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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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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真的很静。
十四岁的徐昭晅，第一次，被父亲押到祠堂罚跪，一直跪到了深夜，父亲都没有叫他起来。而他对着满墙的列祖列宗，将父亲说过的话，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是因为他问了灵血的事？还是他承认上了俊峰山遇见妖大哥的事？
反正，不管是哪一件，父亲都十分生气，直接让他“滚”到祠堂跪着，没有命令不许起来！
真是不讲道理！
徐昭晅跪得膝盖生疼，瞅着左右无人，便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小腿上，刚坐一会儿，就哈欠连天，小鸡啄米似的打起了盹。
“是谁，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一个人上俊峰山？你怎么敢？”
“你竟然相信妖族？”
“你是想害死西暮的所有人吗？”
即使睡着了，父亲的训斥还一声声的萦绕耳侧，徐昭晅皱眉，这是父亲跟他说话最多的一次，竟一句好话都没有。知道他上了山，不先关心他是否受伤、害不害怕，反而第一时间责怪他胆大妄为、轻信奸邪。
他怎么就这么不讨父亲喜欢呢？
要是二哥在就好了，至少能帮他说几句话。
……
徐昭晅时睡时醒，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听见前厅传来动静，吵吵嚷嚷，声音不小，却又听不清在喊些什么。
是二哥回来了？徐昭晅想去看看，可他刚一提劲站起来，下一秒却又重重地摔下，两条腿像针刺一样疼痛难忍。
“啊……”他忍不住痛叫出声，门外的下人听见了声响，赶紧推门进来。
“三少爷，您没事吧？”进来的是徐昭晅身边的小厮弘光，他见徐昭晅倒在地上，吓了一跳，忙去扶他。
“是二哥回来了吗？”徐昭晅顾不上腿疼，抓着弘光问道。
“小的不知道啊。”弘光扶他坐好，轻轻给他揉着腿，“小的担心少爷，一直蹲在这祠堂门外，一步都不敢离开。”
弘光手上轻重拿捏适度，缓解了徐昭晅不少疼痛，于是徐昭晅催他，“我没事，别按了，赶紧帮我去看看，是不是我二哥回来了。”
弘光领命出了门，一会儿就回来。
“三少爷，是二少爷回来了，不过小的没跟二少爷说上话。大少爷受伤了，前厅一团乱呢。”
“大哥受伤了？”徐昭晅挣扎着站起来，“人现在在哪儿？快扶我过去。”
大哥的房外，围了好多人，徐昭昀也在那里，昭晅踉跄地冲过去抓住他问，“二哥，大哥受伤了？伤的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
“你腿怎么了？”徐昭昀皱眉，他的脸上都是血污，透着红血丝的眼睛也满是疲惫之色，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昭晅的异样，俯身就要查看。
徐昭晅赶紧拉住他，“我没事，就是被爹罚了跪。”
徐昭昀闻言有些疑惑，父亲对昭晅一向宽松，怎么会突然罚他？
“哎呀，这都是小事，大哥如何了？怎么会受了伤呢？”
“我们在山上遇到了妖族，打了一场。”徐昭昀怕吓到昭晅，尽量说的轻松，还对昭晅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哥没有性命之忧，父亲也在里面给他疗伤，你不要担心。”
听到大哥无事，徐昭晅松了一口气。
他想留在那，陪二哥一起等着，但又怕一会儿父亲出来，看见他没得到命令就从祠堂跑出来，免不了生气，于是面色纠结，不知该走该留。
徐昭昀便问他，“你犯了什么错，竟能让父亲罚你跪祠堂。”
“这个……”徐昭晅怕被徐昭昀唠叨，可又知瞒不住，于是扭扭捏捏地将今日之事尽数讲给他听，最后还不忘委屈地说：“……事情就是这样，父亲很生气，就让我滚到祠堂跪着去，都跪了好久了，还不让我起来。”
“你呀……”徐昭昀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弟弟什么好，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声长叹，他点了一下昭晅的额头，“如此不知轻重，换作我也得罚你。你看大哥就知道，今天自己是捡了一条命回来，还敢说自己没错？”
“当时也怕来着，可那个妖大哥，好像对我一点恶意都没有呢。”
额头又被点了一下，徐昭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亏你还是徐家的人，竟然相信妖没有恶意，他若真的没有恶意，跟你说什么灵血，还不是在戏耍你？”
是吗？徐昭晅也有点糊涂了，刚想跟二哥再讨论讨论，二哥就开始撵人了，“夜深了，你赶紧回去睡觉。”
徐昭晅不走，“父亲没让我睡呢……”
“父亲那边我去说，你赶紧回去。弘光，小心点扶他，别让他摔了。”
弘光领命，连扶带拽的把徐昭晅带走了。徐昭晅气道：“弘光，你到底是我的小厮还是二哥的？”
弘光边拖边说，“哎哟我的三少爷，你们兄弟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是大家的，大家的。“
第二日，父亲一早就出了门，徐昭晅起得晚了些，没有碰上面，父亲也没有对他的事特别交待什么，自然，罚跪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倒是二哥，一早就唠叨个没完，告诫他千万不可再私自进山云云……
大哥基本无事，但徐昭晅也只是进房看了他一眼，就被医师赶了出来。医师说，大哥还需再歇息两日，让大家不要打扰。
“大哥到底怎么了？看起来也没有皮外伤，但脸色却白得吓人。”徐昭晅疑惑地问二哥。
徐昭昀耐心解释，“大哥中了妖族诡术，心神激荡，满眼幻象，我们把他绑了才顺利带回来，不然难免要做出一些自残的举动。”
“妖族这么厉害的吗？你们以前都没有跟我说起过。”
“父亲说，你年纪小，又不修道，所以不让大家跟你提起这些事，怕吓到你。”
“那你现在怎么说了？”
“昨天父亲说，以后多说一些给你听，省的你胆大包天，什么地方都敢闯。”
“……”
父亲还真是……以为他胆子那么小的吗？
徐昭晅气闷了一小会儿，就又来了兴致，“二哥，你多跟我说说妖族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
“嗯……”徐昭晅想了又想，问道：“妖族真的吃人吗？”
徐昭昀迅速给了答案，“吃的。妖族鼎盛时期，经常侵扰妖域附近的人族村庄，所到之处，总有被吸尽鲜血的村民。”
“竟然真的……吸血啊。”徐昭晅后怕地摸了摸脖子，还好，妖大哥当时不饿！
想起妖大哥，他又问，“妖族都长什么样子？好看吗？”
徐昭昀笑道：“哪有什么好看，一群妖类，歪瓜裂枣的。”
“咦？”徐昭晅疑惑，“我遇见的那个妖大哥，就长得很好看，跟我们人族没什么区别。”
“是吗？”徐昭昀皱眉，思索一番说道：“那你能活着回来，还真是万幸啊。听说只有妖族的贵族，才会有绝美的容貌！不过也更凶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真的吗？徐昭晅怎么一点都不觉得？而且，妖族的贵族，会孤身一人躲在一棵树上，身上还带着伤？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遇见妖大哥，他倒想好好问个明白。
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一面……
两日过后，大哥的伤基本恢复，父亲也已归家。
父子相见，昭晅免不了又被唠叨几句，他听二哥的话，全程俯首称是，一脸认真受教的模样，父亲说了几句，这事便也就过去了。
只是最后，父亲警告他，不许再任性妄为，不许擅自离开西暮城！这句话，彻底断了昭晅再与二哥出门的念头！
“哎，无聊啊！”
昭晅躺在院中的竹椅上，百无聊赖地摇着扇子，望着天。
弘光在一旁伺候，见他感叹，忙去捂他的嘴，“我的少爷，您就少念叨几句吧，再让老爷听到，又要罚你。”
昭晅拍开弘光的手，不满地凶道：“本少爷说什么了呀？不就说无聊吗？难道说错了？”
弘光赶忙赔笑出主意，“没错没错……少爷，您要是无聊，咱们弹会儿琴呀？二少爷给您新买的琴，您还没弹过几次呢！”
“不弹！”昭晅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今天，少爷我，既不想弹琴，也不想作画，更不想看书！我就无聊看天，行不行？”
“行，这个院子里您最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就在这看天，小的呢，就陪着您看天。咱们从白天看到晚上，看完白云看星星，是不是也挺好？”
昭晅皱眉，斜睨弘光一眼，用妖大哥说过的话噎他，“我才发现，你怎么话这么多？你家，就没人嫌你烦吗？”
弘光被说了也不恼，反唇相讥道：“小的话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还不是随了少爷您，被嫌烦也没办法呀。”
“嘿，你还来劲了，看少爷我怎么收拾你！”昭晅跳起来，举着扇子就要打弘光，弘光又岂是乖乖挨打的主儿，顿时在院子里东闪西躲起来。两人从小相伴，时不时就闹这么一出鸡飞狗跳的戏码，其他下人均习以为常，全都当作没看见，任他俩打闹！
“成何体统！”一声娇喝传来，二人双双顿住，转头就看见一抹亮丽的身影进了门。
昭晅诧道：“清月表姐，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清月冷哼一声说道：“我本没想来，还不是被你们吵吵闹闹的声音引来的？看看你这院子，主没主样，仆没仆样，你这个三少爷，可真是立得一手好规矩！”
“哎呀表姐，弘光又不是别的人，他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弟一样……”
“胡闹！”清月皱眉，“你怎么能跟一个仆人称兄道弟？说出去让人笑话！”
弘光垂手站在一边，闻言低下了头。
昭晅还真看不得他这副委屈的样子，尤其，弘光本来也没做错什么！
昭晅板起脸，冷声呛道：“表姐，我知道你们林家规矩大，可是，这里是徐家，弘光是我的人，我要怎么待他，难道还需要向表姐你请示吗？我就算要跟他称兄道弟，表姐你管得着吗？”
“你……”清月没被人如此呛过，顿时怒火中烧，挥着手中的马鞭就要给昭晅一鞭子。下人们吓得要死，赶忙围过来阻拦。
这一鞭子，终究没有挥出去，清月虽然骄横，好歹理智尚存。她指着昭晅半天，才吐出一句“不识好歹！”说完，一挥鞭子，转身大步出了院子。
“慢走不送！”昭晅在她身后扬声喊道，吓得弘光赶紧来拦。
“我的少爷，您就别再招惹那个姑奶奶了。”
“怕她作甚？她还真敢打我不成？”昭晅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出所料，弘光又赶紧遮挡，生怕清月回头看见。
“我的少爷呀，她现在是不敢打你，日后可就不敢保证了，您就消停消停吧。”
“这话什么意思？”昭晅不解地问。
“您真不知道？”弘光更不解，疑惑问道：“老爷没跟您说呀？这次接您姨母和这位表小姐过来小住，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定下婚事吗？”
“什么？我？和她？那只母老虎？”昭晅瞪大了眼睛。
弘光沉重地点了点头，“要不刚才我怎么不敢说话呢，这说不定以后就是我的主子了！”
昭晅还是不相信，摆摆手说道：“你别开玩笑了，暂不说我看不看得上她，就她那个心高气傲的劲头，她能看上我？”
海宁林家也是修道世家，虽然没有徐家显赫，但总不至于让女儿嫁给一个废人吧？
不可能不可能！
弘光却不这么想，他小声说道：“您不知道，表小姐的父亲不当家，他们这一支，在林家只算是个旁支。要是能跟徐家联姻，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不知道得有多高兴。至于这表小姐本人嘛……也许是看不上少爷你……但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弘光越说越小声，昭晅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要不，少爷，你……节哀吧！”
一掌打在弘光头上，昭晅怒道：“节什么哀，本少爷才不会娶那个母老虎，想都别想！”
弘光叹了口气，出主意道：“要不，你去劝劝二少爷，看他肯不肯替你娶她。反正二少爷修为高，不怕打不过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昭晅蹙眉，“我去找我爹问清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