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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就要男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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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沅】
徐聪那个事出了之后,我再也没去过法大。
娘的,太吓人了,简直匪夷所思。
不是说90年代都民风淳朴嘛?一开口就以身相许有点过于奔放了吧。
陈皓说领证迫在眉睫,他说必须马上给他一个不容动摇的名分。
我追着他哄了大半天,并且保证周一就立刻马上去领证,陈皓的脸色才好了点。
能把我面如冠玉的男朋友气得横眉竖眼,也真是没谁了。
讨厌徐聪进度条 99%
第二天双休日,一大早我就给宋时祺打电话叫他周日晚上空出时间,又拉着我舅陪我去商场选了几身特贵的正红色礼服。
下午我就电话助理,找了自家报社里的金牌摄影师给我们五个拍了一组全家福,当天登报,整一面都印着我们全家的脸,上配标题,“首都才女嫁千万富豪——他贪才,她图色”
陈捍东端着报纸,咋舌惊叹,“真他妈会编。”
报纸连夜被印出上万份,周日晚上陈皓订了家会所,拉着我给他爸我舅还有宋时祺都敬了酒,办的不大,桌上就我们五个人,但对我们来讲已经是再正式不过的订婚宴。
我爹云里雾里的就知道傻乐。
我们四个后来很正式的聊过宋时祺的问题,最终达成共识——反正我和陈皓都没想着再回去,那不如就维持现状,“我拿他当爹,他拿我当姐”。
诡异中透着一丝合理。
三巡酒下去,蓝宇已经犹有醉意,倚在他家陈捍东身上看着我俩笑,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在他身边的陈捍东没听清,在他对面的我正好看清了口型。
我舅舅说,“要是小婷在就好了。”
好吗?
不好的。
不清楚原因,但她约莫是不想看到我的。
这件事我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但是我那天刻意装作看不出她的脸色和她进了她房间后,的的确确看到了刻在她书桌上的“宋时祺”三个字。
她慌张地拿本去遮,我不动声色的把眼睛移开,聊起另一个话题。
远在东北的她或许并不知道我们现在和宋时祺的关系,就像这个时候的她本不应该知道宋时祺这个人。
这大半年来我的脑子里反复思考着几个问题。
“为什么我穿过来是在蓝宇身边而不是蓝婷?”
“为什么我那时候昏沉濒死中,看到的是未曾谋面的蓝宇的过往,而不是蓝婷?”
“为什么蓝宇上辈子死后会一直在我身边而不是蓝婷?”
“为什么蓝婷明明有记忆,却不肯来到我们身边,而是躲着我们?”
……
我有很多个“为什么”,我一个也没问出口。
我开始回忆我和蓝婷那九年母女情。
情深嘛?
像是那些个“为什么”,我同样得不到答案。
五月的时候舅舅发了一场烧。
本来是换季感冒,歇几天睡一觉就好了,他为了给我爹押题,好几个晚上窝在书房熬夜。
结果一下子严重了,低烧不退还在家逞强要看书,最后还是陈捍东强行抱到医院打上了点滴。
我下班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先我一步的陈皓拿着化验单准备回病房。
隔着病房的窗户,我凑过去问他,“咱家这祖宗什么情况啊?”
“低烧两周半,急性支气管炎,问题倒是不大,就是得输几天液了。”
“昨天看着还好好的啊!”
“估计是不想让咱们看出来呗。”他指指玻璃里映出的躺在床上还不忘看书的人,“宵衣旰食,忘寝废食这劲儿,我爹都说不听。”
我拿过他手里的化验单,跟看天书差不多,唯一认识的就一个血型,我捅捅陈皓,“你什么血型?”
他挠挠头发,“忘了,好久没查了。”
我又带着他胡思乱想,“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和我舅同时需要输血,我应该救谁?”
“理论上,如果血型一致的情况,你应该救我,因为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
我白他一眼想说他不浪漫,他摸着我的头发,“不考虑现实的情况,我希望你救他。”
刚想问他原因,他直接道,“然后陪我殉情!”
我掐他那一下绝对不轻,陈皓脸白了又白,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进屋的时候还用手揉着胳膊。
蓝宇躺在床上看书,陈捍东坐在他旁边削苹果
偶像剧病房基操。
但他苹果削得实在太差,马上就快剩个果核了。
舅舅看我们进来,怪他什么都说瞎折腾我们。被训的陈捍东很委屈,一用力给苹果削秃了一大块……得,彻底剩个果核了。
“你还怪他跟我们说?我们还没怪你瞒着呢!”
难得我替他说话,陈捍东把苹果递给我。
我挑眉,受宠若惊。
还没等我下嘴,就听见说,“皓儿,给你舅重削一个!”
???
支使我男朋友干活跟支使三孙子似的啊朋友。
我收回替你说的那句话!
回家的路上,我从车后拿出来两块毯子,一条盖在我腿上,然后拉蓝宇躺下,把另一块盖在他身上。
春末的风还是料峭。
车里没开空调,天气很好,“哥哥你慢点开,我想开块窗户。”
陈皓应了一声,伸手帮我按开个小缝,又打开车上的音乐,从内后视镜里和我对视一眼,“睡一会吧。”
我点头把舅舅身上的毯子盖得严实,药效已经让他沉沉睡过去。单手拄在车窗旁假寐,游思天外突然想到胡侃问陈皓的那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和我舅同时需要输血,我应该救谁?”
他说希望我救我舅。
那如果是蓝婷和我舅呢?
蓝婷会希望我救谁?
我呢?
我会救谁呢?
猛地睁开眼睛,前座的两个人正在轻声闲谈,腿上熟睡的人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但因发烧而绯红的脸还未褪色。
他是真的很好看。
即使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一呼一吸都能勾得人去看他俊秀的五官。
遮去下半张脸,我俩是极相似的。特别是几乎无二的眼睛。
我会救蓝宇。
不管他是不是我舅。
我曾偷偷想过,如果我是他的孩子就好了。
他会每天起早给我买早餐,不管多晚回家都会给我留饭。
会为了我的喜欢去学包馄饨。
他会无论什么事情都把我放在第一位,哪怕为此委屈他家陈捍东……
只要我想的,只要我提的,不管这件事对他的难度有多大,他都一定会尽力去做。
可是回顾我童年那短暂的九年,我妈妈没做到这些。
我甚至从来没吃过她做的饭。热牛奶都没有过。
在我的童年里,她独自在房里要么悲春感秋,要么和我爹谈情说爱……
长大之后的很多年我都想站在她面前,问她一句:
她的人生里是不是有我没我一个意义。
我知道,在人生所有的选择里“自己”才是第一位。
我也知道,可能在老一辈人眼里,人活到最后只有伴侣才会留在自己身边。
但是我还是想问她这个问题。
我想从她嘴里亲口听到那个答案。不论“是否”。
可是那天,在东北,在她家院子里,我们临走前,连我刚见面,都不知道我身份的外公,都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的手,让我注意身体。
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我。
她明明是带着记忆来得,我明明强调了我是宋沅,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我。
我有答案。
或许从一开始就有答案。
可是我选择救蓝宇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认识蓝婷九年,我们有交集的时间只有九年,除了母女的身份我不了解她任何事情。
我对她的了解,甚至都没有我对现在宋时祺的做题思路清晰。
但是我看了蓝宇很多个十年,他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陪了我二十几年,到今天我们一起生活了快三年。
我能清晰的感知到,他在想法设法让我过得舒服。
我能清晰的感知到,他对我的爱。他甚至比未来的我爸还要爱我。他甚至会连带着让他的陈捍东一起爱我。
“婚礼的敬茶只准备两杯吧。”我凑到陈皓身边轻轻耳语。
“给你爸和我舅。”
我在心里悄悄说,给你爸,和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