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只白影

56、磷光与界邪大同

　　“紫雨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夜狼等了您一宿。”

　　吧台边的一名陌生的青年正举着酒杯对着郭雨点头致意，“听闻紫雨小姐不仅实力一流，面具之下更是冷艳动人，如今乍看一眼，当真是冰山美人，久仰了。”

　　上来就是胡乱吹捧，郭雨对这种油腔滑调的人没有半分好感。

　　“磷光楼的夜狼？”她不耐烦地问。

　　“不错，我受磷光小姐嘱托，诚心邀请紫雨小姐参与周末的晚宴。”

　　高座上，郭雨交叠着双腿，以拳托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青年，那副慵懒的神态丝毫不把这位高阶异能人放在眼里，“邀？磷光楼什么时候这么虚伪了，谁不知道拒绝你们的人轻则再无立足之地，重则尸骨无存。”

　　“紫雨小姐说笑了，倒时还请您务必赏光。”青年面含微笑，右手捂胸，微微弯腰以示真诚。

　　见他苦思冥想，并未打算离去，郭雨烦躁地拧起眉头，“还有什么事？”

　　“冒昧地问一下，紫雨小姐是否认识一名姓虞的界人？”

　　面具下的紫眸悄然骤缩，敲击座椅扶手的手指微微停滞了片刻，尽管郭雨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泛起了滔天骇浪，虞姓的界人，除了虞朝她想不出任何人了。

　　“界人？我一个中阶邪体，怎么会认识界人这种人物？”

　　“紫雨小姐不必谦言，您的实力早已胜过多数高阶。”青年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不久前您和一名界人交手的传言我也略有耳闻，那名界人便姓虞，我还以为紫雨小姐与她是旧识。”

　　“哦，原来她姓虞啊，实力嘛…也就一般吧。”郭雨微微挑眉，脸不红心不跳地大言不惭。

　　“既然紫雨小姐不认识虞界，那我就不多作打扰了。”说着青年绅士地鞠了一躬。

　　滴水不漏的话术和圆滑世故的作风不仅没有泄露半点关键信息，更是让郭雨内心愈加惊疑，为了这位姓虞的界人，本打算让人代去的她决定亲自走上一趟。

　　*

　　金阁楼自九十层以上的每一层楼都赋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它们是每一层统治者的称号，是权力的象征，也代表了其无可匹敌的实力。

　　磷光，这两个碧绿的字体深深地印刻在第九十六层的牌匾上。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金阁楼的一层楼，一定有人会把这里误认为某个别墅住宅的内部。

　　郭雨一身中性打扮，于客厅一隅单手负立，由于不喜束缚，燕尾服的领结被她塞在口袋里，纽扣也随性地解开两颗微敞着领口，她缓缓摇动酒杯，猩红液体凝絮着血色的块状物，面无表情地打量这看似干净整洁的楼阁环境。

　　几名界人邪师围桌共坐，举杯共饮，其余的高阶异能者和邪体则三三两两的聚集一起谈笑风生，众所周知，界邪的关系一直形同水火，如此诡和的氛围不免令人生疑。

　　对于每日都在上演着邪体和异能者之间爆发肢体冲突的事件，作为这里等阶最低的邪体，郭雨的身影立刻吸引了诸多视线。

　　戴面具不止她一人，但这特别的银狐面具以及那一头显眼的紫发立刻有人叫出了她紫雨名号。

　　邪体们目露惊异和倾佩之色，窃窃私语讨论紫雨的狠戾手段，异能者们反之警惕地打量着她，顷刻间，室内原本混沌的立场再度变得泾渭分明。

　　“感谢各位参加磷光的晚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高跟鞋踩在悬浮阶梯的“哒哒”声频率间隔把握的恰到好处，极具蛊惑的音色使得在场的众人约定般地闭口不言，室内弥漫的硝烟暂缓了些许。

　　楼道上的女子扮相极为妖艳，裸肤色礼裙风格大胆富具裸感，衬得本就妖娆的身材更加火辣，虽在这鱼龙混杂的金阁楼见惯不怪，但很多人依旧为她的美艳滚动喉头，尤其是那含笑的眼睛，碧绿酷似蛇眼，像致命的罂粟挑拨着诸多躁动不安的神经。

　　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年轻女子便是这第九十六层的主人，磷光。

　　落座的界人，邪师不约而同地纷纷起身，分别立于磷光两侧，泾渭分明，隔阂之意不明而喻，嘴里说着恭维赞美的话语，表面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郭雨不禁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磷光虽尊为界人，却一直致力于缓和异能者和邪体之间的关系，两年前，“界邪大同”计划刚被提出的时候，曾一度引起大规模暴|乱。

　　直到两名反对声最大的界人和邪师在消失三日再度出现后，暴动才逐渐停止，两人对三日发生之事绝口不提，甚至一度谈之色变，而其中那名叫嚣声最大的邪师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住处主动让给此刻人群中最耀眼的女子——磷光。

　　也正是这位磷光小姐代表异能人作为先驱入住金阁楼，曾经只有邪体，邪师云集的罪恶之地，如今三分之一的地方被来自五湖四海的异能人占据。

　　从那以后，虽说两方关系依旧水深火热，但一些异能者和邪体同桌饮酒的场景也不再稀奇，每隔一段时间的晚宴也是界邪大同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小环，磷光希望有朝一日类似的集体聚会不止由她一人操办。

　　随着客人洽谈娱乐，磷光走向带着银狐面具的少女，展物柜中一只憨态可掬的年宝玩偶落于一角，郭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出神，“紫雨小姐喜欢吗？”

　　她应该会喜欢，抱着睡觉正合适。

　　“还好。”郭雨语气不冷不热地说。

　　磷光微微扫她一眼，似是不相信她会喜欢这种幼稚的玩具，但依旧面带淑雅的微笑，“如果紫雨小姐喜欢，那就带走吧，就当是我的小小见面礼。”边说边将玩偶抱出递给郭雨。

　　“这只年宝是今年年节的限定款，珍藏价值极高，磷光小姐就这么送我，我过意不去，我愿意出高价收购。”郭雨本想要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虞朝收到一定很开心，因而决定高价换取，就算具有收藏意义但终究是个玩偶。

　　“紫雨小姐这么说，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哦。”磷光轻笑一声，碧色的眼眸中闪动着狡黠，“只是朋友间小小的见面礼而已，你却要以金钱收购，这让我很难过呀。”

　　看着被强塞到怀中的玩偶，郭雨微微一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语气不免缓和了许多，“那就谢谢了，磷光小姐愿意和我交朋友是我的荣幸。”

　　“紫雨小姐太客气了，你和传言中的形象很不相符嘛。”对于郭雨客气疏离的态度，磷光置之一笑。

　　“不过，还请磷光小姐说明来意吧，我不过是一个中阶邪体，受到您的邀请已是意外至极，更何况您还忍痛割爱赠予我玩偶，有什么事请磷光小姐直言吧。”

　　磷光挑起眉头，眸中闪过一丝讶色，接着赞赏地点点头，“你很聪明，我的确有一事相求。”

　　郭雨不禁庆幸自己戴着面具，掩住僵硬凝重的脸色，殊不知停止摇晃的酒杯已经暴露了她此刻不安的情绪。

　　磷光微微一笑，“我希望紫雨小姐能够在金阁楼的擂台上放还异能者一条生路，而非决一生死。”

　　郭雨脸色唰得一变，声音顿时冷了一度，“磷光小姐，我猜那些向我挑战的异能人从未想过放我一命，您提出的界邪大同的确令人敬佩，我尊重您但不代表认同，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她面无表情地将玩偶重新放回展柜，然后将酒杯放下，微微弯腰示意感谢款待，“很抱歉，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对于冷漠的拒绝磷光丝毫不显恼色，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优雅从容地抿一口香槟，“有位界人不久后也会入住金阁楼，她为界邪大同计划作出很多贡献，甚至包括…她自己，目前她和一位曾视异能者为仇敌的邪师关系十分亲密。”

　　见她依旧无动于衷，磷光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这位界人少女来自寒域，姓虞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