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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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寒苍白着面色坐在原地。
刚刚被嬴嗣音撕成碎片的纸页还散落在自己的脚边，现下看起来格外扎眼。
身后那一帮受了无妄之灾的兄弟们，一时间傻愣在原地没有动弹，还是司马卫侯反应最快，夹着尾巴招呼众人就跟做贼一样灰溜溜的逃了出去。
“我跟景文没做过你想的那些事情，当然，我以前承了他的情所以也动过些心思，但是后来没发生，他又一心往高处走，而我只是想护着身边的人活个自在，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也走不到一块儿，就算没有你…………”
嬴嗣音发了一通火，他原本骨子里就是一个嗜血暴戾的怪物，现下这几年随着年岁增长还收敛不少，没太干以往那种情绪失控的恶事，但是这也不代表他能任由其他人骑到自己脑袋上来撒尿。
再说他和嬴景文确实没做过什么，如若做了沈清寒还同他计较，那他或许还会心虚一些，可是分明没发生的事却又被人跟揪着了尾巴似得反复同他确认，嬴嗣音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开始烦躁起来。
只不过早些年天雷勾动地火，所以双方都动过心思，但始终卡着那一步没迈出去，当时觉得可惜，现下倒是只余了些庆幸。
毕竟他没真的喜欢过嬴景文，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得到或者别的什么念头，没有第一眼看见沈清寒那样汹涌澎湃的心情，甚至没有冲动，没有任何一丝一毫一定要占用，一定要得到的欲-望，嬴嗣音想他或许只是念着小时候的好，所以才有几分念念不忘罢了。
那是弱者对强者的仰视，在嬴嗣音还未步入江湖之前，即便他唾弃鄙夷，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人家嬴景文就是要比他站的高几个台阶。
年幼时期用过的好物、吃过的美食，全是嬴景文拿给自己的，纵是对方目地和动机都不纯粹，但无可否认嬴嗣音很感激那段时日在黑暗之外，对方向他伸出来的那双援手。
就算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无可置否，兄弟之情也是残余了一二，又叫他怎么狠的下心。
“沈清寒，就算没有你，我跟他也迈不出去那一步，你相信我。”嬴嗣音蹲下身子，他抓着沈清寒的手指，用尽了自己浑身的耐心和体贴，还带着些讨好的同他解释，“你看你又何必这么折腾。”
沈清寒挣了挣自己的手，他点头，“是，没有我你们不会反目成仇，没有我你也不会被迫离开皇都城。”
“你这是什么话？”
“嬴嗣音，我没怪过你，任何事情，我都没怪过你，我知道就算我们没遇见，沈家和四皇子之间也一定会有一场恶战，你和嬴景文认识的时间远比我要长久，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我能肆意去揣测的，我们相识半年不到，在一起的时间更短，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也已经很感动了，我不求你还能牺牲什么，但是如果有一天嬴景文必须铲除沈家之时，我只希望你能把我也一起交出去。”
他的手指微微颤着，抬头来时眼尾都是泛着水光和红印。
“嬴嗣音，你很难保住沈家，如果硬要保，势必会和嬴景文闹的更加难看，你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局面，我也不愿意让你为难，但是同样，我更没有办法躲在你背后苟且偷生。”
“如果沈家必遭此难，那这是沈家的命，也是我的命。”
“这不是你的命。”嬴嗣音压低了声音，他说，“这件事情我能处理好，你得相信我。”
“我相信你。”他嘴里说着相信，手指尖却又默默的从对方的掌心抽离，“这件事情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插手过问，一切事宜听由你来安排，但我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每天事态的进展我需要知晓详细，另外沈家人我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单听你一面之词，沈家若是能回来，你要我去留我都可以，绝不纠缠也绝不与你胡闹使性子，但若是沈家回不来。”
沈清寒说到这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抬眼去看嬴嗣音，“你会信守诺言交我出去的对吧。”
嬴嗣音咬牙，他眼里快要喷出火来，“我没有答应过你这种事情。”
“无碍，我在冀北自裁谢罪，爹娘也不会怪我。”
双方的话说到这里，便就是自己理亏，此时此刻的嬴嗣音也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他一把拽起那眉眼清冷的小仙子的衣襟，恶狠狠问他。
“沈清寒，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明知道自己跟嬴景文现在处于谈判阶段都不肯让步，所以提前预设了他会向嬴景文妥协放弃沈家的可能？
还说什么沈家若是救不回来，就要把他一并交给嬴景文处置，沈清寒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里暗里都在讽刺他和嬴景文之间那牵扯不清的关系，也在明里暗里的默认这场拉锯战到头来就是嬴嗣音向嬴景文低头的结局吗？
嬴嗣音被气的半死。
沈清寒脚背上的伤因为挣扎，伤口又破裂开来，染红了一整片白布。
小仙子身姿轻巧，嬴嗣音轻轻一拎就能让他双脚悬空，这时候的理智被愤怒烧去大半，尤其是在看着沈清寒眼底同样填满对他不满的同时，嬴嗣音便更是怒不可遏。
“沈清寒，你也知道你不能怪我，你也知道我为你被迫出了皇都城，是，现在沈家的事情我暂时没给你办好，所以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那我要怎么跟你说话？”
“好话不会说？体己话不会说？实在不行哭两声，掉两滴眼泪求我心软一回，再不行你就拿点儿本事出来在床上缠着我，求着我一定要把嬴景文拉下台来，这种事情你都不会做吗？”
嬴嗣音这人一旦失控就会变得不讲道理，口不择言，他不是本意想出口伤人，但心里就是生气。
以前嬴景文常常有事来求时，就会这样放低姿态的讨好，嬴嗣音碰过的人多，但花心思认真了解过的却是少之又少，他自认为全天下的人在有求于己时都应当是这样的。
却没料到沈清寒听见这话，方才还像小猫儿一样只是生着闷气的人，却突然同他亮起了爪子来。
“放开我。”
“嬴嗣音，你混蛋，混蛋。”
沈清寒胡乱挣扎着，他并非有意，手脚乱踢和嬴嗣音扭打在一起，而后又一巴掌呼在了对方的脸上。
“嘶…………”
这一巴掌其实没用太大力气，但偏偏勾着指甲尖儿，快速且尖锐的在嬴嗣音的脸上拉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子来。
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嬴嗣音以往跑江湖受过不少伤，但其中最恨的就是有人动他这张脸。
上一回在沈家因为强迫沈清寒所以挨了一巴掌的缘故，他认了是他自找的，可是今日…………
“沈清寒。”他带着怒意的把人往床上一推。
沈清寒手脚无力撞着床板，染了血的脚伤倒是正正好盖在了衣摆下方，嬴嗣音没能看见。
推人出去之后听见沈清寒清瘦的身子砸的床板‘嘭’一声闷响，小仙子像是吃了痛的轻哼了一声，嬴嗣音心下一动，后知后觉又不忍心的上前一步，结果还没来得及伸手，沈清寒却又忽然从床榻上跳起身来。
他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就想往外跑。
嬴嗣音真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拍晕他，“你又去哪儿。”
他个子高，胳膊长，沈清寒不过三两步的距离，嬴嗣音伸手往前一捞就能把人扣在怀里，“说你两句你也不乐意，打不得骂不得，你说，你要我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行不行。”
“放开我。”
“清寒，好了别闹了，是侯爷的错行不行，我这就去和嬴景文说清楚，他要什么我都给他，我们把你爹娘换回来行不行？”
“嬴嗣音。”沈清寒的嗓音尖利了几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没把你当什么，我就想让你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
“你…………”沈清寒双手被人扣住，他挣脱不开但是依旧没有选择妥协。
照理嬴嗣音服了软，或许按对方所说，他压着性子撒个娇，服个软，或者把人往床上勾几回，就嬴嗣音这个狗东西的脾性，应该很容易也就被自己喜欢的人牵着鼻子走了。
但沈清寒手里使着劲儿却还在嬴嗣音的怀里奋力挣扎，他很难做到这样拿感情去做交易的举动，他没办法，一贯自持的矜贵公子此时此刻当真是崩破了弦儿，开始在人怀里撒起野来。
“你把我当什么猫猫狗狗，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你说你爱我，你是这么爱我的吗？我爹娘你来说根本不重要，我们沈家族人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我的感受对你来说也根本不重要，你巴不得沈家人全死光对吧，你巴不得我这辈子除了你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依靠的人对吧。”
“如果当初我没有按照你铺好的路来走，你又会怎么对付我？你是要杀了我还是强了我？”
“说什么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和嬴景文在一起的废话，是，你舍不得欺负他，舍不得碰他，我又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来讨要，如果没有我，你们不会在一起，可是如果没有我，你们也不会分开，你们会保持现在的关系永远在一起，你会永远保护他，你会站在他背后，甚至只需要他皱皱眉头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对沈家下手。”
他骂了很久，发泄了很久，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只转变成一句，“嬴嗣音，狗东西，王八蛋，夹着尾巴的臭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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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卫侯听着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嬴嗣音都已经快把这藏书阁给砸了个遍。
屋门外整整齐齐跪着一众婢女趴在地上打着寒颤。
他们家侯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而且今天还有些意外的控制不住这样爆发的情绪。
顾则笑吊在这屋檐下无奈的摊手说，“听说跟沈清寒干了好大一架，那个在那边儿哭，这个在这边儿砸。”
“为了什么吵的架？”这句话问出来司马卫侯就后了悔，这他娘的还能为了什么。
他有些焦躁的抽出自己腰间插着的那把折扇，司马卫侯心烦意乱的对着自己抬手扇风，又抬头瞪了顾则笑一眼。
“爬那么高干什么，滚下来。”
顾则笑小嘴儿一撇，乖乖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他抱着手往前晃悠两步，“真是稀奇，我可从来没见着侯爷这样过。”
以往的嬴嗣音心情不好，大不了冷个脸，再严重点儿收拾个人，暴躁成今天这样能从一楼砸到二楼，再砸到三楼还真是头一回。
方才大家伙儿从嬴嗣音房间里出来之后，就立即互相对过一次答案，不出意外都是各写各的。
你十个，我十个，他十个，凑凑巴巴这么多人出来，放谁身上不嫌晦气。
司马卫侯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都散了吧，我上去瞧瞧咱家这祖宗的气儿消了没有。”
“司马哥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顾则笑跟上来。
司马卫侯拿扇子拦着人，“你别去，小屁孩儿，大人的感情/事哪有你来掺和的。”
嬴嗣音大抵自个儿发一通邪火也就没事了，他刚这么想着，突然脑袋天上又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
“得，看这架势，气儿还没消。”
顾则笑跟着上楼的脚步一顿，他是最怕嬴嗣音发脾气的一个人了，小时候为了习武练剑的事他可没少挨过嬴嗣音的揍，总归是有些心理阴影，于是踏出去的步子又迟疑着收回，“要不我还是瞧瞧沈清寒去吧，他这会儿肯定比侯爷更需要人陪。”
“去吧，可得把人哄好了，这样咱家侯爷晚上回去还能省点力气。”
司马卫侯头也不回。
藏书阁现在已经被砸了个七七八八，楼上楼下几乎都没什么落脚的地儿。
嬴嗣音人在三楼，刚听着有人往上来的声儿，他便是想也不想的就怒骂一句，“滚。”
“哎哟，至于动这么大的火气吗？多大事儿啊就闹成这样，一把年纪了你可真成。”
司马卫侯笑吟吟的转上楼梯来，还顺手捡了几本书起来往书柜里塞好，“差不多得了，就你那脾气还指望着哄人呢，可别到时候路子越走越远了，还是得回来求我出招才行。”
“就是你出的那破招，要不是你带的那丫头来骗沈清寒说他父母已经回来了，今天能闹这档子事儿吗？”
“天地良心啊，人沈清寒今天可是提也没提咱们骗他那事儿，这人家给你使性子，怪天怪地的还能怪到我的身上来？”
嬴嗣音泄了气，闷闷的把自己往身后的椅子里一砸，他现在是头疼的厉害。
司马卫侯也不多说，安安静静的就在人身边收拾起了屋子来。
嬴嗣音缓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来问，“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怎么了？”
“他说我不爱他。”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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