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莫川》鹭尧飞龙

439、第四百三十九章·啃噬

　　“啊！”随着一声粗犷沉闷的吼叫声，崇仁亲王与铃木彻从睡梦中惊醒，昨晚他们两人并未离开实验室，而是在这里合衣而眠。同在这间屋子中，还有四人，皆是崇仁亲王的亲兵。铃木彻为了确保崇仁亲王的安全，便做了这样的安排，虽然外面他们的士兵轮番值岗，但铃木彻还是不敢大意。
　　“亲王阁下请勿担心，卑职去看一看。”铃木彻迅疾起身，与崇仁亲王请示过后，便出去了。
　　铃木彻出去，一名士兵寻过来，汇报外面一切如常，没有异动，声音是从东南方角落里传过来的，铃木彻随那名士兵前往那里。铃木彻边走边想着，东南方关押着的是那名美国博士，难道这一声怪叫是他发出来的？
　　铃木彻循着声音走到那间实验室门口，果然是他！
　　只见卡鲁斯德尔博士全身皱缩在一起躲在墙角里，双手不停的抠玻璃墙壁，十只手指上皆是鲜血。他浑身哆嗦着，眼睛瞪着一会儿看向这里一会儿又看向别处，眼睛里完全不聚光，头上的冷汗直往下冒，昨日的精致利落不见一丝踪迹。
　　铃木彻未在这里多做停留，便立即赶回去汇报情况，这时，荒木歌川走了进来，铃木彻便将这一情况汇报于崇仁亲王与荒木歌川，崇仁亲王有些诧异，而荒木歌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对于此事好像并不奇怪。
　　崇仁亲王与荒木歌川到这边查看情况，来到关押这名美国博士的房间前，荒木歌川命令士兵打开门，他信步走进去，冷冷问道：“卡鲁斯德尔博士，昨夜，过得还好吗？”
　　铃木彻这才明白了一切，崇仁亲王看了一眼铃木彻，好似也明白了。
　　昨日傍晚，临离开之时，荒木歌川带着两名侍从进入了东南方角落的房间。荒木歌川手中拿着注射器，注射器当中装了大半管液体。卡鲁斯德尔博士见此情形“嗖”的一下站起来，正要向外奔逃，便被两名侍从紧紧按在地上。随之，荒木歌川手中的注射器针尖对准他的手臂，只见卡鲁斯德尔博士睁大了眼睛，面目狰狞，那眼眸中皆是绝望！荒木歌川给卡鲁斯德尔博士打针的时候不是缓缓注射到他的血管里，而是一针扎进去的！
　　注射完毕，荒木歌川面目沉冷，望着卡鲁斯德尔博士痛苦的面容，只说了一句话：你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你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你就好好享受它的功效吧！莫共承受一分的痛苦，你必定要承受十分！
　　荒木歌川之所以在未审讯这名博士的情况下便这般对他，是因为荒木歌川知道他们研制的那些东西根本没有对症的解药，而他们这般天良尽丧的人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
　　此时，荒木歌川站到这间囚室门口，他幽幽想道，如果井上兵太郎不是他的亲舅舅，也不可能那么痛快的便让他死去……

　　此刻，卡鲁斯德尔的面容因痛苦而逐渐狰狞，他嘴里发出低沉的声响：“你……你……”
　　荒木歌川继续问道：“卡鲁斯德尔博士，昨晚休息好了吗？舒服吗？”
　　卡鲁斯德尔此时的“疼痛”正发作着，他只感觉自己身体里钻了一条蛇正一寸一寸的啃噬着他的身骨。之前，他只给了井上兵太郎一小管液体，因为一小管便足以起作用，而昨夜，荒木歌川给自己注射的是之前的三倍。
　　卡鲁斯德尔因痛苦便难以再发出声音来，荒木歌川靠近他身旁，说道：“你这样伟大的科学家，自己研究出来的伟大成果，当然要自己享用一番，否则的话，怎能体现你的伟大呢？”
　　“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你这个东西的解药的。” 卡鲁斯德尔拼尽全力说出这么一句话，只见这名博士嘴上还挂着令人难以捉摸的邪笑。
　　荒木歌川命令士兵将他拎起来，崇仁亲王还未反应过来荒木歌川要做什么，荒木歌川对准他的脸伸手便抡出一拳，片刻之内，卡鲁斯德尔嘴角流出血来。
　　“这个东西没有可解的药物，我痛苦着，想必你的女人更痛苦吧？”语毕，这人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荒木歌川高抬右脚直接踩在卡鲁斯德尔的头上，荒木歌川的右脚缓缓向下压最终将卡鲁斯德尔的脑袋踩在地上，荒木歌川蛮横说道：“要不了多久，你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清早醒来，井上芳成睁开眼的瞬间，忽然意识到：出事了，一定出事了，昨夜，她做了一整晚的噩梦。井上芳成来不及仔细梳妆，便立刻赶往哥哥家中。晨光微熹，街巷还沉浸在朦胧的光雾中，哥哥家的大门从外锁着，敲门也无人应声。井上芳成异常急切，可是大门上了锁，里面也没有丝毫动静，哥哥家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井上芳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井上兵太郎家中荒木歌川野战士兵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但并未作声，是牧野和宏故意这样布置的，井上兵太郎家中所有的仆人都已经控制起来。
　　不止如此，井上芳成今早忽然意识到，已有好几日未见荒木歌川的踪影了。

　　早晨八点，铃木彻主动请缨，亲自带人到最下面一层实验室清理尸体，下去之前，铃木彻带着的二十人穿好最严密的防护服，崇仁亲王还是再三检查，他生怕他们的防毒面具有丝毫纰漏。
　　铃木彻正要下去，荒木歌川忽然拦住他们，因为他决定要与他们一同下去。

　　荒木歌川一行人来到实验室最下面一层存放尸体的地方，荒木歌川命令士兵将所有灯以及他们的手电筒都打开，但这一层还是感觉不到光亮。

　　大半日过后，所有尸体皆被运了出去。这一层完全清空，荒木歌川才发现下面这座内室的占地面积要比上面的小一些。
　　荒木歌川将整座内室查探一番，最后沿着最里面的这堵墙来回踱步，这堵墙呈东西走向，且比其他墙壁光滑一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刚才他们下来之时，荒木歌川便隐约听到，墙壁里面有低弱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发出来。荒木歌川在这里驻足许久，然后向里推这堵墙，他沿着这堵墙隔半米便向里推去。整堵墙在被推第四十多次的时候最顶端的墙壁居然动了，原来这里是门。这时，旁边两名士兵过来帮忙，他们合力向里推去，门打开的瞬间，士兵们都站在原地不动了。
　　墙壁里面还嵌着一根根粗钢筋，狭小漆黑的空间里，关着的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人头，一个紧挨一个，人们骨瘦如柴，老弱妇孺皆有，都十分茫然的望着荒木歌川他们。这些人大概太久没有见过光了，门打开的瞬间，他们立刻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三分钟之内，没有一人发言，且呼吸都十分轻微，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堵墙后面竟然隐藏着一座坚实牢固的监狱。
　　荒木歌川实为惊诧，但他心底有个声音再说，这些人应该是从六埼矿山带来的那批中国俘虏。
　　随之，一阵难以言喻的灼痛感漫遍荒木歌川全身，这些人，他们被关在这里多久？从今年二月份武藤英到北方执行秘密任务便一定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来，到如今大半年过去了，他们一直被关押在这里……这样狭小的房间中关押着这么多人，这里是地底四层，阴暗潮湿，如被掩埋在地窖中的窒息……铁钢筋上面还挂着锁，荒木歌川即刻命令破掉这只锁，并命令士兵将这些人带到上面去，有些人完全走不了路，荒木歌川便让人将他们背上去。
　　绝大多数人他们全身的肌肤都已萎缩，完完全全皮包骨，浑身没有支点力气，好似要散架一般，身上伤痕累累。五官似是从脸上塌陷进去，只剩下了眼珠子凸了出来，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荒木歌川命令实验人员带着医药箱给每一位“病员”擦拭伤口、消毒、上药，
　　看来他们在六埼矿山便已经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荒木歌川默默的站在一边，没过一会儿，荒木歌川亲自蹲下身来，为他们清洗伤口。
　　许久过去，荒木歌川站起身，才发现崇仁亲王已站在自己身后。
　　清洗完三名“病员”的伤口，荒木歌川将崇仁亲王请到一边，郑重说道：“亲王阁下，荒木这一生中，从未求过阁下，今日，有一件事，荒木想恳请亲王阁下帮忙！”
　　“歌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之间是什么样的情谊，你只管说，你要做什么，我定帮你。”
　　“他们这批人都是从六埼矿山带回来的俘虏。”
　　“也就是说，他们便是战争结束后军部从中国带回来的秘密俘虏？”
　　“正是。”荒木歌川点头。
　　“你如何确定？”
　　“我刚才下到最下面一层，被解救出来的一人说了一句咒骂的话，是汉语。”
　　“所以你打算如何做？”崇仁亲王问道。
　　“荒木请求亲王阁下，无论动用什么力量，一定要将他们秘密送回中国！”
　　崇仁亲王同样郑重道：“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你我对于战争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即便你不求我，我也会将他们送回去。”
　　荒木歌川向崇仁亲王郑重鞠了一躬。
　　最后，士兵清点了人数，这批人共有237人。

　　临近中午，东京郊区一条嘈杂的小巷子，市井之中，皆是人群，贩卖着各种蔬菜水果以及日常用品。牧野和宏与几名野战士兵着了便装走在这里，牧野和宏四处警惕的找寻着，他今日来到这里便是执行荒木歌川的命令，调查井上兵太郎家中的那名女家仆。女家仆的本家便是出自这里——崛田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