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53、第 53 章

　　那是一名极为美丽的女子，她肤色极白极白，比天山终年不化的白雪还要纯白无暇，她眉眼弯弯，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会说话的星星，美得好像是九天玄女下凡，将所有人都衬得黯然失色。
　　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对着左旌说道：“小子，你可知，深夜闯宫，摸进皇后宫殿，可是杀头之罪？”
　　左旌晕晕乎乎的，也没听清她说什么，下意识回答：“能见到你，杀头也值了。”
　　“哈哈哈，好玩，原来江湖人都是这么不讲究的吗？”那女子握着剑，在手里把玩，也不在意左旌的失态，好奇问：“给我说说，江湖是什么样的？”
　　“女侠……哦不，你是皇后？”
　　“嗯，我是啊。”
　　“你真的是皇后？你是傅如君？”左旌满脸不可置信，上前走了几步，看着那女子仔细端详，好一会儿，才不得不信。
　　因为傅如君身上的衣服料子极好，一看就知极为贵重，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且能让禁卫军乖乖听话，果然是传说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难怪挺着个大肚子还能跟他打个平手，原来竟是她呀，只是，为何没人说这女中豪杰还是个绝世美女呢？
　　“哎，你这小家伙，怎么那么容易出神呢？叫你给我讲故事呢，讲得好我就放你走，不然就送你去净房当太监哦。”傅如君笑吟吟的，一语惊醒梦中人。
　　左旌突然觉得下身一紧，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指着傅如君，最后还是无法对着那张脸不敬，只能愤愤坐下来，捡了几件好玩的事情说给她听。
　　后来，也说不清是抱着何种心思，左旌便经常去找她。当时皇宫的绝大部分势力都握在傅如君手里，禁卫军哪怕发现了他，也在傅如君的默许下，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时候傅如君已经快要生产，整日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得萎靡不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幸好有左旌经常进宫陪伴，总算是有了点盼头，经常缠着他探听江湖的趣事，听完再幽幽叹口气，一脸向往说道：“真想去见识一下啊。”

　　“那皇帝老儿呢？怎么从来都没见他？”左旌很是不解，谁人不知道，那个男人能登上皇位，全靠傅如君扶持，按理说，该将傅如君捧在手心里呵护才对，何况，傅如君长得如此美貌。
　　但是他来往皇宫好几次，却从没见过那个男人的身影。
　　傅如君脸色一僵，责怪他：“小弟弟，这么好的日子，就别提那些扫兴的人了。”
　　见左旌没能理解，她将笑容一收，淡淡说道：“他不来不是很好吗？不然见了你，你以为你还能捡回这条命？”
　　左旌点点头，视线往下，看着她的大肚子，惊奇不已，说道：“这快出生了吧，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说完，他又补充：“但愿是个小公主，你已经有个大皇子了，再来一个小公主，正好儿女双全。”

　　傅如君噗呲一声，笑骂：“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这么上心干嘛？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这一胎注定也是个皇子。”
　　说罢，她摸着肚子，轻轻说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孩子，娘亲给你取名林渊，可好？”
　　左旌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诗词歌赋，不明白其中隐含了多少情感，只好奇问道：“大皇子叫做承德，小皇子怎么不以‘承’开头？”
　　“哈哈哈，所以说你不懂，我就不跟你说了，免得你绕晕了脑袋。”傅如君仗着自己大他几岁，常常戏耍他，将他气走，逃得远远的，再在深更半夜时候静候他。

　　只是这一次没能如愿了，她才刚站起，正准备拿出大姐姐的派头好好笑话他，肚子却一阵抽痛。傅如君早就生育过，立马反应过来，冲左旌大喊：“我要生了。”
　　左旌满脸慌张，抱着她回了屋内，却很快就被宫女劝了出去：“左小哥，娘娘千金之躯，哪是你能看的？你在外面候着吧。”
　　左旌知道，傅如君在皇宫里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连皇帝都不敢与她作对，生孩子这件事早就被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可是他也知道，纵是傅如君再怎么权势滔天，生孩子这种事依旧是在鬼门关闯荡，一个搞不好，可能真的会死的。
　　所有人都忙着进进出出，左旌看着她们端出一盆盆血水，心都揪了起来。他在院子里来回渡步，在心里拜上天拜大地，祈祷这个女人能安全活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早就被这个女人吸引了，哪怕知道她是别人的妻子，是大楚最尊贵的女人，他依旧被吸引，心甘情愿将身心都掏出来亲手奉上，只求她能屈尊降贵看上一眼，只需一眼，他就很满足了。

　　“皇上驾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左旌，紧接着，一个禁卫军紧跑过来，拉着他跃上了屋顶：“圣上来了，千万不能让他看到你，不然会害死娘娘的，你就在这里不要动。”
　　皇上？那个皇帝老儿？也就是……
　　——傅如君的丈夫！
　　这是左旌第一次看见大楚的皇帝——楚正文，在之后的许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在后悔，后悔在这个时候没有一刀砍了这个昏君，不然也不会有后来无数悲剧的发生。
　　可是这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是一头蛰伏的野狼，在见识了傅如君的权势后，他对楚正文的不屑达到了顶峰。
　　左旌趴在屋顶上，借着树叶的遮蔽，他大大咧咧探出了头，就见楚正文焦急质问：“皇后怎么生了这么久？都是怎么做事的？我要她们母子平安，若是有任何差池，朕要你们都一起陪葬。”
　　所有人立马跪下，惊恐讨饶。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左旌，因为他分明看到了皇帝眼里不耐的神色，好像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浑然不像他面上表现的那般在意。
　　“生了生了，恭喜圣上，是个小皇子。”
　　这毕竟是楚正文的第二个儿子，纵使帝后失和，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大手一挥，源源不断的赏赐便抬进了皇后的寝殿。

　　左旌叹了口气，确定了傅如君没有大碍后，他留了一封书信就退走了。又过了三个月，他才再次回到宫中，熟门熟路摸进了寝殿，却见皇后抱着小皇子哄睡。他赶紧坐下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问她：“这么哄不累啊，怎么不叫宫女帮忙？”
　　傅如君见他再次归来，也不惊讶，回道：“这皇宫暗潮汹涌的，不知道哪一天就命丧黄泉，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多陪陪两个孩子。对了，你事情都办好了？”
　　左旌顺着她视线一看，见她床上还睡着一小孩，他知道这是大皇子楚承德，见他睡得正熟，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就武林大会吗，有什么稀奇的，我又不争那个虚名。”
　　其实本不应这么快的，但是他很担心傅如君，所以事情一办完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见傅如君神色淡淡，他便挑了几件好笑的事情逗她：“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功夫可俊了，前途一片大好，结果脑袋进水了，放着温婉可人的大小姐不要，追在江湖女罗刹身后跑呢，你说傻不傻？”
　　见傅如君被他挑起了好奇心，左旌受到了鼓舞，绘声绘色讲给她听：“真的，黄隐这小子太绝了，为了追三绝女，竟然扮成个女丫头天天伺候她，你说丢不丢人？更绝的是，这么个傻缺，还真的追到人了，我看啊，那三绝女的眼光也够呛。对了，前段时间他俩生了对龙凤胎，还给儿子取名黄琴瑟，娘们唧唧的，笑死我了，哈哈哈……”
　　“哈哈哈，是有点不靠谱，那女儿呢，取什么名？”
　　“这个我没注意，不过好像跟一句诗有关，听说是专门为了秀恩爱的。”
　　傅如君眼珠子转了一下，笑吟吟问他：“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吧。果然好生恩爱，不秀给你看，给谁看？姐姐跟你说，你都老大不小了，这年一过，你就二十有四了，也该讨房媳妇了。”
　　见左旌不应声，她继续说道：“有没有喜欢的女侠？有的话可要殷勤点，不能错过了。”
　　左旌却突然站起，脸色涨了个通红，结结巴巴说道：“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要去，去……去吃饭，啊，对，我饿了。”

　　说罢便溜去了御膳房，饱餐一顿后，这才慢悠悠走回来，对傅如君说：“这大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傅如君却问他：“京城那么多酒楼，还不够你吃的吗？你总是来宫里做什么？要不是我，你早就被禁卫军抓去了，你真当皇宫是你家后院啊？”
　　左旌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双脚就是不听使唤，总往这边跑，在喝酒的时候，在睡觉的时候，在骑马的时候，也总是忍不住想这里，我想带你去江湖闯荡，去见识这片山河。”
　　傅如君若有所思，摇头说道：“你还年轻，想那么多干嘛，当年我就是想多了才会落得如今前进不得后退不得的情局面，你可千万不要步我后尘啊。”
　　左旌张大了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她：“他有什么好的，我来的时候都听说了，他留宿那个妃子好几个月了，大把大把的好东西都搬到那里，你还留恋他干嘛？”
　　“既然是年少轻狂做下的选择，岂不是要现在吃下苦果。我与他的事太过复杂，其中牵扯了太多的恩怨情仇，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
　　“你不说，我永远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