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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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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虎妞儿芸绯前脚刚出双祠院。
后面的土地爷就在啧啧疑惑:“这是哪里来的小妖,我竟然降不住她。”
原来,土地爷正在自己的道场打坐,听到有人在自己的庙门前大言不惭,强抢信徒,
当即怒而飞身入庙,元神寄入泥塑。
慧眼一看,原是狗尾巴草成了精,更加怒不可遏,施法训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草芥。
可无论土地公公怎么施神通,拿出看家的本领,都不能伤及芸绯分毫。
“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凡人的面,祭出法器来吧。先饶恕这个草芥”
土地公默默的给自己找台阶下来。
“也还好,那小妖看着天真烂漫,应该出世不久。没有察觉到自己暗中使坏。”
土地公默默祈祷:“待那小妖回过味来,可千万别来拆了自己的庙。”
“自己全力攻击,小草芥却一点伤害都没有。”
土地公公暗地里又是一阵黯然。
突然想到什么,掐指盘算: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妖孽灾殃。”
今日见这“祥瑞”和“妖精”走在一起,日后会发生什么异端?
土地公公神级低微,法力有限。见自己无法窥视天机,只好作罢,闪身回府。
回自己的稷粟道场,没过多久,就见甘宁山神一脸怒色而来。
“甘宁道友,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桑木土地公,笑吟吟的斟茶。
“我刚从城隍处告状回来。”甘宁山神,一饮而尽,依然无法平息怒火。
抬手斟满,又牛饮一杯。
“山猪吃不得细糠”桑木土地公在心底暗骂。
“我这茶水,比不得那瑶池仙境的天才地宝,却也是茶中仙芽!
连王母娘娘想喝,都喝不到。照你这么个牛饮之法,我可是要撤下茶具了。”
土地公笑脸盈盈,“你且说说,今日一早去城隍那断什么公案了。”
甘宁山神长叹一声,平复情绪:
“本月初七,我甘宁山中一条蜥鳄成精了。
作为一山守护之神,想着只要它不祸害生灵,留它在山中修炼又何妨。
想着若是以后它修得灵智,入得仙人青眼,也是我甘宁山的美谈。
谁曾想,这安静修炼的蜥鳄,招来哮天犬觊觎。
这哮天犬,为得妖丹,祭出浩混金铛,把方圆十里毁的毫无生气。
山石为齑粉,生灵为涂炭。郁葱草树之中,平添一个死气荒原......。”
听到此处,土地公已了然。
“碰到此事,城隍爷也是无奈。老百姓不也说了吗:
‘打狗也要看主人’,就是这个理儿,你也别过多愤慨。”
土地公不想说别人的坏话。
如今这些神仙,神通广大,感应千里,却是个个心眼小的可怜。
好言好语好供奉,他们假装听不到。
若是背地里稍稍说一点坏话,立刻就能飞来,施法治不敬之罪。
“哼,杨二郎肉身成圣,法力无边,背后又有个玉皇大帝这样的老娘舅。
他的恶犬就能在我山中屠戮生灵,天理何在?”甘宁山神依然不忿。
“想我也是在天界挂了职的一山之主,竟被恶犬欺辱至此。”山神越说越生气。
“唉,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狗近身行走,咋得也能算得上正六品吧?
你我这山神土地,就好对应这桑木县衙的县尉,连九品都不到,你还好意思跟狗比。”
土地公自嘲加开解,希望甘宁山神别在认死理儿。
“我只是,想给那些个湮灭的飞禽走兽、树木花草要个公道;
而且那方圆十里的荒漠,以后怕是再难长出草来。”甘宁山神神色失落。
继续道:“如今,哮天犬狗仗人势,涂炭生灵;城隍爷畏惧二郎,压案不查;
天理昭昭,我却有冤无处述。”
“甘宁道友,切莫灰心。我法力再小也是土地神。
改明儿我去看看你的那片地,说不一定有办法补救。”
“没有办法了补救了,你是没见浩混金铛的破坏力。我是一定要去天庭告状的。”
“甘宁道友,别钻牛角尖,天宫三十三重。
你我山神土地连凌霄宝殿朝哪开,都看不到,别提告御状了。”
“你想那东海龙王敖广,执掌东海,地位身份比你我大多了。当年被孙猴子欺辱,上天告御状。先上表,在通明殿外苦等听宣,得玉帝传召才能进凌霄宝殿。”
“而你如今要告的,是杨戬主仆。中间又有一层关系在,玉帝怎么可能召你到凌霄殿,让众神听你诉苦呢。”
“我毕竟比你多活个几百岁,你还是得听我的:凡是想开点,就此作罢,万事才能逍遥。”
桑木土地公耐心劝解,他是真心不想让自己的好友,把心力消耗在这维权官司。
“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桑木土地公看着甘宁山神离开的背影。
“这世道是天道的投射;如今世道不稳,凡间战乱不休,那天界该乱成啥样?
怎么可能讨到公道?”土地公无奈的在心里嘀咕。
有些事情,土地公不能说的太明白,生怕祸从口出。
让那些有本事的神仙抓住把柄,打上庙门,拆了自己的老骨头。
只是,自己这个至交好友也太执拗了。
怎么劝都不改告御状的决心。
“虎妞儿的爹爹是个坡脚的瘸子”,芸绯释放神识,找得很疲惫。
从北山到南门楼,这段运输土石的路,芸绯来回找了三遍,都没有看到有坡脚的兵卒。
城楼上砌砖抹泥的,干活时不需要移动双腿,芸绯也没有从中找到瘸子。
在路边茶摊,芸绯趴在虎妞儿的背上,连话都不想说,只想放空脑袋。
兵卒穿一模一样的衣服,还得一个个的看走路,生怕漏掉了一个瘸子。
桑木县人也太多了,找虎妞儿爹爹真是伤神。
而且,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那么的.....嗯...?芸绯想不到合适的词。
那些佝偻着身子拉车又挨打的苦力,
站在城墙扶梯上垒砌石头的兵卒,
拿着皮鞭凶恶的军士,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路边蹲着的乞丐.......
总之,除了虎妞儿之外的每一个人,
都那么不可爱!
整个县城的人,甚至连孩童都不可爱!
身上带的气儿,就不可爱!
芸绯只知桑木县的人不可爱,
怎知这座因兵而建的城,给这里的人们带来,怎么的奴役和创伤?
人们麻木僵硬无生机的气质下面,隐藏着多少鲜血和鞭笞?
赶着驴车的男人,沿街叫卖着柴火。
四五岁的男童毫无防护的,坐在捆好的柴火垛上。
一只蜻蜓掠过男童的鼻尖,停驻在男孩肩膀上,又飞走。
男童慌忙去抓,一个不小心滚落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连带着车上的柴火滚落了一地,有的砸在男孩身上。
男孩额头破了,流了满脸的血,哇哇大哭。
“别哭了,真是他娘的晦气!”男人一脸怒容的扶起男孩。
也不去管他流血的伤口,俯身去捡地上的柴火。
芸绯站了起来,虎妞儿紧随其后。
带着虎妞儿气鼓鼓的走了两条街,终于追到了一个老乞丐。
“你为什么要捉弄那个男孩。”芸绯气坏了,披头就问。
“你能看到....?”马氏也震惊。
“小孩都流血了。你得......你得...”芸绯不知道惩罚怎么表达。
虎妞儿在后面一头雾水。
“你这老妖怪,得挨打。”芸绯不去想什么词语了,简单粗暴的表达想法想法。
眼睛在地上四处寻找棍子。
“欺负人啦.....打人啦....”马氏反应也机敏,迅速大喊。
还装模做样的捂着腰哎呦几声。
附近的行人纷纷驻足扭头观看,有的甚至已经围了过来。
“芸绯,快走。”虎妞儿看势头不对,拉着芸绯扭头就跑。
有人想要堵截虎草二人,但没有她俩跑得快。
只能看着二人逃走。
跑到无人处。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虎妞儿问。
“那个老乞丐是妖怪,我看到她施法引逗男孩。
男孩被摔在地上,流了一身血。”
“我是凡人,外表看她和别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别人也是这样的。
他们只能看到我俩要欺负老人。”虎妞儿解释道,
“所以我才拉你赶紧离开。”
“这个妖怪,真是可恶。”芸绯嗔怒。
“对对,太狡猾了。”虎妞儿跟着骂道。
手也不停地,连忙往芸绯嘴里送了颗糖。
“你饿了吗?我们找个饭馆,吃午饭吧?”虎妞儿抬头看看太阳,迅速转换话题。
“嗯嗯。我还要吃肉。”
芸绯作为一颗小草,有光和水就能活。
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的,但是就是很馋。
芸绯还发现:
自己的能力,好像会因为吃饭更加的厉害。
来到面馆,叫了两碗牛肉面。
虎妞儿看到面里的肉有点少,
就又给芸绯要了半斤牛肉。
牛肉切成片,整齐的码在白色磁盘里。芸绯都能听到肚子里的馋虫在咕咕叫了。
一顿中饭花了五百八十文,但是和芸绯一起吃的,虎妞儿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心疼的样子。
“芸绯,我们去旅店开个房间休息吧。”虎妞儿看着,有点犯食困的小妖精。
“嗯嗯”
“你没有牙牌,得先变成小鸟,到了房间才能变回来。”
话未说完,一只色泽艳丽的大鹦鹉,站在虎妞肩膀上。
“快走吧,快走吧。”大鹦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