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十八日 ...
-
虎妞儿看着肩上的五彩缤纷臭屁鹦鹉，无语的走进客栈。
正值饭点，客栈大堂里用餐的旅人不少，噪杂的厅堂一瞬间安静。
大家对这肩上扛珍禽异兽的少女充满好奇。
在虎妞儿身上疑惑打量着，暗中交换眼神：
“是她吗？传说中的仙师，应该不是是眼前这个面容憨态，观之可亲的少女吧？”
也不能怪众人疑惑。
因为，在百姓之间的口口相传中，那个仙师的形象已建设完成：
身高八尺，体型壮硕，满脸横肉，硬弓长刀在身，
身伴祥瑞，呼风唤雨，法力无边。
是连亘山浮云观济空道长坐下女弟子，
前来桑木县平熄战火，伏诛丁启力和马川德这两个“混阎罗”。
看办完了入住登记。
一个行商，瞅准时机站了起来，行叉手礼：
“敢问姑娘可是从圩田镇而来？
“是的。”虎妞儿不解，自己脸上写着圩田镇三个字吗。
“敢问小仙师可是浮云观济空道长弟子？”这行商接着深躬拱手问道。
“我不是什么仙师，也不认识你说的济空道长。”虎妞儿微躬身还礼，准备跟着小二上楼。
“鄙人姓张，做一些药材生意，托各地的军爷给薄面儿，得以带着商队，
在这乱世之中走南闯北......”这个张药商车轱辘话，没完没了。
芸绯歪在虎妞儿脖子里直打盹，虎妞儿也听得有点不耐烦。
“......从未见过如此凤尾彩羽。
在下愿出重金，求姑娘割爱与我，好慰家中小女拳拳思父之情。”
啥？虎妞儿身体一个激灵，把芸绯也给惊醒了。
“它是我心中挚爱，恕不能相让。”虎妞儿也学的文绉绉的，
顺着他的话一口回绝，扭头就上了楼梯。
没在楼梯上走几步，心就怦怦跳了起来。
“它是我心中挚爱，她是我心中挚爱。”在心底默默反复。
原本只是顺着别人的口气，虚伪的学说着雅言雅语。
没想竟回答了自己长久以来的迷茫。
内心里的大雾突然散开，身体也跟着清爽起来。
“对，是的！芸绯是我心中挚爱！”虎妞儿再一次的在心中确认。
小二领着，推开了三楼天字号房门。
一进房间，小鸟黑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
“客官，这就是本店最好的房间了，小二我就在这三楼当值，
有什么需要，您尽管使唤我去做。”
虎妞儿沉着脸坐下，从容地给自己斟了杯茶——今天午饭吃咸了。
眉毛一挑：“嗯，凉的？”
小儿急忙：“客官您稍等，我这就给您上太湖碧螺春。”
“好，去吧。”
虎妞儿其实挺想问：是不是免费提供的。
但觉得要是问出来，自己刚刚起的气势，就没了；关键是芸绯还看着呢。
“一壶碧螺春顶多收五十文吧，中午吃的牛肉面和牛肉才五百八十文”虎妞儿默默在心里盘算。
心里安慰自己：“放宽心，茶里又没肉，连一滴香油都没有，不会很贵。”
见小二一走，小鸟就变会芸绯跳了下来，坐在旁边的座位也大口喝起水来。
“牛肉面馆的饭比家里的咸。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人要干很多体力活，出很多的汗，需要吃很多盐。”
虎妞儿看着芸绯又解释了起来。
“刚刚那个男的说什么了？把你吓一跳，我瞌睡都没了。”芸绯凑近问道。
“他说了一个笑话，就是觉得你太漂亮了，想问我买下你。”虎妞儿双手捧着芸绯的脸颊。
“这是什么笑话呀？”芸绯不理解其中的笑点。
“是我想到了另一个笑话：说是有一个人去集市上卖狗，一天只卖一只，别人问他为什么？
他回答说：多了没有！”
“你猜是为什么？”虎妞儿停下来卖关子。
“因为啊，他只有一只狗，那只狗只记得他这一个主人。
早上卖出去，晚上狗就会自己跑回来。你说好笑不好笑？”
虎妞儿开心的给芸绯讲完这个小故事。
“你说，要是我把你卖给他，晚上你会跑回来吗？”虎妞儿接着捏着芸绯的小脸，逗着芸绯。
“什么啊？我才不是虎妞儿的狗。”
芸绯一下子想到了，那只欺负过自己的黑狗精，那么丑！
“不...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
那个人卖一只狗能赚到好多只狗的钱，就很聪明......没有说芸绯是狗.....”
虎妞儿意识到自己的话，惹芸绯不快。慌乱地，解释着其中缘由，。
“你会卖掉我吗？”认真地问。
“那....你会回来吗？”怯生生的反问了回去。
虎妞儿刚刚在内心确认了自己的心思。
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在芸绯心里是怎么的样子。
“哼，臭虎妞儿，我再也不理你了。”芸绯真的生气了。
“别，你别走......”虎妞儿连忙抱紧芸绯的腰。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卖掉你；我也从来都不认为，我是你的主人；
我喜欢你......我们是朋友......。”内心慌张急了，语无伦次。
小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前。
虎妞儿有点尴尬地放开芸绯的腰，紧紧拉住芸绯的手，生怕她飞跑了。
刚才走的时候，小二想着还要回来送茶水，就没有随手关门。
现在站在门口，看到屋里突然多了个人。
震惊之余，还牢牢地把茶壶拿在手里，轻放在桌上。
“客官，你的热茶。”小二赔笑，快速离开。
心里责备着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小二，咋这么不稳重。
看到了客人的隐私，客人在掌柜的面前投诉自己，该如何是好。”
突然想到了传言中说的，慌张地一口气跑下三楼。
“对上了，对上了。掌柜的，对上了。”小二在大厅柜台前顾不得喘息，冲掌柜喊了起来。
“什么对上了？”掌柜厉声呵斥。
大堂客人正在用餐，这小二鬼喊着什么。
“那.....姑娘真...真....是他们说的.....仙...师，那鸟真.....变成女子了。”
大堂一片寂静。
内心都在庆幸：
还好，那仙师说自己不认识济空道长。
这济空道长，据说是连亘山浮云观修行的道士，法力无边。
前些日子下山，入了南方军阀吴奉介将军麾下。
领军四处征战，战无不胜，没有几日就统一了江南。
照此势头，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据说，五月十五日，吴奉介要开坛祭天，自立朝廷；
济空道长会被拜为国师。
今日十八了，吴奉介称帝的消息，应该会很快传过来。
虽说天下苦战乱久矣，百姓也希望，尽早结束这战乱纷争。
但由吴奉介来“大一统”。
百姓还是不愿的。
单吴奉介还好说，也就是听说他刑罚峻酷，凶残无道，强抢民女，广纳后宫。
但哪个当皇帝的不这样？！
老百姓虽有怨言，但还觉得只要能天下太平，残暴皇帝也能接受。
但那个济空妖道，是...是..会吃小孩的！
这可是前线官兵亲眼见到，张药商在江东亲耳听到的。
“什么？不是她......好...好...快去有请小仙师。”
丁启力托着受伤的胳臂，在县衙后院的东花厅，激动得来回走。
其实，在虎妞儿早上入县衙，他就已经派人在暗处观察了。
现在，她说并不是济空妖道的弟子，那就不是来取自己性命的，丁启力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还是要从昨日午后说起。
“仙师带着凤凰祥瑞出山，在驿口施神通”的消息，在整个圩田镇疯狂传播。
传的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儿的。
连师承何人，来做何事，下山的时候还打死了一只老虎，虎骨卖给了中药房，
又坐的谁的车去的桑木县......说的清清楚楚。
这让圩田镇的镇长，坐不住了。
立即修书上报给桑木县丞。
丁启力收到消息，吓得胆子都碎了。
想着：自己十四日那天，跌落城门就不是好兆头，
十五日，又在和马川德的鏖战中肩膀受伤。
还没休整两天，就有消息传来：有仙师要取自己首级。
丁启力整个就像一个惊恐的老鼠，抱着头只想往墙角里钻。
“快，你们快去把汀芷阁收拾出来，被褥都换成丝绸的。”
丁启力这个潦草粗人，估计一辈子都没有操过这么细的心。
见县令亲自领着一众官兵前来，掌柜的心中已有了猜想。
毕恭毕敬的迎上前去：
“县令老爷，此时，恐怕不便去打扰仙师。”
“那就等一会儿。”县令老爷看正值午后，天气炎热，确实不应该去打扰。
“你去回报将军，仙师正在休息。请他稍安勿躁。”县令安排小兵。
县令在楼下静静的喝茶等待，楼上天字号房间里虎妞儿焦头烂额。
“芸绯，你别生气了，我不是真的要拿你去换钱的。”
虎妞儿紧紧抱着芸绯，不嫌热紧贴着，嘴里衔蜜般的哄着。
芸绯转过身去，虎妞儿又十分狗腿的绕到芸绯面前。
“芸绯，我们吃糖好不好？”虎妞儿知道芸绯很喜欢吃甜的。
“不吃了。”
真是很气，拿糖也哄不好。
“我没有想过要卖你，逗你玩的。”
这个句话，翻来覆去都要说出火花儿来了。
“芸绯这么可爱，拿金元宝跟我换，我都不会跟它换的。”
“谁要是抢走芸绯，我会就跟他拼了。”
虎妞儿抱着芸绯，腻腻歪歪的说着好听话。
“骗人，你就是想拿我换钱。”
“没有，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真的这么想。”
“我才不信，虎妞儿喜欢钱胜过喜欢芸绯。”话一说出口，妖精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不，不，我喜欢的就是芸绯。” 虎妞儿笨拙的去擦眼泪。
“才不是，昨天那么热，你为了省钱让我变鸟。”妖精说的有理有据。
“那....那.....”虎妞无法反驳。
只好做最后挣扎：“......最后，我们不是花更多的钱，坐的骡子车嘛！”
“哼，反正虎妞儿最喜欢的是钱。我不喜欢你了！”
说着，就挣脱了怀抱，坐下来喝水。
芸绯最喜欢的是虎妞儿，可虎妞儿最喜欢的是钱。
真是把小草气蔫儿了，急需补充水分。
“不...不...不是的”抑制不住的抽泣声。
芸绯的话，也让虎妞儿委屈的掉起眼泪来。
虎妞儿确实很扣门，但仅对于她自己。
为了省钱，虎妞儿昨天住的是便宜旅店的便宜房间，啃的是杂粮窝窝头；
芸绯一来，立刻带芸绯吃牛肉，住的也是门口挂八个红灯笼的悦来客栈，天字壹号房。
云姨给虎妞儿做的翠绿棉布衣服，舍不得穿，让给芸绯穿。
还专门走了几里山路，从家里拿蜂蜜来给芸绯做烧烤。
那野蜂蜜可是她春天采的，放在床底舍不得吃的啊!
只有夜里想娘亲难过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一点点。
采蜂蜜的时候，还被蜜蜂在头上叮了几个包。
......
虎妞儿从来都觉得芸绯是最珍贵，最重要的。
根本不能拿财物相比。
可芸绯的话，真的让虎妞儿委屈，又无从开口解释。
一切都是虎妞儿自愿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十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