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侍从》半盏微芒

10、凶案

　　“好多店铺！这就是拉各斯吗？！”
　　米路坐在马车上，惊讶地看着道路两侧密密麻麻的店铺。这是和小镇完全不同的景象。所有的房子都密集地挤在一起，整齐，却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赶车的大叔却皱起了眉：“怎么今天人这么少？”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换作是以前，街上绝对早就挤满了人。众所周知，拉各斯的市场最为繁华，而拉各斯本身就是一个大市场。
　　原来这就算是人少了吗？米路一边腹诽着，一边按照阿尔文的意思安抚着马车夫：“人少不是好事吗？反正我们只管把这一车酒送到酒行。”
　　马车夫的眉头舒展开来：“也是。我们又不是拉各斯人，管他们干什么。”
　　米路和阿尔文却稍微提高了警惕，直到他们看着车夫顺利地把货物交接出去以后才松了口气。毕竟他们是搭顺风车来的，车主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些费用。若是遇到麻烦的话，他们帮忙解决也是应有之意。
　　看着车夫离去的背影，阿尔文轻轻握了握米路的手。
　　“走，去市政厅找治安官。”他说。
　　拉各斯的治安官愁眉苦脸地坐在办公室里。他的属下们正在对他汇报着案件的最新进展：“我们排查了附近所有可能和死者有仇怨的人，但没有一个人符合我们预想的情况的。”
　　治安官揉了揉额头：“一个都没有？”
　　“是的。老大，会不会是我们……排查的方向有问题？犯人可能并不是……”
　　“并不是什么？并不是什么？！”治安官拍案而起，“死者被一击斩首，伤口光滑。同时他身上有数十道小伤口，都是划破皮肤不太深的那种。换做是你，你会怎么解释？”
　　“这……”属下语塞。
　　“首先，凶手力气很大，这样才能一刀砍下死者的头颅。其次，凶手很仇恨死者，不然不会在死者身上划那么多刀来泄愤。而划破皮肤的手法显然和前者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不然以凶手的力气死者会被肢解掉。”治安官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所以！凶手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很有力气，女的不好说。现在，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解释？”
　　“可是我们已经查遍了那条街上所有的房子和地下室，没发现有带血的刀子或者衣物之类，也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存在……”另一个下属弱弱地说。
　　“那就再去找！”治安官拍着桌子大喊。
　　下属们低着头退出了治安官的办公室。
　　治安官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叹了口气，又恢复了愁眉苦脸的模样。他自己又何尝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推理呢？只是，即便是他也没办法想出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那些吟游诗人口中的和小说里的故事，总是指责治安官没搞清楚真相就草草结案，但治安官自己又何尝愿意如此？只是，有疑点地结案总比不结案好。这次的事情影响这么大，若是强行拖到找到真相才结案，只怕自己的屁股要被城主踢烂了。
　　治安官拿出纸笔，刚想再重新复盘一下案件，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青年男子领着一个蛮漂亮的小男孩。
　　“您哪位？”治安官没好气地问。
　　米路从阿尔文手里接过一枚戒指，刚要递给治安官，就听到后者语气一变：“您是一位骑士？”
　　米路替阿尔文回答：“是的，我的老师是一位骑士！”
　　呦，架子还挺大，连话都不肯自己说，治安官心想。
　　本来想着请他帮帮忙查查案的，现在看来……自己怕是请不动这位爷。
　　他刚想客套几句把这位骑士和他的小跟班送走，就听到那小男孩问：“大概的案情我的老师刚刚已经听到了。我们想再多了解一点情况，可以吗？”
　　治安官在心里皱了皱眉，心想这骑士未免太过傲慢，居然让一个跟班来盘问我。
　　他正欲动怒，却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的脸。那张脸上没有半点傲慢，反倒是有几分惴惴不安。
　　治安官心中一软，又叹了口气：“你问。”
　　“死者身上有被绑缚的痕迹吗？”
　　“没有。”
　　“死者的衣物整洁吗？”
　　“不整洁，只是披着件衣服——简直就像是急着去送死一样！”治安官不禁骂了出来。
　　“死者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芒果街236号。”
　　“我没有要问的了，谢谢。”
　　米路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跟着阿尔文离开了。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治安官看着他们的背影想。
　　“老师，我们去哪？”米路问。
　　“芒果街236号。”阿尔文看了看路口处的指示牌，牵起了米路的手。
　　老师的手散发着热量，摸起来暖呼呼的。米路一边感受着，一边问：“我们也要去查案吗？”
　　阿尔文摇了摇头：“论查案，治安官远比我做得更好。我只是希望，万一那里再出现案件，我能阻止悲剧。”
　　米路明白了：“您要住在那里，是吗？”
　　骑士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我还需要给你买点小礼物。”
　　小礼物？米路喜上眉梢，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芒果街236号是一家当铺。当铺的柜台正对着门，一个中年人正坐在那里打瞌睡。门前有一个瞧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在忙着打扫地板。
　　米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店铺。店铺的地板和侧面的柜子是用一种暗色的木头制成，看起来很坚固。柜子上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袋子，有封皮上花着复杂花纹的笔记本，还有一个崭新的瓷瓶。敞开的大门看起来很厚，上面装着粗大的铁门闩。打扫地板的小男孩正在朝着门口走过来……咦？
　　“嘘！”小男孩对米路竖起了一根手指，“老板这几天不喜欢别人盯着店里看，趁着他还没睡醒，你赶紧走吧！”
　　“啊？……哦。”米路点了点头，“谢谢你啦。”
　　刚刚发生过恶性案件的店铺，确实不会喜欢闲人一直盯着看。米路转身，走进了旁边的234号。
　　234号是一家旅店。旅店老板是个有点凶的老太太，但至少比长着老鼠须的大叔顺眼多了。阿尔文从旅店楼上走下来：“看出什么了吗？”
　　米路老老实实摇头：“什么都没看出来。”
　　就在刚刚，二人抵达了旅店以后，米路拒绝了阿尔文休息一下的建议，决定下楼看看案发现场是什么样子。看到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阿尔文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我们只是要在这里稍微住几天，只要能够保护到这里的居民就好，不一定非要破案的。”
　　米路乖巧地点了点头：“那，老师，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买给你的小礼物。”阿尔文带着他走向不远处的路口，“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铁器店，我们去看看。”
　　铁器店？米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对曾经混迹于红林镇街头巷尾，饱受欺凌的米路来说，武器可谓是最能吸引他的东西之一。到现在为止，他拥有过的最好的武器就是他在红林镇铁匠铺里买到的那把劣质匕首——它已经在杀了两条狗又切开了一个魔法师的手臂以后卷了刃。
　　可以得到一把新武器的兴奋感让米路觉得天空都好像明亮了些。
　　拉各斯的街道是由许多个巴掌大的正方形石块铺成的。街道中间略微鼓起，像是动物的脊梁，街道两侧各有一条拳头那么深的排水沟。米路看到这里的居民把脏水随意地倒在街边。水流过石砖的缝隙，顺着坡度流入了排水沟中。
　　有点恶心……米路皱了皱眉。他把视线转向道路两旁的店铺里的橱窗。
　　玻璃制成的橱窗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尽管它们都被擦得干干净净，但很多橱窗都有了些许的裂纹。即便如此，米路看向其中的商品时，眼神里也充满了好奇。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还是阿尔文老师的小礼物，米路这样想着，收回了视线，亦步亦趋地跟在骑士身后。
　　“你想好要什么武器了吗？”阿尔文问。
　　米路没怎么犹豫就回答：“刺剑，稍微短一点的那种。”
　　阿尔文点了点头：“看起来你喜欢在贴身战斗中使用短兵器。”
　　“嗯！”米路兴奋地点头，然后有点小心翼翼地问，“您不会要求我一定要使用长剑吧？”
　　长剑是骑士的制式武器。很多人都觉得这种武器才是骑士应该用的武器，认为它象征着刚正不阿，勇往直前。
　　阿尔文摇头：“你不是骑士，我自然不会用骑士的标准来限制你。”
　　说罢，他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