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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天牢。
天朔的天牢是没有窗户的。
石墙铁栅,忽明忽暗的白蜡烛,挂在墙上的刑具,或恐惧不已或绝望麻木的犯人,不同隔间里传出的呜咽声,这就是天朔天牢的全部。
老国君禹无妄很有一番霹雳手段,在位期间法令严苛,死刑的标准降低许多,比如原先贪污万两银钱也不过就是抄家的罪过,而老国君在位时,贪污五千两就可以直接砍了,砍了之后还得继续抄家,抄不出来就罚其亲族为奴还债,子子孙孙无穷匮,直到还干净了为止。
法令有了这般力度,天朔有一段时间坐牢甚至都需要排队,这一奇景深为他国所耻笑,一个国家得乱成什么样儿才能有如此数目的犯人。不过也因此“暴政”,换来了天朔三十年官场清明、国境太平。贪官污吏、盗贼匪徒入行之前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这世上已经了无牵挂了。
后来老国君薨逝,新国君继位,天牢里的死刑犯可算是等着了,都高兴哭了。因着各国各朝都有传统,新君继位,为了彰显仁德,是要大赦天下的,所以这些半条腿已经伸到阴曹地府的罪犯都盼着,明天一觉醒来是不是就有特赦令了。
禹靖央确实仁德,继位之后,立刻废除了黥、劓、刖这些肉刑,宫刑虽保留下来,但也只是针对那些不宫不能平民怨的特定类型犯罪。鼻子手脚子孙袋都暂且保住了,但对于死刑,禹靖央却表示父皇高瞻远瞩,凡是已经判决的,都是证据确凿的,死罪若都可随意更改,那要法令来做什么,不光不能更改,本朝还要继续严打犯罪,犯我百姓者,不管远近,说好了诛,就是要诛。
可另一方面,正是因为这样的法令制度,天朔并不主张酷刑。除了鞭子、木杖这些常用的惩戒工具之外,很多刑具其实都是挂在墙上吓唬人的,走近了说不定上头都能看见一层灰。
所以这几日天牢里的狱卒都吓坏了,别说刚来的小年轻,就连在此公干了十多年的老狱卒都有些发毛。
多少年了,从没见过有犯人能被折腾成这样子,而且还是个女的。
永娘此时被固定在十字木架上,她的固定,除去用铁链,还用了长刺,生生将她的四肢钉在了木架上头。
从衣裳的裂纹看,她受过鞭刑,而且不止一次,有些地方结痂了,有的地方还流着血。右手已经辨不清五指的形状,血肉模糊,已经有些流脓。左手五指呈紫红色,显然上过夹刑。
她的头发凌乱披散下来,汗水和血液一起,让一头青丝变得脏污不堪。
永娘眯着眼睛,像是要睡,又像是要死。天牢里不见日月,不知道时辰,数不清过往,也看不到尽头。
黑暗里,永娘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因为即便这样,她仍清醒地数着日子。狱卒换岗,她可是一次都没落下,一一数着呢。
她心中默念,夏巡……就快到了吧……如果她料得不错,这次禹靖央还是会去北境。
北境……北境……永娘笑意更甚。
“你笑什么?”此时传来一个男声。
永娘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这道声音过后,永娘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不知什么撞击地板的“咔哒”声。
永娘艰难地看向来人,他来的方向没有点蜡烛,只见此人一身黑袍,像是无常索命一样。
直到他走近了,永娘才看到,来人拄着拐杖,左腿配合着拐杖行走,右腿却只剩一条裤管在晃荡。
“永娘,一别经年,你还好吗?”男人说着,声音里居然有一丝温柔。
永娘皱了皱眉,终于再他又走近两丈之后,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
永娘并不惊讶,只是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冷冷笑了:“好久不见了,长风。”
沈长风静静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中年妇人,却依旧能从她破败衰老的脸上,看到从前的光景。
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庆朔边境的绮澜河上,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初出茅庐闯荡江湖,搭乘了同一艘船。
那日船上糟了水匪,男女老少,只有他们二人会功夫,自然是联起手来,行侠仗义。后来一道来了天朔,游历一遭,又一道去了庆国,沈长风以为,世间不会再有比这更真切的江湖情谊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二十出头,都已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羽扇郎君沈长风,千丝娘子柳咏絮。两人久别重逢,竟无生疏之感。把酒言欢,促膝长谈,三天三夜,尤嫌不够。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沈长风想要有个家了,他扪心自问,四海列国,若真要有一个女子与他相伴一生,他只能想得到眼前同他谈笑风生的咏絮。
可是两人都有秘密,只是沈长风棋差一手,她知道他是天朔的长夜歌,他却不知道她是庆国的解忧人。
数日欢好,被翻红浪,床笫之间,她把他的底细摸了个彻底。
后来她留书一封,不辞而别。
第三次见面,她是刀俎,他为鱼肉,同样沦为待宰羔羊的,还有当时在大庆蛰伏的十二名长夜歌。
他们十三人就如永娘此时这般,在大庆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四肢被定在十字木架上,受尽酷刑。
她来看他的时候,依偎在大庆国君的怀里。沈长风自诩与柳咏絮情深义重,可看到她看庄遥的眼神,他才知道,原来她爱一个人,竟是这样的。
“咏絮……”他居然还对她怀抱一丝希望。
她却只媚笑着回看他,宛若看世间最傻的傻子。
庄遥捏起则捏起她的下巴:“孤不喜欢他叫你的名字,也不喜欢你对他笑。”
“那我不对他笑,陛下再为我取一个新名字。”
“孤叫你永娘好不好?”
“有何不同呢?还不是一样?”
“永远的永,孤与你两情隽永,永不相负。”
她又笑了,沈长风也笑了,他笑着笑着,眼中就流出血泪来。
整整四十九天的酷刑,天牢里的长夜歌只有沈长风还有一口气在。
他趁着狱卒清理兄弟们的尸体,用扎在指甲里的长针打开了枷锁,逃了出去。
逃脱之后,他的右腿创口有清理不完的脓液,只能弃之求生。
之后三十年,他为今天而活。
沈长风走到永娘身前,伸手抚摸她的脸:“永娘,我们都老了,老成了如今这副难堪的样子。这些年来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永娘还是咬牙笑着,没有回答。
沈长风又道:“大家都劝我,你已经这样了,早早了结就算了,但我实在不甘心,我想让你也尝一尝,那四十九天,我是怎么过的。想让你痛我所痛,苦我所苦。”
永娘笑得似乎更开怀了,甚至笑出了声。
“永娘,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或许很愚蠢,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坦白回答我。当年我被庄遥折磨成那样,本该也被抬去乱葬岗的,可我却逃脱了。所以……是你吗?”
永娘不再笑,安静回望着她,许久之后,才说道:“洒扫宫人常三,铸钱所校验王光,花奴李玲玲,泥瓦匠孙程,御膳房采买刘用。我只知道这么多,剩下的名单,都在你们那位高贵的太后手里。沈长风,欠你的,今日算是还了。”
沈长风得了答案,转身离开,身影消失之前,微微回首,问了一句:“后悔吗?”
永娘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嘴角却还是弯的:“从未。”
“咔哒”声越来越远,天牢又安静下来。
永娘颤抖着青紫的左手,探一探袖口中那一缕长丝,嘴角弧度更深一些。
她太了解沈长风了,无论多少年没见,无论他变成什么样,这个男人始终逃不出她的股掌之间,本以为会费一番周折,如今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轻轻一挑,长丝出袖,穿过手上的镣铐,铁链坠落。
她忍着锥心之痛,将四肢从木架上生生挣脱出来,四肢瞬时血流如注。
永娘用最后的内力运气而行,一道血影跃出天牢。
天牢大门处,沈长风果真等在那里。
“你素来聪明。”沈长风叹一口气:“知道用几个名字,能换自己的性命。”
“既然打算放我,还撤走了狱卒,为何还要等在这里?”永娘问。
“咏絮,我们去陈国吧。忘了这荒唐的前半生,好好过日子……”
然而话还没说完,沈长风便倒在了地上,眉间可见一滴血珠,宛若一枚朱砂痣。
永娘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只从入口的墙上拿了一把剔骨的匕首,便继续拖着重伤的双腿飘行而走,所到之处,不见人身,只在地面上看见两道骇人的血痕。
双鸾殿里,贺展眉正为禹靖央准备行囊,明日他便要出发去北境了,此刻正在逢恩台对大臣们还有夜聆这些近卫交代宫城里的事。
贺展眉听闻白药师此次会随驾,自然放心一些,只是中医西医壁垒分明,她特意从普外科的角度写了一些注意事项,打发来思给白药师送去。
她自己则在双鸾殿一遍一遍绕圈冥思,还要给国君大人带些什么才万无一失。
她想现下暑热难耐,容易胃口不好,便特意让小厨房渍了梅子,生津止渴又开胃。她又将之前的口罩手套都放了一些在包袱里,防病防尘还可以蒙面遮掩身份,万一真遇到什么凶险事,逃遁起来也更隐蔽些。最后她还放了她时疫之后闲来无事淬取的古代版医用酒精,以及自制的古代版医用纱布……
就这样一项一项打理着,夜色竟深了。
贺展眉打了个哈欠,看看门口,国君大人即将离开宫城,需要交代的事定然很多,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来思也不知和白药师在说些什么,居然也还没有回来。
她百无聊赖,面朝白墙,侧躺在床上,不久便生了困意。
就在朦朦胧胧中,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贺展眉吸了吸鼻子,以为是做梦,甚至还憨笑了一声,她知道,这是外科急诊室和手术台上的味道,真是好久没有闻到过了。
外科急诊室……手术台……
贺展眉原本慵懒阖着的双眼蓦地睁开!
血腥味!
她猛然翻身!
只见床榻边一颗血污混杂的脑袋正诡笑着看她!
贺展眉汗毛霎时立起来!
在这样的恐惧之中,她竟喊不出任何声音。
只在心中念道:永娘……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我至今都没有学会看营养液的来源……但真的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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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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