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蔑》懒魔

3、第 3 章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甚至比漫长更漫长。
　　日历翻过了一天又一天，程度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房内看着电视上面的电子钟一点一点爬行，睡觉也不关。
　　电视开了三天又两夜后，老板给程度房内搬进了一台电脑，电视机光荣退休。
　　于是程度改为不断的刷论坛，百度谷歌酷狗问问，千奇百怪都不放过，尤其是医学论坛。
　　神经科五官科骨科内科皮肤科小儿科，一个个的刷过去。
　　不断的换着马甲，对所有所谓医疗权威人士吐口水，一个马甲被封了从新注册一个，一处论坛封了他IP就再换一处，时间又过了三天。
　　偶然间看到一个回复，心平气和，云淡风轻。
　　“如果没有真的不行了，就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程度微笑，复制出了一连串不文明图片，包括问候别人亲友等礼节性文字。一点发布，又被封掉了。
　　当程度将所有能看的上眼的医学论坛都骚扰一遍之后。
　　丁叶还是没有回来。
　　于是程度决定出去走走。
　　出了门才发现，似乎全部的原住民都知道了他的事情，四周传过来的目光无一不带了点怪异。
　　程度只能逃进了他除却旅馆之外唯一熟悉的地方，镇上唯一一家真正有年头的酒肆。
　　贾赦正在里面招呼刚来的旅客。身影忙碌不停，好似比上次看到她，又瘦了好多。
　　“来一瓶甘霖。”程度无法忽略心中隐隐的些许怜惜。
　　就算是如此情形，他对贾赦，始终无法有任何恨意。
　　贾赦端来了青颈白肚的瓷器酒具，放在程度面前。未发一语，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给予她的答案。
　　程度倒了一杯酒，端起来细细品味。
　　“好酒，好器具。”饮尽一杯，才对上了那默然的期待。“当初我刚来，你给我的，也是这种酒，也是这套酒具。但是再好的酒，再好的酒器，也始终是留在这里才能那么美，而我，不可能只为了这一种美留下来。”

　　人或许就是那么矛盾，一边怕死一边找死无疑是比本能更深入人心的本性。程度摸着自己屁股，被直接丢出酒肆虽然有些丢人，但是，总算自己了结一件心事，也算值得。哪怕周围的目光更加刺骨。
　　贾赦是个好女人，哪怕现在，程度依旧这样认为。
　　而太好的，他已不敢拥有。
　　“丁叶，丁叶……”至此，他所有的希望，全部圈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丁叶回来的时候，程度依旧在上网，□□聊天信息提示音滴滴声连续不断，程度手指翻飞着，同时和三四个所谓的MM聊的热乎。也不管对方是人是狗。
　　“回来了？”
　　“恩。”丁叶上前抓过程度的手腕。
　　脉象平稳有力。
　　“找到法子了？”程度抬头看他，眼里居然带了那么点天真。
　　丁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
　　“有办法了，我明天还要出去趟，找点东西。”
　　“恩，早点休息吧。”程度体贴的将手往洗手间一指“老板说咱们这房间24小时供应热水。”

　　“早去早回。”丁叶一大早收拾好了即将出门的时候，程度还在上网。丁叶关门的时候他仅仅是伸出手对着门口的方向摆两摆，当做了话别。
　　“我有个朋友要来，我让他先住这里，顺道照顾下你。”丁叶从新开门说了一句。
　　“好。”
　　丁叶的朋友叫吴有良。就派头上看，和程度的风流倜傥不相上下。或许在另一种情况下见面，两人会相见如故的一起到某酒吧娱乐一下。顺道带着各自的美人去宾馆渡过同样美妙的夜晚。
　　偶尔朋友会问，你既有良知又没良心，矛盾不矛盾？
　　吴有良回答：随人看着办。
　　于是，认识他的人很自觉的分为了两派。
　　被他气死，或者他被气死。
　　此刻，他很不幸的再度处于后者。而之前让他气结的，就是脑筋短路扳不回来的丁叶。
　　程度摇身一变，成为了专职的网虫。IP被封完全难不倒他老兄。旅馆里别的不多，电话却一房间一个。于是乎，他拿着电信局的宣传单，丢给了老板非常丰厚的跑腿费，外加上几个付费代理。
　　从此天下任我游。

　　丁叶走后的日子，程度继续对所有神经科五官科骨科内科皮肤科小儿科的医学论坛泰山北斗专科教授喷口水。
　　仗着长期以来深藏不露的打字复制粘贴功夫，将所有名列百度谷歌前十页的论坛一个个的刷过去，所向无敌。
　　同时还能开着□□和几位MM聊的不亦乐乎。
　　乐乎到和新来了半天的吴有良没有说上一句话。
　　于是，当程度恋恋不舍的放开键盘鼠标摸上老板送来的食盘开动时，吴有良华丽的爆发了。
　　“你#￥&……￥*￥%……#￥%@%￥（此为不适当用词，自动马赛克）玩够了没有？”
　　“恩？”程度对于这种爆发没有丝毫感应力，眼睛继续盯着电脑思考等会的喷水内容。
　　“你到底想怎么样？丁叶在外面做了那么多，你却在这里无所事事。你当他是什么？”
　　“我只是想活下去。”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活下去，就好了嘛？”吴有良看着第一次正眼看他的程度。心虚了吗？担心了吗？可是，再多的心虚和担心，都换不回丁叶的付出。
　　“你知不知道，丁叶为了帮你找出解除情人蛊的方法，动用了多少的人脉和资金？甚至去求那些自称前辈高人的老东西？送完了自己储存的所有材料，得罪了多少个蛊界的巫师？才终于换到了能够解除情人蛊的另一种蛊的制作方法？
　　那些毒虫那一种是好找的？哪一个不是他亲自跑到那些鬼地方去捕捉？又或者高价从别人手里收回来。
　　你可知道要饲养出一个足够和你体内的情人蛊相抗衡的蛊虫，他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就算培育出来了，解除你的蛊毒之后，那个蛊虫也不是能随意丢弃的，必须奉养起来，带着身边日日不离。定期使用自身鲜血喂养，投注心力，然后，每一次喂养自身鲜血，下一次，就要送上更多。
　　从前饲养这类蛊虫的人，没有一个活过40岁。”
　　吴有良压低身体紧盯着程度的眼睛。而在此之前，程度没有停过一刻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就算这样，你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的告诉我，你只是想活下去吗？”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活下去。”程度放下手中的饭碗，从新面对电脑开始新的征程。
　　“把自己的生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可以吗？”吴有良对于这样的回答不甘心。从新又问了一遍。
　　“对，只要能活下去。”
　　吴有良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活着是错吗？但……丁叶又该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