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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山水宴,点指话从戎 ...


  •   草胜“祝修”得了命令,稳稳地站定,没有继续动作的迹象。

      苏阔连连摇头,“怎么样,我就说...”话还没说完,就见那草人身子一晃,像是大梦初醒,懒懒地向前挪动着步子。

      “动了!”祝修的眼睛登时一亮。

      “......”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这个草人果然有问题。

      见他又要去抓那草人,祝修急忙将他拦住,“等等,先看看它要做什么?”

      就见草胜“祝修”似乎伸展了一下手脚,然后开始在这一“足”之地辗转往复,跟着左边转了两圈,右边再转两圈。如果此时有人抚琴,草人的举动简直就像是和着琴音起舞一般。而这个“祝修”的兴致似乎格外好,单单转圈已经无法表达它的心情,干脆朝石台上一趟,来来回回打起滚来。

      苏阔张着嘴,脖子伸得老长,“坏了,坏了,绝对是坏了!”

      他一把抓过那个意犹未尽的“祝修”,一叠声叨念着。

      “道长,不知这种情形作何解?”祝修似乎对草人的表现格外好奇。

      “无解,无解...”苏阔一直摇头,“不瞒祝公子,贫道从未见过草胜如此反常的举动,这太不正常了,所以我才说,这草人一定有什么问题啊。”

      “也许...是我的灵气不够吧,”祝修不着痕迹地从苏阔手中接过草胜,又建议道:“不如道长再做一个,用自己的头发再试试?”说着,不声不响地将草人贴身收好。

      苏阔想了想,同意了。他此前用自己的头发做过几个草胜,从来没出过问题。今天这种状况也着实让他吃惊不小,索性就再做一个,他也很想看看那两个“鬼”的实力究竟如何。

      于是他又从墙根处扯了一束茅草,三两下便制成了第二只草人。再用匕首割下自己的一缕发丝,系在草人身上。最后将这个草胜“苏阔”放在足印上。

      这一次的法诀与先前稍有不同,因为毕竟与两个妖物素不相识,苏阔便有意挑拨些怨气,让对方的“气”更好斗。

      在第一枚足印上,草人纹丝不动。换至第二枚,草人立刻后退了几步,又晃了几晃,最终还是稳稳站住。

      苏阔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对于这两个对手,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道长赢了。”

      “呵呵,算是有惊无险吧。”苏阔跳下石台,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说道:“看来那一日两个妖物就是躲在了这神像的后头,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如果祝公子没有旁的事,我们这就可以回去了。”

      “它怎么办?”祝修看了看依旧站在石台上的草胜“苏阔”。

      “哦,没用了,就留在这吧。”

      祝修缓步上前,将它拾了起来,“我倒是觉得这草人很有趣,可否带回去,让我也琢磨琢磨?”

      苏阔一摊手,表示无所谓。不过没有法诀,这草胜就是一束普普通通的稻草而已,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琢磨的...不过既然祝修开了口,他自然不会反对。只是不免愈发觉得这个祝公子的确有些古怪的嗜好。

      见他同意了,祝修立刻将这只草人也收在身上。

      二人从神像后头转出来,又回到了烟雾缭绕的大殿。此时的香客丝毫不见减少,到处是虔心求告的女子。看来这神像的相貌并不会妨碍信徒的虔诚。苏阔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些人都在求什么?这个昭华灵君真的灵么?”

      祝修颇为笃定地点了点头,“昭华灵君,有求必应。”

      苏阔差点笑出声来,有求必应?不过是籍籍无名的一个小神,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玉皇大帝呢。

      “这么说,祝公子也求过?”

      祝修却摇了摇头,“不曾求过。”

      好吧。苏阔也不打算追问,求都没求过,怎知他有求必应?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达成,他也无意在此久留,正打算离开,一回头却发现祝修还在盯着那神像出神。

      苏阔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在祝修眼前扫了扫,“祝公子?还不打算走么?你若不走,叫这些胭脂香客如何虔心求告呢?”

      祝修这才回过神,面色微红,低声道:“走,走吧。”

      可才没走几步,他突然回过身,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道长,你饿了没有?”

      一听见这话,苏阔立刻来了精神,也没客气,奋力点头道:“饿了!”

      其实他早就饿了。早上的一餐虽然丰盛,但是被一群人盯着,伺候着,叫他食不知味。只胡乱吃了几口,便称饱了。所以方才在路上走了没多久,就觉得腹中空空了。

      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祝修脸上浮起笑意,告诉他附近有一间酒楼还不错,可以带他去尝尝。

      二人出了水君庙,立刻又汇入滚滚人潮。

      就这么慢吞吞走了一阵,眼前果然闪出一座华楼。

      苏阔抬头仰望那一方高大辉煌的店招,上面气势如虹地写着三个大字:泰华楼。果然是一间‘不错’的酒楼啊。

      虽然知道这一餐无需自己花费,然而长期的困顿还是让他心里忍不住地盘算:在这里吃上一顿,不知要花多少钱?自己需要开多少卦?若是这钱都用来买馒头,是不是一年都吃不完?

      他在这边正看着店招出神,酒楼的伙计老远就迎了出来。想来祝修应当是此处的常客,那伙计一见他就满脸是笑,忙不迭地招呼道:“祝公子,许久未见,今日大驾光临,快里面请!”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将他们让进门去。

      祝修微微点了点头,便由着那伙计轻车熟路地将他们带进门,再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步上楼梯,最后来到顶层的一间雅室门前。

      那伙计也不多话,只将门左右一分,待他们二人进去,又轻轻将门关上。

      这一路走来,苏阔直看得眼都花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一餐饭而已,这里的人怎么就吃得花团锦簇,美轮美奂的?

      待到在软榻上坐定,他又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

      这是一间宽敞幽静的雅室,可座位却仅容得下两人。临街的一面大窗,掩在宽宽的檐下,所以只透得进清风,却不必受烈日的炙烤。屋内见不到有什么花,却有丝丝缕缕的淡香。那香气幽微,却沁人心脾,刚好能纾解这恼人的暑热。

      屋子正中是一张精巧的方桌,一对玉色织锦缎面软塌在桌边对置。此刻他正与祝修分坐在软榻之上。

      苏阔一边打量一边暗自咋舌,刚才自己还是太保守了,这一餐下来,至少也要两年的馒头钱。

      正胡思乱想着,门开了。几个身段婀娜,容色清丽的少女鱼贯而入。一转眼,桌上已布满了水灵灵的瓜果和精致的点心。

      其中一位少女奉上两块湿帕子,冰冰凉凉的,另一位更是手脚麻利地为他们斟上两杯美酒。最后几位少女眉目含笑朝着祝修福身一拜,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祝修将点心朝苏阔那边推了推,问道:“道长还喜欢这里么?”

      苏阔一边用湿帕子擦手,一边目送着这几位少女有条不紊地退出房门,心中正在暗暗称奇。他此前还从未见过有女子在酒楼中侍奉的,又这样齐齐整整,井然有序,果真是与众不同啊!

      听见祝修的问话,便颇有些神驰地回应道:“喜欢,怎会不喜欢呢?”

      祝修顺着他的目光朝门口看了看,没作声。

      这时苏阔回过头十分好奇地问道:“看这里的人对公子皆是十分熟稔,想必公子是此处的常客吧?”

      祝修微微一愣,斟酌了少许,方才答道:“还好,并非...十分熟稔。”

      说着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正色道:“道长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正式谢过。在此,多谢道长救命之恩,祝修无以为报。”说罢将酒杯向苏阔敬过来。

      苏阔被这突如其来的敬酒吓了一跳,也慌忙跟着举杯,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祝公子千万不要这样客气!举手之劳,眼见公子有难,怎,怎能见死不救呢?”

      他颇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硬着头皮说道:“况且...贫道不会饮酒。”

      祝修略感意外,不过随即便饮下自己手中的这一杯,又看着苏阔说道:“那便由我替道长满饮此杯。”说着将手掌送到苏阔面前。

      苏阔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将手中这杯酒交到祝修手上。

      接过他手中的酒杯,祝修的目光在他指尖一凝,随后仰头又饮下这一杯。

      苏阔此刻觉得又有些看不透这位祝公子了。先前在祝抒叹面前,自己翘首以待,他却淡得像一缕烟。而眼下左右无人,他却不请自来,左一杯右一杯,热络得像一团火。

      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杯酒的缘故,此刻他觉得连祝修的眼神好像都带上了温度,落在自己身上,火辣辣的。

      忽然他觉得手放在哪里都不自在,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索性默默地朝着一枚果子摸过去。

      那只手刚刚伸到一半,就听见祝修问道:“刚才看见道长的指上有一道新伤,不知是怎么弄?”

      苏阔又把手缩了回来,如实答道:“哦,只因昨日破镜寐咒时,要以血为媒勾画符篆,所以割破了手指。”

      说到这,他又没话找话地补充道:“对了,祝公子的指上也有一道,也是昨日贫道割破的,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呵呵...”

      祝修神色微动,右手轻轻的摩挲着左手指尖的那个伤口,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那条帕子是道长替我包上的?”

      苏阔点头道:“是啊。”

      祝修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道:“道长可否将昨日做法的经过讲给我听听?”

      见他有兴趣听,苏阔自然也愿意讲。于是便拣了要紧的,给祝修粗略地讲了一遍。至于当时的那些亦步亦趋,一唱一和,以及搜寻符篆时,那些热火火的过程都被一一略去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房门又开了。还是方才的那些少女,依旧是鱼贯而入。一时间屋内裙角连绵,香风鼓动。转眼间,桌上的瓜果和点心,已换成了一席玉盘珍馐。

      祝修又替苏阔叫了一壶茶,一边替他倒茶一边说道:“快吃吧。”

      眼见着这一桌的佳肴,苏阔几乎全都叫不上名字,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食指大动。

      对于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味,他一向是抱着不强求,但也绝不错过的心态。美食当前,是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番的。至于这一餐过后,接下来该啃干粮还啃干粮,该饿肚子就继续饿肚子,都留待日后再去忧愁。

      此刻既然祝修开了口,那就更不必客气了。于是他高高兴兴地饱餐了一顿。

      待他心满意足的搁下碗筷,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位训练有素的少女又进来了。撤下残席,奉上新茶。

      苏阔正觉得纳闷,怎么这边才吃完,她们就心有灵犀一般地进来了呢?这时听见祝修问道:“道长可还满意么?”

      苏阔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实不相瞒,如此珍馐美馔,贫道生平还是头一次吃。若不是公子的照应,贫道无论如何也是开销不起的。”

      祝修眼睛一亮,即刻说道:“那以后我便经常带道长过来。”

      苏阔连忙摆手笑道:“公子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不过这种好东西啊,有幸尝过一次便罢了,若是当成家常便饭,把口味吃馋了,日后离开了祝公子,那时贫道口中的干粮岂不是更加无味了?哈哈哈!”

      祝修目光微黯,缓缓垂下眼帘。他摩挲着指尖的那道伤口,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若是只一次,便再也忘不掉了,该如何是好呢?”

      苏阔却悠哉地摇起了蒲扇,颇为自信地说道:“呵呵,公子放心,再美好的滋味,若是此生再无缘品尝,也会渐渐变淡的。淡了,自然就忘了。”

      说这话时,他想到了记忆深处那一颗“糖”的滋味,当年不也是念念不忘么?现在早就淡得没滋没味了。

      祝修一皱眉,默然半晌,正欲再开口,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沉沉的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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