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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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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话果然不能全信。
两人一进入东华门徐长陵就被皇帝给传唤走了,于是阮夏只能独自一人去面见徐贵妃。
这位贵妃娘娘居住的寝宫叫做万仙殿。
光听名字就知道,这里该是何等的奢华无度。
“臣女阮夏见过贵妃娘娘。”
阮夏跪在地上,弯着腰,额头轻轻地放置在合拢的手背上。
“臣女?”黄花梨透雕的玫瑰榻上,传来女子玩味地声音,她说:“不愧是阮乔山的女儿,小脾气很硬嘛。这是对本宫心怀怨恨喽?”
“臣女不敢。”
“呵呵……起来吧……”
随着阮夏的起身,前方长长的珍珠垂帘也被宫女轻轻地拉开,于是她便看见了那位传说中的当朝第一宠妃。
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
这是第一个闪入阮夏脑海中的念头,那双眼睛,温柔妩媚却又清澈如水,仿若能够直视它人的心底,脸也是极好看的,五官精致,娇艳脱俗,明明是三十好几的妇人,但神态间却尽显一种少女之气,十分矛盾。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啧啧啧……果真是位绝代佳人……”说这话的人不是阮夏而是徐贵妃。“就是年龄小了点,等再过几年,你这朵芙蓉花一定会绽放的更加美丽动人吧。”
“臣女愧不敢当,贵妃娘娘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
徐贵妃闻言嫣然一笑,她抬起染着丹红色的纤纤玉指,轻轻一点道:“坐着说话”。
于是阮夏便坐了下去。
她的坐姿很美,既文雅又流畅,一看就是那种打小被熏陶出来的大家闺秀。
“你见过王玉娘了吧?”
阮夏闻言一怔,随即点头,表示自己的确见过了。
“那女人就是个村姑,除了心眼好一点外,容貌,气质,学识,见识,都配不上长陵,本宫很不喜欢她。”徐贵妃说:“幸而,她那破败身子也没有多少日头好活了,所以你也不要怨恨本宫,只要她一闭眼,你这个平妻,就是长陵的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就因为是个村姑,没什么见识,现在又重病缠身,所以就成了拖累,人人都盼着她快点死?想到这里,阮夏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忍不住还嘴道:“昔年孝慈皇后也是农女出身,太祖得了天下后,也半点不曾嫌弃于她,依然让其稳坐皇后之位,还曾当众亲口许诺:槽糠之妻绝不下堂。”
“孝慈皇后勇毅果敢,曾陪丈夫一起打天下,那是一般的糟糠吗?但王玉娘可不是这样的啊,她那个人,说句话都要畏畏缩缩,别人一个眼神就要羞手羞脚……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徐贵妃看着脸颊气鼓鼓的阮夏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倒是同情起情敌来了。”
什、什么情敌!!!
才不是这样!!!
“好了,不说这些。今儿叫你过来,是有东西要赏的。”
果然很多东西,而且样样都是奇珍异宝。什么彩金的鸳鸯,南海的珍珠,翡翠的如意,一人高的红珊瑚。琉璃珐琅的凌花镜,天青色的上等汝窑,还有装满整整十八个大盒子的首饰头面,以及数百匹的绫罗绸缎。
“这些都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徐贵妃笑吟吟地说道:“本该早些送的。但本宫想着万一你这孩子是个气性大的,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那本宫的这些东西不就白送了。”
阮夏闻言一怔,她沉默良久后,突然问道:“敢问贵妃娘娘,为何一定要选我?”
一开始她以为这不过是掌权者对她父亲的报复,但如今,心中却有了别样的猜测。
“当然是因为你漂亮啊!”徐贵妃看起来真诚极了,她说:“本宫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女娘。”
阮夏实在弄不清这位娘娘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了。
“别想那么多,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跟长陵好好过,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阮夏:“……”。
虽然面前的女子真的很美丽,但不知为何,阮夏总觉得其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花蛇,充满了莫名的危险。半个时辰后,阮夏从万仙宫顺利脱身,她的小脸有些白,双腿也有些发软。
“没事吧。”徐长陵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早早等在这里了。
“怎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贵妃娘娘为难你了?”
阮夏摇头说没有。不仅没有,而且还大手一挥的赏赐了好多东西嘞。马车摇摇晃晃的沿途而返。车厢中阮夏却始终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这种程度的忧郁已经不是醉虾之类的可以糊弄的了的,于是无可奈何的徐长陵除了在心底暗自猜测自家姐姐究竟说了什么把人欺负成这样外,也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了。
宣武侯爷的婚假只有二十余日,很快地,就到了他要重返岗位的那天。
“我回来的晚,不用等我吃饭。”徐长陵交代道:“你要是觉得闷,就在园子里面逛逛。挺大的”。
御赐的宅子,据说从前是被当做王府使用的,的确是足够的【大】。
阮夏闻言点了点头,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射入,洋洋洒洒地晒在她洁净无瑕的小脸上,甚至连皮肤上那细不可见的微弱绒毛都显得那般可爱。
徐长陵越看越觉得心里痒痒的厉害。
啊~她看起来实在是太甜了。
怎么会这么的乖巧,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叽,真的想摸想的快疯掉了。
但是,不可以!
毕竟兔子是一种很胆小的生物,在它彻底上钩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忍受着想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念头,徐长陵脚步坚决的离开了。独自一个人默默用了早饭后,阮夏便去徐老夫人那里请安了。当然,说是请安,但老人家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局促。不过阮夏却一点都不介意,老人家用织布机织布,她就在旁边陪着码线,顺带和她拉拉家常……
能够感觉得出来,徐老夫人很寂寞,她并不习惯京城的生活,反而十分思念曾经的故乡。
一上午的时间消磨而去,中午的时候吃了午饭,歇息了片刻后,她又去往了趟清净斋。
王玉娘躺在床上,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阮姑娘来了。”她挣扎着,欲要起身。
阮夏扶了她一下。
“以后叫我小夏就好。”她说:“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要与姐姐说。”
“什、什么事情。”
“我刚过门不久,有些性情你可能是不大了解。”阮夏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用着十分坦诚地语气开口道:“老话说的好,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我长得一副纯真善良的模样,其实内心里尤为歹毒。我不喜欢做别人的后娘,小孩子若是落到我的手里,那是一定要被狠狠虐待的。大夏天的跪在石子路上,用竹篾狠狠地夹手指,拿皮鞭抽,用针扎,天天让她吃剩饭剩菜,住猪窝,睡狗棚,怎么糟蹋怎么来,不把她弄死绝不罢休。”
说到这里,阮夏凶狠的呲了呲自己的小白牙。
徐贵妃曾经说过王玉娘这个人最是没有主意的,果然,阮夏这么轻轻一吓,她立刻就当真了。并且还是那种被吓哭到想要跪下求饶的地步……
“姑娘,好心的姑娘,求求你饶过芸儿吧。”
“你女儿的生路不在我,而在你。”阮夏看着苍白虚弱,痛哭流涕,好像下一秒就要嗝屁过去的王玉娘,强行硬着心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若是好好活着,我心里便有所顾忌,就不会去虐待你的女儿,但你若是死了……呵,一个后娘,会怎么对待前头的眼中钉,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王玉娘被吓的六神无主,忍不住悲惨的失声大哭起来。
从清净斋出来的时候,阮夏的脸上尽都是欣慰的笑容。
王玉娘不能死,起码不能马上死,因为她总是一种,对方要是死了,她这辈子就再也不能脱离徐家的预感,这可不是阮夏想要的,所以无论如何……王玉娘都得好好活着才行呢……
阮夏已经给自己的好闺蜜写了求救信,对方是堂堂医圣的关门弟子,一定有办法救人的。
新夫人把旧夫人给弄哭了。
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阮夏的恶行就已经在侯府上下传扬开来。
对此,最感到愤怒的无疑是徐家嫡女徐芸儿。于是这个晚上,她苦苦堵在大门口,成功拦截到了自己的父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哭着告起了状,请求徐长陵为她们母女做主,然而——
“不可能,夏夏不是那样的人。”
夏夏?
这才几天啊?一向深沉冷厉的父亲就已经被那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了?
“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没想到,父亲你也是这种忘恩负义,决绝无情之人。”小姑娘面色涨红,气的大哭道:“我娘才是你的妻啊!”
徐长陵表情平静,很显然,他是不可能与一个孩子计较的,换句话说,她的这些指责,徐长陵也压根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