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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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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的颇有几分哀怨,司马卫侯没忍住差点儿就笑出声来,“不是,我说,您二位今年贵庚啊,竟然能为了个如此愚蠢的问题吵成这样?”
嬴嗣音现在脑子还气的‘嗡嗡’直响,他这辈子是做过不少坏事儿,也伤过不少无辜性命,问他后悔吗,这应该不至于,但你要让他雷雨天站到大树底下去赌咒发誓他也还是心虚着的。
但这辈子唯独是这个沈清寒,他自个儿问心无愧,喜欢那家伙没错,用尽手段把人哄到自个儿身边他也没错,强扭的瓜扭不下来他用抢的也要抢到,这也没有错。
可就是让他执念如此之深的小仙子竟然张嘴就得出了一个‘你不爱我’的结论,这简直要给嬴嗣音气到吐血。
“我不爱他?我不爱他?”
“你爱他,爱他。”司马卫侯怕人一生气,便又会无意识的开始暴走,于是使了劲儿的把嬴嗣音给重新按回了座椅里头,“可就为了这个能闹成这样?你们就没再说些别的了?”
“他说我不爱他,说我爱的是嬴景文。”
司马卫侯愣了愣,他有些不解的开口,“…………他是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
嬴嗣音说道,“我和景文的事儿让他给听着了,然后巨渊那个蠢货,他上来写跟我有牵扯的人第一个就写的是嬴景文,沈清寒问 ,我怕他生气就给他解释,我说我和嬴景文没有做过他想的那种事情。”
“这一点我作证,你们俩确实没有迈出那一步,现在他是不相信你?”
“他信,可是他说我是因为舍不得才不跟景文睡,才不欺负景文的。”
“你欺负他了?”
嬴嗣音抬头,他狠狠瞪了司马卫侯一眼,“那床上的事情能叫欺负吗?”
“也是,那叫情趣。”司马卫侯拿扇子捂着脸笑了笑,“听起来应该就是闹别扭了,不是怎么大事儿,要不我去帮你哄哄?”
“老子自己不会哄吗?这种事儿也轮得到你?”嬴嗣音撇开脸,他是气的不轻,“再说沈清寒面皮那么薄,要你去跟他说这些事儿,不还得把他给臊死。”
司马卫侯瞧着人笑,他摇摇头,“这不挺体贴一混蛋吗,咱们孝文侯爷什么时候这么疼过别人,要我说那小仙子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要再不听话,你就真去把那嬴景文办了,回来咱好生气气他。”
嬴嗣音白眼一翻,整个人倒在长椅里头骂了一句,“滚一边儿去。”
司马卫侯笑着撸起袖口,他也不废话,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整理起了书架。
嬴嗣音这一缓,直接缓到夜幕降临,心里头包着的那团火气都还迟迟没有完全压制下来。
沈清寒没告诉别人自己脚伤的事儿,嬴嗣音走了挺久之后,他才把脚给伸出来,试探着扯开了缠在脚背上的那一条已经被血迹染红了的白布。
血痂和布条黏在一块儿,要撕开的时候还费了些功夫,沈清寒疼的直冒冷汗。
天色已经很晚了,门房外的姑娘们都已经在窗边挂起了灯笼,但是嬴嗣音始终没见回来。
沈清寒心里也还不痛快着。
他不吭声,唤丫鬟端了热水来,自己洗了伤口,又抹了膏药,正在认真的往脚背上缠着白布条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嬴嗣音以往动作都很轻的,包括走路,脚尖儿轻轻踩在木板上,基本听不见什么响动,结果今天闹这么明显的动静,想必也是故意做给他听的。
沈清寒侧了侧身子,用背对着那扇大开的房门。
嬴嗣音刚进屋,见着的就是沈清寒回避自己的背影,他哪里受过这气,以前哪个相好不是巴巴往他身上来贴,头一回碰着这活祖宗,气的人往里走了一半又甩着袖子朝外头奔去。
沈清寒听见这响动,心里也委屈的很,他想着人都进来了怎么又出去了?于是有些好奇的侧回头来往外瞧瞧。
嬴嗣音气到一半,记起自己这会儿是回来求和的,人都走到门口了,就差一步他就能完成以摔门来表达自己不满的举动时,步子忽然回调,咬着牙恬着脸又给折了回来。
沈清寒刚偏过头去,嬴嗣音就回了身,他们的视线正好在空中撞了个正着,沈清寒心下一惊,赶忙将脑袋再给拧回来。
嬴嗣音大步走到这床边儿上,恶狠狠的把自己的身子往床边上一砸,便挨着沈清寒坐了下来。
他原本想了想自己该说点些什么,才能不那么生硬的开始求和,谁知过来就看到沈清寒在处理自己的伤口,这下不是正好。
“你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沈清寒往里蹭了蹭,板着脸没做搭理。
嬴嗣音知道他还气着,伸手拿了人手里的膏药,他伸手想抱,结果被沈清寒抬手一巴掌拍在那手背上,打的人‘啪’一声脆响。
这巴掌听着响亮,实际却没什么痛感,嬴嗣音并未生气,只是怕碰着脚所以从背后抱住了沈清寒,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是我错了,侯爷跟你道歉,早上没控制好情绪凶了你,我回头其实可心疼了,又怕你没气过贸然过来惹你难受,所以才这会儿来的。”
沈清寒没吭声,他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表示抗议,嬴嗣音小心捏着人的肩膀,强行将他给板正过来,又伸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头带。
“心肝儿,你跟我置什么气啊。”
沈清寒抱着软绵绵的,手感非常好,嬴嗣音埋头用自己鼻尖扫着对方透着槐花香的发丝。
他的嗓音偏沉,偶尔没睡醒还带着些嘶哑,这时候放软了调子来讨人开心,闷闷的声线落进人的耳朵里还格外蛊人。
沈清寒早上是真生气,可是气过了也还是惦念起来,他不该这么说嬴嗣音的,什么混蛋王八蛋的话,那都太难听了。
两个人这时候抱在一起,沈清寒受了伤的脚落在衣摆外边,他其实也是有些贪恋嬴嗣音的怀抱,格外的厚实和可靠,想一辈子都躲在里边的感觉,让人不舍得很。
“我跟你保证,岳父岳母的事儿,五日之内我一定解决,你别忧心,信我就好。”
“哼。”沈清寒鼻孔出气,轻轻哼了一声,这算是妥协,不再与人对峙的行为。
嬴嗣音有些欣喜的捧着人脸,就这么抵着他的鼻尖问,“不气了?”
“还气着的。”
“还气?”嬴嗣音吃惊,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时候问话的态度不对,于是连忙转变语气来说,“那你还有哪儿不舒服,一并说出来,侯爷今天挨个儿给你道歉。”
“现在才道歉,有什么用,气都气过了。”
“那我也是因为,我也是头一回跟人这么置气,实在没什么经验,下次不会了,下次如果我再混蛋,你就大嘴巴子抽我好不好?”
说起大嘴巴抽,沈清寒忽然抬起脸来,他看着嬴嗣音的脸颊边,那条深长鲜红的血口子还在。
小猫儿小心翼翼的拿手指尖探了探那伤口,拧着眉问他,“还疼不疼啊。”
嬴嗣音其实早不疼了,但这时候还是苦着脸说,“疼,可疼了。”
听人这么控诉,沈清寒也有些手足无措,他两只小爪子捧着嬴嗣音的脸,又不敢去碰那伤,眼里落了些心疼,倒是看的嬴嗣音心里痒酥酥的。
将身子轻轻往前一顶,嬴嗣音就按着沈清寒躺在了榻上,他伸过自己的脸去,“舔舔这伤。”
沈清寒涨红了脸,“你又这样,快起来。”
“我这脸上还没擦药呢,平时看那猫猫狗狗受了伤都是这么拿舌头舔舔的,舔舔就好了。”
“我也不是猫。”
“你不是?那早上是谁这么骂自己的来着?”
沈清寒一个激灵,一眼瞪过来,那双眼睛圆圆鼓鼓的,“早上的事儿你还没说清楚,别得寸进尺。”
“早上还有什么事儿?”
“就是被你撕了的那个。”
嬴嗣音张了张嘴,没想到这小东西还记着这茬儿,“那玩意儿,你要真想看,我明天亲自写一份给你。”
说完觉得不够,便又补上一句,“绝不掺假。”
沈清寒这才算是满意,脑袋晃悠着慢吞吞的凑过来,伸出小舌尖在嬴嗣音的伤口处迅速划过。
温热的触感夹杂着刺痛的感受在人的脑海里反复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嬴嗣音下腹一紧,他将沈清寒的双手分开按着两侧,就这么将人扑倒在床上。
“沈清寒,今天早上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但是有一句话我必须解释,我和景文之前确实纠缠过一段时间,但那不是爱,我不碰他也不是因为我舍不得,一方面是他不愿意,另一方面是我也有顾虑,我和他关系特殊,事情做复杂了日后还会给自己惹上更多的麻烦,我不喜欢麻烦,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正人君子,我喜欢什么东西我一定要得到,景文他以前对我不错,所以我也对着他好,但是他们和你都不一样,沈清寒,我在皇都西街的望月阁里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想要你。”
“迫切的、着急的、要紧的,恨不得立马就能得到你。”
嬴嗣音从来就是这样恶劣,这样直白又不掩饰欲-望的男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恶根性,不怕被任何人看见。
他埋头,将脑袋塞进沈清寒的颈窝里,用鼻尖轻轻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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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寒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嬴嗣音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昨夜被人搂在怀里说了一整晚的体己话,这时候心里头软的跟水似得,慌也慌不起来。
眼睛先是扫到了嬴嗣音给自己脚背上裹好的白布,昨夜没睡多长时间,他就哼哼唧唧的闹起了自己的脚背疼。
嬴嗣音最近也没大休息好,但是听见他喊便也强撑着眼皮从床上爬起来。
那男人的双手都是布满了茧子,抓着沈清寒的脚趾时还有一种难言的粗糙感和厚重感,沈清寒觉着痒,便小心的将脚往回抽了抽。
嬴嗣音微眯着眼仔细确认一遍他的伤口,并且轻声呵了一句,“别动。”
不是会伺候人的主儿,但是这时候处理起伤口来的手法确实麻利的不得了。
药膏轻轻在脚背上涂抹一层,虽然有些轻微的刺痛感,但是这样的感觉很快又被一片清凉的感受所覆盖。
沈清寒蜷了蜷自己的脚趾,“嬴嗣音,别弄了,我不疼了,你来睡吧。”
“马上。”
他快速用布条包裹两层,然后扑过身子来钻进被窝里,伸手把沈清寒紧紧扣在自己怀中。
沈清寒有些呼吸困难的哼了哼气儿。
他们昨晚没做,主要考虑到沈清寒的脚伤,嬴嗣音怕他一会儿劲头上来了又不管不顾的碰着他那地方,于是只好自己生生憋着。
沈清寒像只猫儿,最近被那嬴嗣音生生从那神坛上扯了下来,身上难得多了些烟火气。
嬴嗣音原先喜欢对方那双干净灵动的眼,但是后来相处久了,他发现自己更喜欢在霸道占有的那个过程之中,亲眼看着这宝贝心头肉被自己带入七情六欲之中,然后反复沉沦其中的模样。
沈清寒收回脚来认真看了看嬴嗣音给自己裹好的伤口,目光残余之际又无意瞧见那塞在床脚边的一叠黄纸。
他磨蹭过去,伸手拿过那物,浅浅的墨香还在鼻息间流转,看来是刚写好不久的。
昨日和嬴嗣音置气,其中有一条就是对方撕了他找人写好的纸,那几页和那男人有过感情牵扯的名字。
沈清寒原本起了倔性儿,他非得要弄清楚这些人不可,后来和嬴嗣音不欢而散,他又觉着自己这样的举动挺无趣的。
其实嬴嗣音大大方方和他坦白,自己或许也就不追究了,但对方偏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这样反倒是让沈清寒不痛快,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他发脾气,还撕了他好不容易请人写好的东西。
现在嬴嗣音应了昨晚的承诺,说是亲自给他写一份绝不掺假的名单。
沈清寒拿着这厚厚一摞的纸页,心里腹诽两句,这也太厚了吧!
结果手指头伸过去翻开,才发现整整三十页纸,每一页都整整齐齐的落满了‘沈清寒’这三个字。
每一页都是他。
沈清寒鼻尖酸了酸,可是又想他们才在一起多久啊,嬴嗣音就耍着这些花招来拿捏自己,真是坏的要死。
他身子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嬴嗣音留下的东西,那一个个笔锋松劲的名字,倒像是和嬴嗣音的身姿一样挺拔。
原先还沉浸在早起的余韵之中,溺在爱河里,结果忽然耳朵听见一阵窸窣,沈清寒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就看见头顶屋檐处的瓦片空了一块儿。
大概隔了半秒,一颗圆圆的脑袋从那空洞处凑了出来,有人按捺不住激动的挥舞手冲着屋子里的自己喊道,“沈清寒,是我,莫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