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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被偷家 ...

  •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温霖雨收到了沈默安的照片。

      铃兰花插在花瓶里,摆在前台。它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看似在低头,实际上生命力茂盛的可怕。

      这没让温霖雨开心起来,倒让她想起昨晚上的那捧铃兰。

      昨天俩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饭,原本说好是温霖雨请,但最后还是江慕言付了。

      那捧花被江慕言握着,随意地垂在大腿测,花骨朵全都是反过来,几个禁不住折腾掉在了地上。

      温霖雨跟在江慕言身后,一朵一朵把地上的花骨朵捡起来,放进口袋。

      江慕言整个人不太爽,不愿意放下面子和温霖雨说话,却还是刻意地放缓脚步等温霖雨。

      他叫了出租,在街角的咖啡店门前等车。

      咖啡店门口是十字街口,车水马龙,江慕言站在风口,风呼啦啦把他身形吹得瘦削高挺。一个十八岁少年,身形落寞,拿着捧花,站在柏林不眠的夜色里,本身就是一副很有故事的画面。

      一个德国母亲拉着一个小孩路过江慕言,小女孩手上拿着卷饼,突然停在江慕言身边不走,指着江慕言手里的花。

      “我可以用我的卷饼换你手里的花吗?”小女孩用德语跟江慕言说,语气怯生生的,还时不时瞟身侧的妈妈。

      “不可以哦,”江慕言笑容温和,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柔,“这花是给后面的姐姐的。”说着,江慕言把目光投向身后的温霖雨,她正低头捡掉落的花骨朵,地上结了一层白白的霜,天空又飘雪,很难分清被温霖雨揣进兜里的是雪还是花。

      小女孩妈妈微笑着给江慕言道歉,拉着女儿走了。

      天怪冷的,冻得温霖雨手通红。

      江慕言在出租车上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段誉儿的发疯,温霖雨的拒绝,让他累得说不出话来。

      “江慕言,”温霖雨看向江慕言时江慕言正看向车外,车窗起雾,外头霓虹一片,模糊地飞逝在车窗上,“谢谢你。”

      温霖雨在江慕言面前总是话很少,她不知道除了谢谢之外还可以再说些什么。俩人的关系难以措辞,卡在喉咙里半天也只吐出谢谢。

      江慕言依旧脑袋对着温霖雨,没转过头,但他在听。

      “商赛的内容我会尽快弄好。”

      温霖雨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江慕言现在不想听到这些,这么急迫的完成商赛听起来是想急切地摆脱和他的关系。

      气氛降至冰点,车窗上雾气不散,附着着五光十色的世界。

      “还有,江慕言,对不起。”

      之前温霖雨每次说话江慕言都会低头或是侧身听温霖雨说话,他一低头,温霖雨就可以把他的五官看得一清二楚。

      他听人说话的眼睛里伏着雀跃,琥珀一样,流动的光彩温柔,听的时候会时不时点头,偶尔再瞥一眼温霖雨说话翕动的嘴唇。那感觉很微妙,比接吻更令人兴奋。

      今晚江慕言没再低过一次头。

      温霖雨抬眼看向江慕言时,只看到他被黑暗勾勒出的眉眼,眉眼下忽明忽暗的光,不带有任何情绪。

      温霖雨不了解江慕言,但她知道江慕言和段誉儿本质是一类人,他们都不喜欢低头。只不过,段誉儿的劣根性强,喜欢为非作歹,江慕言家教不允许他做出这么掉价的事情。

      ——

      Stella约温霖雨出去的那个周末天气很好。俩人拿着Berliner,边吃边走。绵绵软软的面包撒了一层糖霜,里头配上酸酸甜甜的果酱,一口咬下去十分满足。

      学院楼坐落在较繁华的地带,周围很多餐饮小吃店,三步一个土耳其卷饼店,五步一个医药美妆店。市井气息很足。

      周末的缘故,学院没什么人,走廊里空荡荡的,画室里的画架孤零零地立着,有些画板上只有潦草几笔,有些就差几笔就完成。

      空气里弥漫着水彩油墨的气息,掺和着淡淡的香水味,熟悉又醒目,召唤着温霖雨记忆里关于画画的点点滴滴。

      “过来。”

      Stella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画室最前面。

      最前方的正中央放着一张长桌,枣色木桌上盖了一块泛黄的白布,上面零零散散地摆着几个雕塑和写真用的水果。

      Stella把桌上的东西潦草地搁在一旁,抖干净白布上的灰,脱掉鞋子,散开头发,坐了上去。

      她卡其色长裙刚好够遮住脚踝,金棕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腰侧,皮肤像窗边的白纱,干净透亮。最美的是那双眼睛,宝蓝色,高贵有灵气,深邃的摄人心魄。

      “雨,把暖气片打开。”

      温霖雨将一旁的暖气片开到最大。

      室内逐渐升温。

      “我平时就是坐在这里,披散着头发,一个姿势摆好几个小时,让他们来画我。”

      Stella把缠在脖子上的围巾绕下来,随意丢到一旁的画架上。

      “我有时候会好奇,别人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呢?”她继续把贴身的米色羊毛衫脱掉,脱下来的时候,项链勾到了毛衣,温霖雨凑近帮她理。

      “她们都画的很好,很真实,很接近我的样子。”说着,Stella把解开的毛衣从头上脱下来,放到一边。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紧身白T,将她身材勾勒的曼妙,胸前隐约勾勒出黑色的蕾丝边。

      温霖雨坐在枣木桌上,和她齐平,俩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

      “可是她们只是捕捉到了我的一个瞬间,”Stella继续脱,“所以我觉得他们连我的一个影子都没捕捉到。”

      她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自然地放在温霖雨手里,将埋在衣服里,压在肩带下的头发取出来,全部放到后面,手臂交叉着提起白T,一直脱到胸口处。

      温霖雨有些不自在,她觉得哪儿不对劲,身体向后倾了倾。

      Stella脱到只剩下内衣内裤,几近裸体地半躺在桌上。

      “艺术家和缪斯都是骗人的,真正成就艺术家的只有艺术家自己。”

      她意识到温霖雨向后倾斜的身子,有意无意的躲避,伸出手把温霖雨的手握住,轻柔地摩挲。

      “如果我不那么需要钱,我不会来干这个。我或许会去走正常人应当走的路,每天抱怨自己的平凡,但是不会后悔。裸体模特是艺术加成,也是疤痕。观众试图从画作里解读出主人公的命运,其实无异于揭开他们的伤疤。”

      “忧郁,破碎,不合群。这是他们从画里读出来的我。他们觉得这些词很美好,很有意境,其实蛮好笑的。”说到这儿Stella低头笑了一下,她本就纤薄的背上覆满了沟壑。

      “他们只是希望看到我的苦难,却又不愿意给予我温暖,所以我只能一直坐在这里当那个别人眼中与艺术挂钩的模特。”

      温霖雨轻抚着她的背,嶙峋的只剩下皮,稍微一低头,就露出脊骨的形状和深深浅浅的小洞。

      “我明白。”

      Stella手掌附在温霖雨手掌之上,牵着她,游离在自己的身体。

      “这是我小时候被我爸爸打时留下的。”

      手来到锁骨处,凹凸不平。

      “打断了,后来又长好了。”

      “这是被他侵犯之后,我报警,他一怒之下踹断我肋骨时留下的。”

      ……

      最后Stella把温霖雨的手带到自己的胸前,她没说话,任手掌感受心脏的跳动。

      强而有力,跳动着。

      “这是我现在的心声。”说完,Stella把手抚上温霖雨的脸,靠近,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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