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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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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少年总算醒了过来,徐昭晅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激动地就差涕泪齐流了。
“妖大哥,你可算是醒……”话还没说完,脖子已经被少年掐住。
“你给我吃了什么?”
少年眼睛猩红,语气不善,徐昭晅此时才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少年的力量悬殊,又想起他是妖族,不禁颤声,“治……治伤的……丹药。”
少年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彷佛想从他眼中看出点端倪。然而,徐昭晅的眼睛里,除了慌张害怕,什么也没有。而少年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因为给自己吃了奇怪的东西而害怕,还是……单纯的只是害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徐昭晅的脸已经涨得通红,颈间的血管鼓起,嗓子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咕咕声,少年才松了手。
“别耍花样,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他警告道。
徐昭晅蹲在地上猛咳,这次可真的是涕泪齐流了,他蜷着身子,弱小又可怜,却忍不住哑着嗓子争辩,“我是怕你死了,给你疗伤呢。我要真想怎么样,刚才你没意识的时候,杀了你不容易吗?还用等你醒了掐我脖子威胁我?”
少年直觉,徐昭晅没有说谎,可又不太明白,“你为何要救我?”
“刚才在树下,你不也救我了吗?”徐昭晅反问,“你为何要救我呢?”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我只是嫌你吵,想把你扔出去,谁知刚抓住你,雷就来了……”
“……”
这个答案,将徐昭晅雷的是外焦里嫩的,半天回不过神!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救我的!”
“怎么可能?”少年嫌弃地蹙眉,“你是人,我是妖,势不两立。”
徐昭晅不死心地问:“既然人妖有别,你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想过杀我呢?”
“也不是没想过,”少年面露嘲讽,“只是后来发现你连最简单的幻术都破不了,想来也不是那些臭修道世家的人,就懒得动手了。”
“……”
尴尬……
极尴尬……
亏徐昭晅还把他当救命恩人,放弃了下山的机会,一路跟着他来到这个破山洞,还怕他死了,给他吃丹药,还抱过他……而他说什么?救他不是本心?不杀他是因为不屑?
“这都什么事儿啊?”徐昭晅叹了一句,想了一想,抬头对上少年的眼睛,“既然你救我属于无心之举,我救不想着报恩了。你要是不想杀我,那我走了。”
“早就说了让你滚。”
“滚滚滚,我这就滚。”徐昭晅赌气说道。走了两步,又回过身,“你自己小心吧,今天山上可不止我一个人。”
“还有什么人?”少年警惕道。
“你讨厌的修道世家呗。”徐昭晅边往外走边说,没想到,话刚说完,人已经被少年拦下。
徐昭晅不解地问,“干嘛?你不说不杀我的吗?”
少年点点头,“不杀,但你现在不能走。”
“为何?”
“谁知道你会不会把那些臭修道的引来。”
“喂!你不信我?”
“你早该知道。”
“哼。”徐昭晅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扭头不再看那少年。
少年乐得他安静,径自在洞口附近找了个位置坐好,不时注意外面的情况。
洞内一时只能听见外面哗哗的雨声。徐昭晅安静了一会儿,便无聊起来。他悄悄摸出风盘摆弄,无论他怎么转,风盘的指针都固定指向妖大哥的方向,微微颤抖。
好强的妖气!
他很好奇,若二哥和这个少年对上,究竟谁更胜一筹。
他偷偷开始观察起眼前的少年。
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妖族。
从外形上看,与人族并无不同,除了……身材更修长些,长得更好看些?可这算什么特别之处?
他很想问问妖大哥,是不是所有妖族都长得像他这般模样,可是妖大哥的脸色实在冷漠,他有点难开口。
又想起刚刚妖大哥说过的话,他竟不知道二哥他们上了山,证明他们并没有碰到面,那他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妖族内讧?
脑袋里有很多的小问号,憋得徐昭晅坐立不安,终于他忍不住问道:“妖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转头不理他。
“妖大哥,你是不是很厉害?”
“……”
“你有兄弟姐妹吗?”
“……”
“你们妖族的女子是不是都很好看?”
“……”
“你……”
话没说完,少年冷冷地打断他。“你家没人嫌你烦吗?”
难得被回一句,徐昭晅乐呵呵地回答:“那倒没有。”
“……”少年无语,半响才哧了一声,转过脸又不搭理他了。
徐昭晅摇摇头,“妖大哥,你真的是挺孤僻的,小时候有人跟你玩吗?”
少年忍无可忍,伸手抓过他警告道:“想活着就闭嘴。”
徐昭晅一抖,委委屈屈地问,“你不是不屑杀我吗?”
少年咧开嘴,四颗尖牙露出,他威胁道:“现在我不屑杀你,等我饿了,你再烦我,我就把你吃了。”
徐昭晅盯着他瞬间露出的尖牙,讶然开口,“妖吃人的吗?”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没听说过才问的。没想到,少年猛地把他拽到眼前,低头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徐昭晅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挣扎,少年却偏偏不放开他,直到疼痛传来,少年真的咬破了他脖子的那一霎那,他猛然被少年推开。
“你?”少年舔了舔唇齿间的血味,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人?”
这话徐昭晅就不爱听了,怎么能骂人呢?
你才不是人呢,徐昭晅本来想这么说,可转念一想,这妖大哥本来就不是人,他说了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只得作罢。
脖子那算不上疼,甚至还有点痒,他抚着脖子上的伤口反驳道:“我不是人,难道是鬼啊?”
少年又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惊地徐昭晅一身冷汗,生怕妖大哥冲过来再给他一口。
好在,妖大哥不再纠结他是不是人的问题,转而问他,“你吃过什么?”
“……”徐昭晅摸了摸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油纸里包着的是一张面饼,他把饼托到妖大哥面前,问道:“还没来得及吃,你要吃吗?”
妖大哥皱眉,看了看那饼,又看傻子一样地看了看徐昭晅。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徐昭晅反问。同时,他看见妖大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难道,真的有什么他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
妖大哥不再言语,伸手抓过他的手腕,两指搭在他的脉上,微微用力。徐昭晅只觉得手腕处闯进一阵暖流,一点一点的前进,不多时便流遍了全身。他迷惑地问那少年,“这是什么?”
少年并不回他,脸上却是色彩斑斓,有着许多徐昭晅看不懂的情绪。不多时,他便收回了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徐昭晅追问:“什么意思?”
少年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挥挥手,说道:“你不用知道。”
咦?这人!徐昭晅不干了,“说一半藏一半,你是想要急死谁?”
少年不理,他便一个劲的追问,吵得少年头大,最终妥协。
面对徐昭晅的炯炯目光,少年似是斟酌权衡了一番,才告诉他,“你小时候应该吃过不少灵药,吃得多了,你的血便成了最好的灵药。”
“我?”徐昭晅指了指自己,不相信地问,“灵药?”
“嗯。”少年点点头,认真说道:“治百病,解百毒,还能强身健体。”
“假的吧?”徐昭晅还是不相信,指着少年大声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为吃了我找借口?”
少年虚挥一拳,“我吃你还用找借口?”
“说的也是。”徐昭晅揉揉自己的头发,不解地问道:“那你骗我图什么呢?”
这次,少年的手掌准确落在了他头上,同时怒道:“我没骗你。”
徐昭晅懵了,他想,等回家了,一定要问问爹,妖大哥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要找个大夫好好看看,既然他一身灵药,怎么就结不成丹,修不了道呢?
这合理吗?
少年不说话,冷眼看着徐昭晅慢慢消化这件事。其实他内心也在天人交战,在喝了这个人的血和放过他之间来回徘徊。
他犹豫,不是他被族人不耻的悲悯发作,而是因为他还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正好能解释徐昭晅一身灵血的来源。
但他没说出来,直觉说出来,就将引来一阵血雨腥风。
徐昭晅很快也纠结完毕,他思来想去,如果妖大哥说的是真的,那他无非就是多了一项造福别人的技能,如果妖大哥说的是假的,他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妖大哥会不会因此对他动了杀心,哪怕现在没有,又怎敢保证以后没有?他现在可是受制于人的状态,若妖大哥真的有什么想法,那他还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也许是眼里的情绪太明显,一旁少年看了,不屑地笑道:“放心,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徐昭晅心头一颤,随即嘿嘿苦笑,讨好地说道:“妖大哥,你要是想要,你就跟小弟说一声,小弟立刻洗干净了送你面前,只求你别一次吃干净了,时刻想着点来日方长呀。”
“哼。”少年撇过脸。
他这态度,让徐昭晅放心不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听那少年又告诫道:“要想活得长,最好别让人知道你这一身灵药的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昭晅一凛,知道妖大哥此话一点不错,赶忙回道:“那是那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保密。”
两人相对无言,又坐了一会儿,外面的雨慢慢停了,天空也重新亮堂起来。
“走吧。”妖大哥说着便起身往洞外走。
徐昭晅傻愣着跟出来,问他:“去哪儿?”
少年皱眉,“当然是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还能去哪儿?咱们俩是能一起下山喝顿酒的关系吗?”
“似乎……不是。”
“那不就得了。”少年不耐说道:“赶紧走吧,被你烦死了。”
“等等。”徐昭晅拽住要往山上走的少年,无比真诚地说道:“妖大哥,咱俩也算有缘,不如互通个姓名,日后相见也好称呼,小弟,徐昭晅。”
少年甩开他,“咱们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徐昭晅又拽住他,“妖大哥,山不转水转,两个人在这个世上,早晚是要遇见的呀。”
少年又甩开,瞪着橡皮糖一样的某人,最终无奈地妥协,“我叫江夜林。”顿了一下,又威胁道:“下次再见,你还这么多话,我就宰了你。”
“妖大哥,你还真是……”徐昭晅话还没说完,江夜林已经几个跳跃跑远了,徐昭晅悻悻地接着说道:“孤僻啊。”
说完,他也转身,顺着来时的路,飞快地奔下山。
山下,小旋风没被别人牵走,也没有自己走丢,乖乖地等在一棵树下,悠闲地啃着草。徐昭晅犹如老父亲般欣慰,拍了拍它的头,“还是你最乖,走,我们回家。”
一路无话,徐昭晅径直骑马回府,二哥他们还没有回来。下人们见他一身脏乱,免不了大惊小怪一场,却又不敢声张,生怕他这个样子被家主徐桐发现,到时再斥他们一个“照顾不周”的罪过。
徐昭晅被下人拥着回了房,梳洗干净了才放出来。
徐昭晅照了照镜子,脖子上的牙印已经消褪,只留下四个小小的红色血点,像是被虫子咬了几口,怪不得下人们丝毫没有注意到。
手抚上那几个血点,徐昭晅想到了妖大哥的话……
“灵药?”
十四岁的徐昭晅,不知道“灵药”二字对自己而言是福是祸,但现在的赵晅却是清楚无比的。
思及过往,他的手又抚上了脖颈那被江夜林咬过的地方,轻哼一声,摇了摇头。
如果能重来,他多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发现这个秘密……也终于明白了,父亲这么多年,竭力让他远离妖族的良苦用心。
可惜……不听劝的他,终究害人害己。
天上,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但赵晅看得清楚,江夜林根本没用全力,徐昭昀却逐渐招架不住了。
一旁的清月也加入战局,合二人之力,才勉强能与江夜林打成平手!
赵晅眯上了眼睛,也好,江夜林不屑那些折磨别人的小手段,他落在江夜林手里,也能死个痛快。
头顶又是几个来回,突然,徐昭昀大喝一声,跌落在地。紧接着,清月也被一掌打飞数丈!
许是恼羞成怒,徐昭昀爬起来对着江夜林吼道:“手伸的这么长,不怕各世家再清剿一次你这妖域吗?”
这句话,犹如一声炸雷,惊地赵晅瞪大了眼睛。
徐昭昀,这是不要命了吗?
猛然看向江夜林,果然,他细长的眼瞬间猩红。
“不好,他动了杀心!”赵晅顾不上许多,爬起来飞身扑向徐昭昀。
……
面前是徐昭昀惊呆了的面庞,顺着他的目光,赵晅低头,一道光剑,穿胸而过……
“昭晅……”徐昭昀的声音颤抖着,扶着他的手臂也在颤抖。“昭晅……昭晅……”
赵晅想笑,二哥,终于叫他名字了。
多少年了,他没听过别人叫他……昭晅,徐昭晅。
剧痛袭来,赵晅歪歪斜斜地倒在徐昭昀的怀里,眸光扫到江夜林欲言又止的脸……
眼前逐渐模糊,他努力地睁了睁眼,想问江夜林,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讲。忽然,喉头滚动,血气上涌,赵晅“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血腥味让他稍微清醒,突然想起,兰兰还在林子里。
他一把抓住徐昭昀的手,用尽力气说道:“密林……大树下……女孩,救她……”
黑暗袭来,赵晅无力地坠了进去……一声声的“昭晅”也渐渐远去,直到万物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