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侍从》半盏微芒

11、刺剑与飞刀

　　米路顺着骑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家很漂亮的店铺。透过橱窗可以看到店铺里铺着惹眼的红色地毯，透明的橱柜里摆设着大大小小的武器，看起来锋利而华美。
　　少年的嘴巴都惊讶地张大了，这里面的任何一把武器都比他那把破匕首好很多！
　　骑士轻轻推开了这家店的门。
　　“您好，请问您……”负责迎客的侍者刚刚开口，就看到阿尔文举起了手里的一枚戒指，“……明白了，您里边请。”
　　骑士一把抓住盯着展柜头都不转一下的少年：“走了，米路，这里的武器不适合你。”
　　可是，它们好漂亮……米路不舍地看着展柜里的一把小剑，它有着闪亮的光泽和华美的花纹。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用这种过于华丽的武器。这种武器是给那些闲得无聊就要拔剑决斗的富家纨绔用的。
　　可是，它们真的好漂亮啊。米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被阿尔文拖走了。
　　他被带进了一条走廊。走廊里回荡着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让人觉得有些烦躁。
　　米路忍耐着这些噪音：“老师！我们要去哪啊！”
　　“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带你去找一位厉害的铁匠。”即使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阿尔文的声音仍然是清晰地在米路脑海里响起。
　　走廊两侧有不少紧闭着的门，看起来都一模一样。阿尔文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然后用力推开。
　　唔……好吵！
　　走廊里回荡着的打铁声一下子就变得响亮了许多。米路忍不住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阿尔文面不改色地将他拖进了房间，然后关上门。
　　米路只觉得自己被扔进了烘炉里。好热！
　　他努力地忍着不适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的窗户很小，远远地挂在墙上，射进来一道白色的光柱，照亮了纷飞的灰尘。房间里有四五个人正拿着锤子敲打着烧红的铁块。在阳光照不进来的角落里装着几个烛台，上面点着廉价的蜡烛。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正怒视着阿尔文老师：“谁！不是说了不许进来吗！”
　　大胡子这一声吼盖过了房间里的打铁声。一时间，所有铁匠都停止了动作。
　　阿尔文大步朝着大胡子走了过去，大胡子瞪着眼睛站起来，也大步朝着他走了过去。在米路和铁匠们的注视下，这两个人抬起手来……
　　……狠狠击了个掌。
　　“老伙计，我可是好久没见过你了！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阿尔文没说话，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米路。
　　“给这孩子做武器？没问题！这是你儿子吗？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大胡子大跨步走过来，把猝不及防的米路高高举起，“好孩子！来，叫声叔叔！”
　　米路忍着掏出匕首捅他一刀的想法：“我……我是阿尔文老师的……学生……”
　　“学生？”大胡子愣了愣，“你收了学生？”
　　阿尔文微笑着把米路从他怀里抢了回来，然后点了点头。
　　米路立刻放弃了挣扎，任凭骑士像是抓着一只猫一样抱着他。
　　大胡子揉了揉眼睛：“好吧……你要什么武器？——都歇着干嘛！”
　　停滞许久的打铁声继续响起。骑士抱着米路走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接着拿起桌上的纸笔，几下就画出了一把刺剑。
　　“刺剑？”大胡子摸了摸胡子，“这种宽度的刺剑……基本没办法用来劈砍了。”
　　他的说话声大得像是在打雷一样。米路很努力地大喊：“没关系！只要便于携带，尖端足够锋利就好！”
　　大胡子侧着耳朵听了听：“什么？你去一边玩吧！刺剑的事交给我和你的老师就行啦！”
　　米路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的听力恐怕是要坏了。
　　他不再站在两个大人身边，自己一个人朝着房间的一面墙走去。那面墙上挂满了各种铁器，虽然未加装饰，但看起来并不逊色于摆在外面那些。
　　米路仰起头来看着这些武器：“阔剑，长剑，细剑，匕首，破甲刀……”
　　他的眼里几乎要冒出星星来。不过米路心里知道，那些太长太大太重的东西不适合自己。匕首倒是可以准备一把……咦？
　　他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排小刀，只有巴掌长，两指宽，被用一长条窄窄的皮革夹住，薄薄地挂在那里。
　　米路取下其中一把，有些好奇地把玩着。小刀的握柄很短，短到只能用手指夹住。不知为何，米路总觉得自己好像对这种小刀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大胡子远远地看到米路玩着小刀，不禁笑道：“喜欢吗？但是这个可不是你这么用的，这个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少年的手臂猛地一甩。
　　“咚”的一声闷响，一把薄薄的小刀插在了房间一角的火把上。
　　“……是，梅文最喜欢的飞刀啊。”大胡子喃喃道。
　　阿尔文猛地抬起头，眼里突然焕发出惊喜的光。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冲了过去，紧紧握住了米路的双肩，用力摇晃着。
　　“你是谁？米路，告诉我，你是谁！你想到什么了吗！”
　　米路不明所以地被阿尔文抓住一顿乱晃。他刚刚只是觉得用手指夹住刀片的感觉莫名有些熟悉，就顺着那种感觉把飞刀掷了出去。
　　可是阿尔文老师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奇怪？
　　“唔唔唔……我是米路，我是米路啊老师！”少年几乎要被阿尔文这种突如其来的激动给弄昏过去了。
　　阿尔文摇晃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米路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悲伤？
　　但那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刻他就被阿尔文抱在了怀里。
　　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老师？”米路小声问，“您还好吗？”
　　阿尔文轻轻拍了拍他：“我没事。”
　　他抬手将那一串的飞刀从墙上取了下来，缠在了米路的右侧大腿上：“以后，它们就是你的了。”
　　米路的嘴角抽了抽。他抬起头来看向大胡子，发现后者没有任何要阻止阿尔文的意思，只是傻傻地瞪着他看。
　　看起来这位没有意见？米路稍微放心了一点。
　　他小心地抽出一把小刀，将它夹在指间，仔细地观察着它。
　　“这！这里！——我不是说你们！——孩子！往这扔！”大胡子激动地打起雷来。
　　米路抬起头，看见大胡子举着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圆圈。虽然让这么一个大汉给他举着纸当靶子有点奇怪，但对方眼中的急切让米路没怎么犹豫。
　　“啪！”
　　飞刀穿过那张纸撞到了后面的石墙上。阿尔文回头一看，那个圆圈里赫然有一个两指宽的洞。
　　阿尔文猛地转过头来盯着米路：“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飞刀？”
　　米路一脸茫然：“我没学过啊。”
　　天可怜见，杀手组织可不会教他怎么用飞刀，他们只会教他出卖色相……
　　“阿尔文！”大胡子激动地喊了一声，“这孩子，他和梅文是什么关系！”
　　骑士的眉毛猛地皱了起来。他扭过头，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臂。
　　大胡子更激动了：“没关系？！怎么可能！他会飞刀，而且和梅文一样用刺剑！”
　　阿尔文肩膀上猛地亮起了一团圣光，神圣威严的声音满含怒意：“我说他们没……”
　　“老师！你冷静点！”
　　米路连忙抱着骑士的手臂往下拖。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圣光吵架啊！
　　两人这才意识到，满屋子的铁匠不知什么时候都停下了敲打铁块，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大胡子啪地一拍桌子：“看什么看！干你们的活去！”说罢他转过来又瞪了一下阿尔文，大踏步地朝着门外走去。阿尔文拍了拍米路：“你去外面等我们。”便起身跟在大胡子后面走了出去。
　　米路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他们说的梅文又是谁啊？
　　不过他也受够了这房间里的燥热了。米路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走了出去，顺着那条走廊回到了室外。
　　外面的空气比起铁匠们打铁的房间要舒适得多了。米路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趴在铁器店的橱窗上，盯着那些挂在架子上的武器。
　　“喂，小朋友。”从玻璃的倒影上，米路看到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说：“别趴在这。”
　　米路回过头来反问：“为什么？”
　　那人身上穿着一身制服，看起来是这家铁器店的店员。店员说：“因为这玻璃窗很贵，比这里面的铁器都贵得多。”
　　橱窗竟然比铁器还要贵？！米路惊得目瞪口呆。
　　“唉……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留下来的传统，店铺都要有玻璃橱窗。”店员看他惊讶的样子，一边解释一边感叹道，“这玻璃全都得从北陆大老远运过来，又是易碎的东西，运到这边……唉。”
　　不用说也知道，价格一定很贵。
　　米路不解：“那，没有近一点的玻璃吗？”
　　店员拉着米路到店铺里的桌椅边上坐下：“我听我祖母说，以前沿河六城都是有玻璃窑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全都关门了！”
　　米路正想多问些的时候，阿尔文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