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蔑》懒魔

4、结局

　　程度再次踏入这里的时候，连贾赦都不免感到惊讶。
　　“来瓶甘霖，喝惯了你这的，其他酒肆都不对胃口。”程度大咧咧的坐在他以前最喜欢的位置上，对着贾赦如以往那般招呼。
　　“为什么，还要来？”
　　“美酒佳人在此，为什么不来？”程度挑眉对贾赦笑的风流既往。

　　美酒，佳人，风情岁月。的确，为何不来？这镇子里，绝没有第二家酒肆，能够更好的让程度享受到这些了。只不过，程度还有另一个到此的目的。
　　酒过三巡，贾赦陪在一边。身后是上次将程度丢出去的壮汉。
　　“给我吧。”程度开口“既然都放弃了，为何不放弃彻底？”
　　“有的时候，真想不明白你是怎样的人。”贾赦拿起配套的另一个酒杯，程度满上甘霖。“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我也不知道。”程度看着她，真诚而温柔。“或许因为，你是个好女人。”
　　看到美好的事物，即使无法拥有，也会不自觉的靠近。纵使利用，也会为此而惋惜。如此美好。
　　“好女人啊！”感叹良久，贾赦放下已经空了的杯子。手在程度胸前按下去，感受到哪里传来的温热振动。
　　“大合，丢他出去。”

　　程度再次趴在了酒肆门前的水泥地上。
　　“时运不佳……”自言自语的爬起来，摸摸胸口的口袋，得到就好。不管是什么方式。希望在下次进去喝酒，不会再被丢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费尽心力也无法知道，而也有很多事，花点钱就可以清楚。
　　贾赦不会说，镇子里的人们不会说，但是，总有会说的人。
　　贾赦的父亲。
　　十万元，只是十万元。那个被赌债逼的快疯了还念念不忘反本，被变相逐出这个镇子的男人。
　　或许，连贾赦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父亲，但是，毕竟是她的父亲。
　　在此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对此间事总算有所了解。
　　镇上的女子自幼开始，母亲就会引导她们用古传的秘法培蛊，名唤情人蛊。
　　一旦遇到想要相伴终身的对象，就会将蛊落在他身上。其实并非一定要初夜，但是那天的效果最好。而如果时机不对，也有失败的可能。
　　蛊分两半，生死不离。母蛊在培育者这里，落下的只有子蛊。
　　落蛊的人和蛊的培养者，必须生活在一起，子蛊无法长时间离开母蛊。否则就会产生比如剧痛，忽寒忽热，情欲冷淡等现象。
　　培蛊并非一定要使用身体作为鼎炉，也可以使用某些贴身的器具，或者具有灵性的生物。只不过第二种方式只有部分女子选用，原因未知。
　　当培育者放弃落蛊者的时候，有两种选择，第一，落蛊者死去，母蛊大伤。情人蛊是女子自幼以秘法培育，和自己身心关联，自是受损。第二，培蛊者舍弃母蛊，母蛊死去，落蛊者身亡。
　　但没有情人蛊的女子，对于她们来说人生是不完整的。极少人会舍得舍弃母蛊，宁可自己身心受损，也不愿放弃。
　　而也并非谁都能舍弃自己培育出来的情人蛊，只有使用外物作为鼎炉的母蛊才行。
　　贾赦的母亲，为贾赦挑选的，是贾赦父亲送给她的一枚玉佩。
　　而现在，玉佩在程度的口袋里。
　　5
　　丁叶当晚匆匆归来。草草的洗澡，吃饭。然后背着程度和吴有良讨论一阵，就独自躺倒在床上休息去了。
　　程度和吴有良对瞪了半天，终于程度输在了整天面对电脑眼睛酸涩上，不得已败下阵来。吴有良得意的躺在房中剩下的那张床上哼哼。
　　程度慢理丝调的关机，洗澡，接着在对面愤然的眼光中，一头栽在丁叶的身旁。
　　丁叶稍稍移动了一下，却是给他让出了更多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程度意外的早起，而他的身边，已没了丁叶的影子。
　　懒洋洋的打开电脑，继续开始网络的征程。可是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刷的也不再是各类倒霉的医学论坛，而转为轻松休闲类板块。
　　第三天，程度起的更早，吴有良完全不知道他晚上是什么时候睡下的。
　　机子开着，分不清是MSN还是□□的滴滴声连绵不断。程度却只是盯着页面发呆。吴有良凑过去，看到的还是早上程度最先打开的窗口。
　　第三天，吴有良已经确认程度根本没有睡。
　　或许，这三天来，他根本一次都没有睡过。
　　这才像个正常人嘛。虽然很不合适宜，但吴有良还是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之前的程度，让他觉得欠扁的要命。
　　可是，被那双血丝眼盯着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程度继续欠扁的不正常下去比较好……
　　“他现在在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悄悄吞了下口水，吴有良突然怀念起对他视而不见的程度了。
　　“你会不知道？你们昨天通话了整整一小时，说的什么需要我重复吗？黄风洞是什么地方？怎么进去？这是阻止他的最后机会了，告诉我他在哪里！”
　　“你监视我们。”吴有良突然明白了程度不正常表现下的行动。
　　不放心，不一定要自己亲自跟着的，这年代只要有钱，能够帮着干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有他在身边，丁叶确实不好办一些事情。
　　每天的上网，程度和那些一看就知道是小女生说的什么，看的什么，接收到的是什么，他自然完全不会去注意。而就这么不经意间，丁叶和他的所有行动，都在身边这人的掌握之中。
　　原来，这个人，也不是真的敢把全部的性命交给丁叶的。
　　当这个念头浮起时，吴有良也感到悲哀。丁叶所有的付出程度都知道。但是，知道之后，他又做了什么？
　　程家的确有钱，有钱到足够程度躺着吃喝十几辈子。但是，钱能让丁叶那样吗？钱能够弥补丁叶吗？
　　丁叶，恐怕也是有所察觉的吧？
　　却就这样，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了下去。
　　而走到现在，程度却说他要去阻止？
　　这两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他在的地方，你们进不去的。”只有那种地方，才能摆脱掉无孔不入的跟随吧？然后安心的做他所想做的事情。
　　“我带你去。”两个疯子，应该不差再加一个被他们逼疯的倒霉蛋。

　　西山，荷城风景名胜之一。
　　而他们，此刻站在西山西处一条林间小路的尽头。
　　但凡山林著称的风景名胜处，总有数不清的羊肠走到四处蔓延，偶尔运气不佳，就会踏上某条死路，令人山穷水尽不得不回头。但是又有几人知道，那些看似绝路的后面，是另一片天地。
　　吴有良不知做了什么，他们面前整簇竹林居然就这样缓缓的分开了一条道路，露出来的是狭长的低矮过道。前方还有摇晃着的火光，以及断断续续的水滴声。
　　程度赶不及等待洞口全开，就奔了进去。
　　里面布置的并不复杂，四周只是在原有的山洞基础上简单的修饰了一下，碎石铺设的地面还算平坦，没有其余岔道。一路下去，直至山洞的深处。
　　里面比想象中更为透亮，远远就能看到丁叶盘坐在一块微微升起的平台上。待走近之后，才发现他前方放着一个小巧的瓷罐，花纹精致，罐口隐隐冒出青气。
　　“你，成功了？”吴有良跟在程度的身后，眼看着罐口青气寥寥不去，巫蛊炼化成功的迹象他大略知道一些，没想到丁叶此番，真的丝毫没给自己留有余地。“还是晚了一步。”

　　“是我的错吗？”程度上前，靠近了刚刚将眼睛睁开的丁叶。成功代表了什么他也清楚，但这个后果，根本不是他所想要的啊！
　　“你为什么，不选那个呢？”他明明，将最重要的提示给他了啊，被刻意回避了吗？
　　“和我在一起，有那么难吗？”
　　明明就有，可以不用伤害自己就能解决的方法，但是，为什么，就不肯呢？程度死抓着丁叶的手，脸上抽颤着，却不知该作何表情。
　　得到了玉佩，然后放在了丁叶的身上。蛊母所寄生的玉佩自然不是谁都能继续培育的，必须是同样灵魂透净，拥有一定灵力的灵能者，最好拥有一定蛊毒的学识，并且愿意和子蛊相伴度日。而此刻，丁叶就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丁叶选择了那一个方法，又会比现在多伤害谁？
　　有谁？
　　为什么，就不行了？程度怎么也不明白，丁叶会走这条路。
　　“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活下去了。”程度扭曲的脸，埋在了丁叶的肩上。
　　想活下去，这是无容置疑的，但是这样活着，孤单的活着，让他越发感到绝望。不管家人朋友百般亲近，不管他是如何不分昼夜的投入工作，不管他怎般车马劳顿的探访美丽的风景，不管遇到再温柔贤淑的女子，都无法让他分离于这种绝望。
　　所以，他不过想找一个人，陪陪他。
　　当然不是谁都行，必须是他能够从心底认同的人，必须是能够让他不会厌倦的人，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同时，也是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人。
　　他就是自私，人总是自私的。赌上了性命，利用了一切，想要将人绑在一起，结果，丁叶却选择了最可笑的路。
　　是他错了吗？
　　自私的人，果然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
　　“是我的错，不管什么时候，我都错了。如果不是我，荷不会死，你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不断的伤害别人。
　　“荷的死，是我的错，与你无关。”丁叶的声音里带着疲倦。
　　“怎么会与我无关？当初不是我，你会受伤？”即使此刻，也不忘记安慰他吗？可是，他想要听到的，不是这些。
　　“如果不是我太自不量力，她也不会为了救我，力量耗竭。即使原因是你，但结果还是由我造成的。我想，如果她还在，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她还在，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救你。
　　你想活下去对吧？那你就好好的活着吧。”
　　程度不知何时抓上了丁叶的手，忍不住颤抖。
　　“难道你就不想活了吗？”
　　丁叶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没有回答程度的问题。
　　“我们的名字，都包含着有所预见的未来。叶，荷。夏盛秋竭，一生陪伴，都是如此短暂。但荷之美，年年不同，叶，却是一直为了给予依托而存在的。所以她走了，我被留下来。
　　什么是命呢？命就是你看见了，但无法改变，你给与信仰，却无法得到眷顾。”
　　并非一直相信命运，但很多事，天命如此，由不得人。
　　其实真正拥有预示之见的人，是他，但是荷却自己选择了那个能力。因为上一代的预见师，指定了这一对双胞之中，有一个，必定背负责任。
　　但不论如何，天生的能力无法消除，他以及身边所有人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在某条无形的丝线中向丁叶挥舞而过。
　　不论是家族巨变，父母离去，丁荷的死，还是程度的受难，命运都曾给于了预示，但是他没有改变开始和过程的权利，只能拼尽全力去找一个还是未知的结局。
　　拼错了，只能认命。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程度的错。
　　不过是命。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
　　程度不死心，既然情人蛊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没有理由这个就不行。大不了再折腾他一次。
　　“什么办法？”
　　“把这个蛊解除掉。”
　　“自然是有办法的，等你找到了愿意陪你共度的女子，我再把玉佩和母蛊培育之法交由她。不会有事的。”情人蛊最难的一关，无非就是放弃二字。有几人能够真心的放弃，将自己选中的情人送出给予他人？得不到，就毁了。自古是那儿女子的天性。所幸，贾赦是个好女人。
　　“什么玉佩？”这次到程度傻眼了。
　　“母蛊的玉佩不是你放在我身上的吗？”丁叶拿出连同之前的玉符一起挂在胸口的玉佩。“我察觉暗中有人跟随，怕是有所图谋，所以特意转到此处将母蛊从新炼化培育。不会再怕发生意外而导致你蛊毒发作了。”
　　他们好像一直说的不是同一个话题？程度抬头看着丁叶，确认了某些事情之后，回头狠狠的盯着身后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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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练那个七煞蛊啊……”吴有良尴尬的指指冒出青气的罐口。
　　“那个蛊毒需要七个未满月的胎儿做引，即使是为了救人，也不该妄伤他人性命。”丁叶皱眉。“原本我是打算，没有母蛊的话，就用精炼之法聚集此山灵气，将他体内的子蛊引发出来，封到此罐中带回慢慢炼化。虽然更为冒险些，也是不得已之际了。不过现在既然有此办法，自是不用了。有问题吗？”
　　“没。”程度放开丁叶，狠狠擦了下自己已经抽动过度的脸皮。
　　“以后，就请你多多赐教了。”

作者有话说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