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莫川》鹭尧飞龙

438、第四百三十八章·自由

　　荒木歌川右手一挥，野战士兵已将卡鲁斯德尔押在实验室门口。
　　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已经起身，这时，一名年轻的黄皮肤实验人员突然冲出来跪倒在荒木歌川面前：“阁下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对望一眼，这个问题他们两人昨日便已在讨论，但并未得出定论。
　　这人又急切说道：“少将阁下，我知道阁下是荒木少将，我之前便听说过阁下，请阁下不要杀我！”
　　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重新坐回椅子上，荒木歌川淡然道：“你站起来，慢慢说。”
　　“不，我不配站起来。”这人嗫嚅道，似是自言自语，没过一秒，他又正色道：“亲王阁下，少将阁下，我是被迫的，我真的不想做这些。我原本是庆应大学生物科学专业的一名助教，我的导师被挟持到这里，我也被带来了，我的导师因为不从，已经被他们残忍杀害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挟持了我的妻子，如果我不从……就……就要让我的妻子去做实验活体……请少将阁下救救我……救救我的妻子……”
　　这人言辞恳切，声泪俱下，许是因为昨夜流了泪，此刻，荒木歌川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他怔怔的望着这人。
　　“是他，就是他！”这人突然立直身板指着门口的卡鲁斯德尔博士，“井上兵太郎是主谋，还有那两名美国军官，他们都是！但井上兵太郎对他言听计从，他推出什么政策，井上兵太郎便实施什么政策！”
　　荒木歌川随着这人的斥责又将这名博士认真打量了一遍。
　　这时，一名身穿黑衣西装的男人匆匆从实验室外面进来，他在崇仁亲王耳边低语几句，之后退了出去。崇仁亲王立刻凑近荒木歌川，低声道：“我们袭击实验室这件事虽是秘密进行，但是震惊了军部，上面的人已经开始调查……”
　　荒木歌川沉着回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起身出去，铃木彻与其他野战士兵将美国实验人员分离出来，并带离这间实验室。
　　“少……少将阁下……”这人眼巴巴的望着他们两人离开，他感觉自己还有话要说，还未表达清楚，他的妻子……
　　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从这间实验室走出来到大厅中，只听见崇仁亲王一声叹息。
　　“怎么了？”荒木歌川问道。
　　“都是冤孽啊。”
　　这时荒木歌川瞥见了那名男孩，他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大厅中，人来人往，众多士兵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无人理会他，他看起来十分落寞。荒木歌川想到昨日的事情，看来他并非完全呆傻。
　　荒木歌川走上前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荒木歌川，这时他肩膀抖动的没有那么厉害了。荒木歌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你现在安全了，也自由了，现在没有人会再逼你做什么事。你先到那边的房间里面呆一段时间，外面有些乱，待我们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完毕，再接你出来。”
　　荒木歌川说着话同时命一位士兵带他去往僻静的房间休息，荒木歌川发现他说话之时这名男孩注视自己的眼眸从未挪开过，现在被士兵带离了还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自己……
　　荒木歌川的声音异常温柔，崇仁亲王不禁有些诧异，平日里的冷面军官，今日竟然对这名男孩如此温柔。士兵将男孩带往那座小房间，荒木歌川望着他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了平田幸义的样貌，男孩的年龄与当初的平田幸义相仿。荒木歌川想着，如果是莫共在场的话，对他也定是这般温柔。
　　这时，荒木歌川野战士兵奉命将那名叫“扎克里森”的美军少将带了过来。
　　荒木歌川扫了美军少将一眼，瞳色逐渐深凝。不一会儿荒木歌川举起枪来，对准美军少将的脑袋。
　　“别杀我，我可是美军将领，你真是胆大妄为！我与艾莱克斯中将消失的事情上面很快就能够查下来，如果你今日放过我，我定会在麦克阿瑟将军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减轻你们的的罪行。” 美军少将不停的呼喊着，用大声吼叫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歌川，是不是……”崇仁亲王刚要说话，只听“嘭！”一声巨响，荒木歌川眼睛都未眨一下，美军少将便栽倒在地！
　　崇仁亲王刚想说要不要再等一等，先不要处置这名美军少将，但他一直都明白，荒木少将的规章就是：天不收的人，他来收！崇仁亲王也不再说什么了，这些人泯灭人性，作恶多端，确实该杀！
　　站在一旁的铃木彻有些不解，相对而言，那名叫“卡鲁斯德尔”的博士不是更该杀吗？为何荒木少将只是问了几句，便未再说什么，将他关在单独的小房间中，也并未交代要如何处置他。
　　这时，一名野战士兵过来凑到荒木歌川身旁汇报，他找到了那名第一次打伤莫共的人。荒木歌川紧随其后，来到野战士兵所指的尸体面前，荒木歌川揭开白布，仔细辨认一番，竟然是他。
　　崇仁亲王问道：“这人是谁？你认识？”
　　荒木歌川答道：“猪木三郎的副官。”
　　“原来如此。”
　　那人带着无限怨恨将莫共绑架的时候，荒木歌川便知晓，此人定不简单。
　　美国实验人员与日本实验人员分开关押，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又对他们每人单独进行详细的审讯，旁边的记录人员将每一位实验员的年龄、身份和所研究领域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经过一整日的调查，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终于弄明白实验人员的队伍，除了那名叫“卡鲁斯德尔”的博士，还有四位博士，皆是美国人。其他都是普通的实验人员，与刚才那人一样是助教，大都是被胁迫的。四位美国博士当中的三名都交代过往他们皆是卡鲁斯德尔博士的学生，后来他们博士毕业，依旧做任何学术研究都跟着卡鲁斯德尔博士，卡鲁斯德尔博士在学生中的威望很高。所以这一次卡鲁斯德尔博士邀请他们来日本，说是做一项非常伟大的研究，他们毫不犹豫便来了，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他们是在做这么惨绝人寰的项目。整日里，枪把子指在自己的头上，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另外一名博士什么都未交代，相反，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审讯过程中依旧大放厥词。其他人还交代之前还有几名庆应大学的博士导师，但是前些时日都被放了回去。荒木歌川奇怪的点就在这里，为何井上兵太郎要将之前带到这里的庆应大学的导师都放回去。
　　刚才那名跪在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身前的“助教”，在重新审讯的时候，将他被带到这里来以及他的妻子被绑架的过程都做了详细交代。荒木歌川亲自带他到存活下来的“被实验活体”队伍中找寻，在看到他妻子那一眼之时，这人瞬时泪如泉涌，两人相拥而泣之后皆奔到荒木歌川与崇仁亲王面前磕头。
　　“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腥，我每次去到地下一层的那些长满红斑的人便心痛难熬，最下面那一层，我根本不敢下去，不敢去看，我夜夜做噩梦，夜夜梦到那些人来找我索命……”
　　这名助教抱住他的妻子便痛哭流涕，荒木歌川想，无论这些话是他真心实意与他的妻子说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那眼泪不会有假。
　　审讯结束之后，荒木歌川暗想，这批存活下来的“被实验活体”当中不知道还有没有从六埼矿上带来的俘虏，那些中国俘虏是否还活着？
　　夜色深许，井上芳成静坐在自己房中已有三个小时了，她房间中没有开灯，所以与屋外同样的漆黑。
　　昨日她将电话打到哥哥家中，家中管家说哥哥未回来，井上芳成想着他哥哥一定是在实验室中，前些时日听哥哥提到过，他们的“伟大事业”马上便要进入测试阶段了。而她今日再打，哥哥家中的电话响了一天，一直无人接听。下午三点时分，好不容易有一次有人接了起来，对方却不说话。
　　井上芳成闭目凝神，此刻，内心有些惴惴不安。

　　晚上荒木歌川回到医院中，惠口美子见荒木歌川回来，便从病房中退了出去，与荒木歌川同回来的牧野和宏将惠口美子接走了。
　　荒木歌川坐到莫共身前询问一番，莫共看出来他心神惶惶，便问道，可是实验室那边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吗？
　　荒木歌川将今日牧野和宏到井上兵太郎家中的审讯结果告诉莫共，用了刑那名女仆管家才招了，当时莫共被抓到井上兵太郎家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直接被带到了浴缸中，本来是打算后来交给伊藤光政来处理，结果……
　　莫共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终于放心下来，身体里的“异痒疼痛”又开始侵袭自己，她今天一整日躺在床上都无法动弹，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两处子弹的伤口更疼还是那种窜动的镇痛更疼……不过她交代过惠口美子，千万不可将自己的疼痛告知荒木歌川与牧野和宏。
　　荒木歌川继续说着，但是，牧野和宏带人搜遍了冈谷工业大学和井上兵太郎的家，都没有找到伊藤光政。而关于那名男孩的事情，无论受怎样的酷刑，女仆管家只字不说。
　　对于此，莫共只说了一句：“没关系，找不到便慢慢找吧，总有一天他会出现的。”
　　夜幕降临荒木歌川回来的时候，看到天上夜色又暗了一层，深云堆砌盖满了整片天空，不知道明日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军部知道了这件事，损失了两名美国将领，上面一定会彻查到底！
　　让荒木歌川头疼的不止是这些，今日牧野和宏汇报井上兵太郎家中的事，牧野和宏在井上兵太郎家中的五个小时，他的母亲打来了无数次电话……那日他们一家人才刚去井上兵太郎家中拜望过，到底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能让他的母亲打一天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