杨莉摇摇头，“混证明可以去父母的工作单位，没必要到这种犄角旮旯。大概率是有钱人的手段。通过关系在监管不严的地方领一份稳定的工资，又去大集团领高薪。”

　　蒋鹏程恍然大悟，有钱人的骚操作居然这么多。

　　杨莉仍在翻着微博。
　　指尖飞快，一年两年三年，时间在她手下飞快流走。

　　“你这个朋友以前是研究生吗？发了很多学术的东西。”

　　“对，给我们当实习老师的时候是博士在读，不过听说退学了。”

　　“他怎么总是发一些多愁善感的东西，一个大男人这么脆弱。”

　　杨莉嫌弃地点评。
　　蒋鹏程默默闭嘴。

　　“白凤一挺虚荣。三年前就晒过保时捷内饰，那天去他家里检查，就属他房间里名牌东西最多。”
　　杨莉指着一条微博，图片里赫然是保时捷的操作台。
　　“把这张图片打印下来，跟李梦玥的车核对一下。真有意思，一个大男人，好意思用女朋友的豪车招摇撞骗。”

　　“不一定是李梦玥的，不要盲目下定论。即使晒了也可能只是好奇，毕竟普通人家很难买保时捷。”
　　蒋鹏程忍不住替白沣义辩驳。

　　“随你吧，你是他的朋友，朋友向着朋友，男人向着男人，很正常。”
　　杨莉十分武断地下了定论，全然不顾蒋鹏程心情。

　　“你觉得白凤一自卑吗？虽然动不动就伤春悲秋，但微博里却从来没出现过李梦玥的痕迹，可能耻于被人知道自己攀了高枝。”

　　“他自不自卑我不知道，但是昨天那条短信是谁发的我知道了。”
　　蒋鹏程指着半年前李梦玥的一条微博。
　　【绝对不要懦弱，绝对不能放过。哪怕鱼死网破，罪恶也必须付出代价。】

　　几乎和昨天收到的短信同样意思。

　　杨莉面色凝重，“白凤一和李梦玥都在掩饰一件事，对白凤一来说，这件事甚至比他妈妈的死更重要。”

　　“别忘了，李梦玥是个撒谎不眨眼的狠角色。我知道同为女性，你对女性的生存环境更加包容，但现在是谋杀，是刑事犯罪，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曾为杀人的借口。”蒋鹏程强调道。

　　“当然，蒋警官，我的学不是白上的，如果她是凶手，我第一个逮捕她。”

　　“所以是不是这样，李梦玥有了新欢甩了白凤一，但崔立红手机里有李梦玥吃空饷的把柄，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李梦玥准备了迷药迷倒崔立红，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把她杀了，并且砸烂了手机。副驾驶那个人大概率就是新欢，并且是帮凶。”
　　蒋鹏程提出了一个新设想。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那白凤一为什么也要帮她隐瞒呢？他不会爱李梦玥胜过爱自己母亲吧？”

　　是啊，白凤一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真的这么恋爱脑吗？
　　“还有，我发现你很维护他，他对你很重要吗？”
　　杨莉敏锐察觉到两个人关系非同一般。

　　“是。白沣义帮过我很大忙，夸张点可以算是救过我的命。但这跟案件无关，我的分析都是基于事实基础。”

　　“挺好的，有情有义又有原则，公安就要这样。”
　　杨莉笑了，笑容明灿，倒是没传言中那么不近人情。

　　“现在咱们先审李梦月吧，她应该就要到了。这女人不简单，我看了你问话的视频，她表现很自然，估计已经把谎话编好了。咱们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软硬兼施。”
　　收起笑脸，杨莉严肃道，“但愿她不是凶手，一个白富美，大好的人生，别真的干了傻事。”

　　蒋鹏程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如果真是李梦玥干的，白沣义又因为爱她包庇她，等以后白凤一幡然醒悟了，他该有多悔恨。

　　不多时，李梦玥再次回到了审讯室。
　　已经处在危险地带的她丝毫没有察觉，依然名包贵表，高挑艳丽。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金庸大师诚不我欺。蒋鹏程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再被他耍了。

　　“李小姐，我们需要再跟您核实一下，10月29日晚上5点到8点，你跟朋友在一起，你们开车一起去了医院是吗？”
　　“是的。”
　　她浅笑倩兮。

　　蒋鹏程冷着脸拿出照片，“这是案发当日苍捷中学门口的监控照片，为什么本该去医院的你会出现在画面里？”
　　“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李梦玥眼里的热意渐消，身体也板正起来，从舒适状态切换成了备战姿势。

　　“没有问题的人我们不会乱怀疑。”
　　两个人紧盯着她，试图从反应中找到蛛丝马迹。

　　“是，我确实去了苍捷中学。那天晚上心情不太好，喊了一个朋友陪我开车兜风，后来也确实去了医院，没什么好撒谎的。”
　　“是吗？偏偏在案发时间去了苍捷中学吗？难道不是跟死者约好的吗？”
　　蒋鹏程将通话记录举到她眼前。

　　“也可以这么说吧。”
　　无法抵赖的铁证放在眼前，李梦玥依然神态自如。

　　“虽然她约了我，但我也可以爽约，不能因为有约定就断定我是特意去见她的吧。”
　　“我只是开着车，途径苍捷中学时忽然想起来崔阿姨约了我见面，所以顺便去了。”

　　这么牵强的理由，她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
　　蒋鹏程心中升起厌恶。
　　李梦玥看似有问必答，实则是废话连篇，堪称太极高手。
　　而且那云淡风轻的傲慢态度，好像笃定自己一定不会被抓到把柄似的。

　　而杨莉挑了挑眉，在纸上记下“嫌疑人与死者约见。”
　　“你们约在几点？实际见面是什么地方？约见的原因是什么？”
　　“约的六点，实际见面是五点五十左右，在学校外面的树林里。”

　　“不如我来替你回忆吧。”
　　李梦玥狡辩得太过拙劣，蒋鹏程实在无法继续与她胡搅蛮缠。
　　“你五点四十六驾车经过苍捷中学门口，大概五点五十与崔立红见面。你带了迷药，试图销毁崔立红手机里的证据，但中途出了差错，导致你失手杀了她，并且留下了手机壳，对不对？”

　　两个人紧紧盯着李梦玥，但很遗憾，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出现真相被揭露的恐惧。

　　“警官，你的推测非常合理，但请问，有证据吗？”
　　李梦玥滑稽地探头，摊开双手问道。

　　“既然你心里已经认定我是凶手，有证据的话，直接亮出来抓我吧？！何必废话呢？没证据的话，你觉得我会被这么拙劣的手段吓到自己交代吗，police baby？”
　　她昂着头笑，笑中带着一丝得意。

　　蒋鹏程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他从没见过来警局交代问题还这么嚣张的人。

　　杨莉的脸色晦暗不明，她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面对女人，她的语气温柔又同情。

　　也许是两个不受欢迎的女人惺惺相惜，面对杨莉，李梦玥态度明显变好了不少。
　　至少收起了一些咄咄逼人的狂傲。

　　“李小姐，你和崔立红见面的时间地点是你定的吗？”
　　“当然是她。不然怎么会选择她熟悉的地方。”

　　蒋鹏程知道，时间地点看似有利于死者，但都在李梦玥的计划中。
　　“好意”地选择崔立红熟悉的地方，借此规避自己的嫌疑。
　　她通过各种方式隐藏自己的嫌疑，以至于他们一开始根本没有发现她。

　　“什么时候跟被害人分开的？”
　　杨莉不露痕迹地轻踢一脚，让他冷静。

　　“六点十九。我离开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就在记录上，你看是不是？”
　　“一般人都是见面前找不到人才会打电话，为什么你们刚分开还要用电话告别？”

　　“没有为什么，事实就是这样。”

　　蒋鹏程思索着这不合常理的行为，唯一的解释，约好的时间有人没出现，6点19这通电话后，李梦玥才见到崔立红。
　　但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大概是想伪造不在现场的假象。

　　“你们都说什么了？”

　　“批判，批判男性对女性的剥削和压迫。商讨他们必须付出的代价。我愿意去见面给他们的机会，如果一意孤行不知好歹，报应就会降临。”
　　蒋鹏程开始听不懂了。

　　“你说的话很哲学。跟我们昨晚收到的一封短信非常像，也许你会有印象。”
　　杨莉拿出她曾经的微博动态来。
　　“绝对不要懦弱，绝对不能放过。哪怕鱼死网破，罪恶也必须付出代价。能告诉我们这条微博的意思吗？”

　　“说实话，我忘记了。太久远了，如您所见，我并没有记录具体的事情，可能只是观影感想。”

　　“李小姐，不要兜圈子了。”
　　杨莉止住她绕圈子的话。
　　“白沣义让你受了委屈，对吗？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他们侵犯了你的利益，你对此进行了反击，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只要你说实话，法庭就会有公正的审判。如果你一直隐瞒，最终就是没人能帮助你。”

　　“警官，你说得对。但是道德法庭也会对我们有公正的审判吗？”

　　杨莉一晃失神。

　　“做错了事还怕道德法庭审判？被审判是应该的。不要说那些没用的矫情话，我问你，你说你六点十三离开，但监控显示你的车七点才驶离。死者的死亡时间就在七点，这意味着死者出事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你看到什么了？”

　　确切的死亡时间还没有出来，蒋鹏程用死亡时间诈她。
　　如果李梦玥是凶手，她一定知道崔立红什么时候死的。
　　她会找证据证明死亡时间在七点之后来为自己脱罪。

　　果然，李梦玥盯住他，“死亡时间在七点，你确定吗？”

　　“所以你知道是几点？”
　　“不知道。我只是替她难过。”

　　猫哭耗子假慈悲。
　　蒋鹏程嘴角紧紧抿着。

　　“在你打电话到离开的时间中你在哪里？”
　　“我当时不舒服，在车里休息。”
　　“一直在车里？”
　　“是。”
　　“有看到可疑人士吗？”
　　“没有。”

　　“副驾是你的新男朋友吗？”
　　李梦玥傲慢的神情产生了一丝波澜，她很快掩饰掉。
　　“当然不是。”

　　“你的个人信息显示你在天声集团工作，你有其他身份吗？有在某个乡镇兼任教师吗？”
　　“没有。”

　　当然，违法犯罪的事情不会轻易被承认，李梦玥的否认在蒋鹏程预料之内。

　　“不介意我们提取你的行车记录吧？可能也要对你的车辆做个取样。”
　　“如果你手续齐全，并且我的车没被送去清洗的话。”

　　“你的车送去洗了？什么时候？！”
　　蒋鹏程惊慌失色，她要销毁证据！

　　“就现在。那天下雨把车淋脏了，我不喜欢，今天托店员送到洗车店的。”

　　蒋鹏程听到后更着急，立刻掏出自己手机递过去，“现在给店员打电话，不能洗！”

　　李梦玥没动，她静静地看着蒋鹏程。
　　看的蒋鹏程心里直发毛。
　　“你觉得我会记得店员的号码吗？”

　　“用李小姐的电话，开外放。”
　　杨莉点头示意，李梦玥仍然没有动，却转过头来看向蒋鹏程。
　　眼里充满挑衅。
　　时间漫长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在欣赏够了蒋鹏程心急难耐的表情后，李梦玥终于不急不慢地翻找电话。
　　当着警察的面，她摁下名为刘建军的号码。
　　“哥，跟小田说一声车子不用洗了??????我在警局，没事，照常请??????”

　　脸上冷淡如斯，声音温柔可亲。
　　蒋鹏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连催带抢地让她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到手机袋里。

　　“车还没洗，算你走运。”
　　李梦玥甩甩头发，面色不改。
　　听到车子没被洗，两个年轻警察终于松了口气。
　　“让你打电话别洗车，没让你干别的，别自作主张说与破案无关的话。”
　　蒋鹏程咬牙切齿。

　　“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车辆要洗，没有人提前通知我不能洗车。你们想不到怎么让别人做到？再说了，你不会觉得我的车和命案有关吧？”
　　她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笑起来，“谁会蠢到在自己的车里杀人。”

　　“那聪明人该怎么杀人？”
　　“借刀杀人。”
　　蒋鹏程心一沉，也许她没有动手，只是唆使帮凶完成，一切物证都不成立，如果没有人证，那该怎么证明她犯得罪？

　　“心里不会愧疚吗？”
　　“可能有吧，但比起愧疚，更重要的是怎么让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

　　此话一出，蒋鹏程心里彻底给李梦玥盖上杀人犯的红戳。

　　杨莉绞尽脑汁，仍试图找到新线索。

　　“李小姐，我想知道你评价白沣义。”
　　“自私、无耻、无能、自以为是。”

　　分手贬低前任的人才是没种，是可笑的小丑。
　　但蒋鹏程又在李梦玥眼中看出恨意。
　　这样的恨意，不应该出现在把白沣义甩掉的人身上。

　　“这是你甩掉他的理由吗？”
　　“是我讨厌他的理由。”

　　“对于崔立红的案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在罪恶中游泳的人，终将在悲哀中沉没。”
　　李梦玥轻描淡写，气定神闲。

　　蒋鹏程最终还是没忍住。
　　他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让你交代问题，不是让你作诗！说些不知所云的东西显得你上过学有文化？把你那副高傲态度给我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