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月靥》有园

12、体检

　　平潭医院，成理在空中走廊遇到成琅，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你来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爸妈知道吗？”现在可是上课时间。

　　成琅淡淡道：“常规体检。”

　　成理不解：“学校最新通知？还是你们院里单独安排的？”没听说啊。宁大与平潭医院合作密切，医学生在这里实习，学生体检都安排在这里。

　　成琅反问：“今天轮到哪个科实习？”不忙吗？还有时间在这里废话。

　　成理热情地为他带路：“忙！恨不得分身成八个人、八只手！”

　　路上遇上相识的人，成理便道：“我亲兄弟，咱院来得少，大迷宫里转晕了，我陪他找找科室。”

　　一边小声抱怨骨科的老教授脾气火爆，早上发现有个年轻医生将病历资料记错了，顿时无差别扫射：一代不如一代！吓得他查完房刚走到科室门口又退缩了，根本不想进去陪骂。幸好成琅过来，待老教授消气，不好不坏也算一个合理的借口。

　　体检中心真正的常规项目体检完毕，成琅催成理：“好了。你快回科室吧，等下找不到人又该生气了。”成理点点头，疾步返回自己的科室。

　　中午吃饭的空档，苗优端着食盘窜到他身边的座位，神神秘秘道：“我今天看到你那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了！”

　　成理“嗯”了声继续狼吞虎咽，他还有两个病例要研究，老教授新安排的任务，原话是：“既然你这么悠闲，刚刚入院的两个病人就交给你了，好好想想治疗方案。”

　　苗优不满意他的反应，连声强调：“我在传染科！传染科！”

　　成理屁股往外边挪了挪，似乎想离这个传染科的实习生远一点。苗优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干脆道：“你哥大早上过来搞得像婚检一样，传染性疾病全查，甚至查了Ⅰ、Ⅱ、Ⅲ类的免疫缺陷性疾病，最高加急，现场出结果。”又快又全，当然价格极高，想不到成家这么有钱。

　　成理抬头：“他这个月就1000的生活费，哪儿来的私房钱？”这种莫名其妙的支出别指望财政官会报销。

　　苗优哪里知道，五十万联邦币就听个响，关键是钱吗？这种全检的不是没有，还挺多，因此院里弄出个加急套餐。基本上都是些失足的人玩得太刺激，事后心虚过来寻求心里安慰的。正常婚检的反而容易区分，婚检不急啊，临近结婚越缺钱，不会上赶着送钱。

　　成理将他渴求八卦的脑袋一把推开：“那是成琅！你要敢在学校乱说，我准告诉你导师。”泄露病人隐私。

　　苗优一脸委屈：“你哥体检结果正常啊！”况且他憋了一上午，只对成理讲了。

　　成理无语，结果正常也值得拿出来讲？刚才吓了他一大跳，还以为成琅在通济彻底放飞自我了。

　　成理灌了一碗甜汤：“这件事忘了吧，一个字都不要提。前辈们忠告：不要招惹信息院的人。”谁没点黑历史呢，被扒出来更惨。至于隐私法案，那是事后挽回了，还得找个好律师，江渚渚倒是法学院的。

　　苗优感叹：“你真该来传染科轮一轮，看着那些人检查前心急如焚，检查后大松一口气或者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怜可恨啊——”

　　成理让他死开点，他更可怜他自己，还要赶着回科室研究病例，当年决定学医真是脑袋被雷劈了。

　　江汉里。

　　岳微、黎岳晔父女二人坐在花园里品茶对弈，享受灿烂春光的余晖。

　　岳微的棋艺还是从前岳丈那里学来的，黎柏对他这个半路塞进来得女婿只能勉强保持礼节，毕竟女儿都快没了，他还计较一个女婿吗？为缓解尴尬、打发时间，两人每逢见面就对弈。

　　如今轮到岳微和自己的女儿了。子女多了之后，他年轻时的怨怼消弭了些。如果明明真的在他身边长大，他确实很难说能分出多少心思在她身上。明明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懂事听话的，两岁就人来疯了，每天精力旺盛得可怕，一刻也坐不住，黎娴一个人根本招架不住她，两个保姆跟在后头逮她。

　　如今看着面前的黎岳晔，冷静、从容、优秀，他和黎娴有什么理由不放手？她都能果断安排身后事，哪怕面前龙潭虎穴，也只能任她闯了。

　　岳微执着黑子，缓缓道：“你名下那一半资产，这些年我也是代为打理，如何处置还得问问你祖父。”女儿不贪慕富贵，这些年只动了他与黎娴另外给的钱财，他心中十分宽慰。不是他们父女的，他们不稀罕。

　　黎岳晔应声。岳微资产拆分两半后，再经营时一视同仁，如今都已经翻倍了。既然用了心，处置之前总要问他一声，这是态度。

　　他们又互相交流了塞西利亚的情况。这个大迁徙后曾经失落五百年的星球，在某一天以不容忽视的姿态出现在星际联邦三大星系、十个星球、上百国家、万亿人民的眼前。

　　塞西利亚资源匮乏，除了最早一批大迁徙移民的后代，还收留了无数流亡之人，但他们科技与医学极为发达。遥遥领先的科技水平让他们得以将不可利用的元素转化为能源，并最终突破周边密布的陨石带，与人类文明重新接轨。精密医学更是挽救无数生命，让残存的人类不至于灭亡在内部动乱中。

　　岳微告诉女儿：“塔克家族与我有过生意往来，万一出事，你可以寻求普洛斯·塔克的庇护。不论要价多少，先答应他。”

　　黎岳晔点头，生命至上。

　　他们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岳微留她住一晚，黎岳晔婉拒后道别：“留学期间，我应该不会频繁回来，您多保重。”

　　岳微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是，注意安全，不要太辛苦。”

　　岳微目送黎岳晔上了飞行器离开。在客房躲了一天的徐坤溜到岳微身侧，一个劲儿问：“问明明了吗？明明怎么说？”好端端的将桂枝巷16号过户，A1账上一分钱都没收到，别是被骗了！

　　岳微摇头，房产过户半个月了，今天过来提都没提，显然明明不放在心上。

　　他听说过成家长子，将来必然步入仕途，成就不会比其父低。能在桂枝巷里住了两年多，明明必然是有些喜欢的，既然喜欢，房产送就送了，只是出手这般阔绰是像了谁？将来明明的结婚对象，他定然要多把把关。

　　徐坤傻眼：“这是三个亿啊！”不是三百万三千万，只要宁国不亡国不迁都，桂枝巷16号的房产只会增值，区别在于涨得多还是涨得少。

　　岳微笑叹：“千金难买心头好，明明喜欢，我作为爸爸怎能让她不高兴？”还愿意动心，总好过目中无人。

　　徐坤心中呵呵，他二儿子长得颇俊俏，人也体贴，大小姐要不看一眼？看上了，他今晚就能送过去！老子辛辛苦苦六十多年，还没一个小白脸赚得多。

　　岳微被徐坤的表情逗笑了：“这么羡慕？我给你给得少了吗？真有心，刚才明明在，你怎么不露面？阿坤年轻时候也是个白面书生啊……”

　　徐坤连道“不少不少。”他跟随岳微白手起家，这些年得到的远不止财富，岳微记着这份情义，薪酬之外，贴补了他亲友不少生意机会。至于白面书生，他能有岳微白？他敢在明明面前为老不尊，岳微今晚能炖了他！

　　桂枝巷16号。

　　成琅上午做完体检，拿到纸质报告后直接去了宁大图书馆，心知岳晔今天去江汉里怕是要吃了晚饭再回来，他下午五点钟回桂枝巷，羌姨简单做了两菜一汤。以后工作委屈自己的时候多着呢，现在不过蹭一顿可口的饭菜。

　　成琅将报告放在她书房的书桌上，过了几分钟又拿回来放在庭院里的茶几上，半个小时后，他拿起放到主卧卫生间的抽屉里，和阻断药摆在一起。一个小时后，他再次拿回来放在庭院的书桌上。

　　黎岳晔进门与他打了个招呼，准备进屋洗漱换衣服。

　　成琅抄起报告递到她眼前，黎岳晔愣了下，接过报告坐到木榻上，打开报告一页页翻看着各项数据指标。

　　成琅忍了又忍：“至于看得这么认真吗？”

　　黎岳晔抬目笑：“不认真岂不是对不住你的全检？”这么多项目，一上午做完都够呛。

　　成琅在她身边坐下：“成理看到我体检了。”

　　黎岳晔举着报告遮住笑得过份的脸，只露出一双妙目：“你怎么搪塞过去的？”

　　成琅闻言顿了顿，这是不打算将关系告知朋友家人：“他忙得晕头转向，自顾不暇。”神奇的病人、神奇的家属、神奇的医生自己，就够他掐头去尾说个不停了：“我有个朋友……”

　　黎岳点了点他腕上的菲悦手表：“现在就戴上了吗？提前毕业？”

　　成琅抓住她的手，五指相扣：“随时可能出校下基层。”选择入仕，就不必在学校里慢慢读博了，早一点熬资历。

　　三月十八日，成琅早起准备上课，黎岳晔自述要去洞庭轩，成琅感叹罗教授给假真大方。

　　黎岳晔见他磨磨蹭蹭，不由道：“我送你去学校吧。”绕不了几公里路。

　　成琅应声，两个人步行上学，二十分钟后到达校门口。成琅为她正了正金钗，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