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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幽谷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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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问这是哪里吗?”幽谷客缓缓说道。
“幽谷姑娘不愿说,在下又何必多次一问?”
“赛华佗果然不同一般凡夫俗子,我也不必瞒你,这里叫做绝情谷。”
绝情谷,好熟悉的名字,似是在哪里听过,是了,“幽谷姑娘,尊师绝情婆婆可还好么?”
“你怎知我师父是绝情婆婆?”幽谷客徐徐问道,倒也不十分惊讶。
“姑娘又怎知我是赛华佗?”明日不答,反倒问起她来。
“赛华佗,当世之中,又有几个不识得的?”幽谷客一叹,不再说话。须臾,听的门生轻响,竟然出去了。外间的萧声又起了,竟是一首时下的“蒹葭”,那曲子倒还罢了,只是此时听来,别有一番深意,明日心下暗忖:这位姑娘的曲风竟与翩翩姑娘无异,这番重回四方城怎会遇上这么多的奇女子?
不觉黄昏已过,听得门外一阵轻响,明日只觉饭香扑鼻,是幽谷客送饭来了。
“你有伤在身,只好用些清淡的,一点山野粗饭,请公子将就了吧。”
“有劳了。”明日微微欠身,算是致谢。听得一阵瓦曾交错,那幽谷客已是将饭盛好,“多谢姐姐,明日自己来就好了。”明日伸出手接过碗,一尝竟是一碗碧粳粥,经过悉心烹制,又加了当归、枸杞等几味补血药材,只觉糯香满口,别有一番风味。足见幽谷客的精心细致。
“你觉得怎样?”
“姑娘的四色碧粳粥果然与众不同,尽收白芍、当归、枸杞、首乌之精华,去其苦涩,文火慢收三个时辰,米糯而不烂,清香回味,这份心意,欧阳明日感激不尽。”
“公子果然厉害,竟被你说中了。”幽谷客说完,不再言语,静待明日吃完。明日一连吃了两碗,方才停住。好一阵子,小屋内静悄悄的。“刚才听外间萧声悦耳,想必也是姑娘所为了?”明日打破沉默。
“不过是胡乱消遣而已,公子见笑了。”幽谷客始终谦虚有礼,但又距人于千里之外。
“明日却觉得姑娘像是明日的一位故人。”
“公子的朋友,必然是浊世清流的高雅之士了。”
明日摇头,“明日这位故人,却是一位姑娘,只可惜,明日……”“可惜怎样?”幽谷客急急问道。
明日差点说出“辜负了她”,被幽谷客一问,方觉不妥,忙改口道:“可惜,明日恐怕今生再也见不到她了。”
幽谷客似是十分失望,半晌不说话,良久才说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公子又何必过于执着?”语毕,匆匆收拾碗筷,出门去了。
明日微微叹气,她不是翩翩,这声音不对,翩翩擅琴,幽谷客长箫。况且翩翩姑娘不辞而别,又怎会现身相见,她的琴声,恐怕自己今生都听不到了。
一连几日,明日于幽谷客也算相处的熟了。明日初时还怕大家担心,久了,又觉多想无益,反倒安心下来。决了尘世念想,这般山中的日子倒也清静。这一日,听得幽谷客在屋内摆弄棋子,不觉技痒,不禁问道,“姑娘也擅博弈之术?” “要公子见笑了,略知一二。”
“围棋之道,最讲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求和十大要诀,在下愿与姑娘对决一盘,未知意下如何?”
“公子果然是个中高手,只是……”
明日一笑,察觉幽谷客的疑问,“在下以口代目,姑娘先请。”是了,我在就该想到,欧阳公子博通古今,一个小小盲棋,又怎能难倒他。“公子承让,东五南九路。”幽谷客先下一子。
果然有大家风范,明日心下暗赞,“我应东五南十二路。”
“公子好棋力!北六、东十二。”
……
“北十三东四”二人越下越急,大战方酣。一盘棋已下了一个多时辰,仍不分胜负。明日心下不得不对幽谷客佩服,以他之棋力,显有能下过半个时辰的,足见幽谷客棋艺高超。
……
“南十西十二。”渐渐的,幽谷客有些疲于应付。
“南十东十三。”明日微微一笑,“姑娘的棋艺在下领教了,这盘棋就到此为止吧。”
幽谷客脸上一红,怎么在死棋上下子?见明日却不点出,想是怕自己尴尬,欧阳大哥这般细致入微,翩翩又如何敢当?
“我输了,幽谷心服口服。”幽谷客看看日头,已近正午,不觉有些谦然,“公子饿了吧,我去准备饭食。”
说完又出去了。
时候不大,房门轻响,有人进来。“幽谷姑娘。”明日轻唤,他已习惯了幽谷客送饭。
“你在想她?”说话的竟是绝情婆婆。明日俊脸一红,待要解释,又恐说不清,便即住口,没再说话。好在绝情婆婆没再追究。
“娃儿,你感觉怎样?”
“明日觉得好多了。婆婆又救了明日一次。”
“黄泉的主意也是你想出来的吧?”绝情婆婆假装不悦。
“婆婆见笑了。”明日赧然一笑。
“吃饭吧,这是小徒特意为你做的。”
幽谷姑娘怎的不来了,莫非是刚才得罪了她,决计不能,明日心下暗暗纳罕,却没说出口。不多时,明日用饭完毕,渐觉神思昏昏,不觉睡了过去。
“翩翩,进来吧。”绝情婆婆向门外唤道。翩翩应声推门而入,原来她一直在门外。
“翩翩,药都采齐了,你真的决定了?不再后悔?”
“师父,翩翩决不后悔今日之决定。”
“为师为他把过脉,他中了半天月的寒毒,只怕活不过一月了,你这又何必?”绝情婆婆心疼徒儿。
“师父,欧阳公子的一月就是翩翩的一生,翩翩只要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得见光明,父子重聚,与上官姐姐再见,也算不枉此生了。”
“翩翩,让师父再好好看看你。”绝情婆婆,轻抚着翩翩脸颊,翩翩的眼睛,
似一汪碧水,深不见底,明眸善睐,可惜的一双眼睛。“翩翩,值得吗?她心里只有上官燕啊。”
“翩翩不再奢求什么,只要欧阳公子快乐,翩翩就满足了。师父,翩翩不肖,辜负师父教导之恩了。”翩翩伏上绝情婆婆肩头,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