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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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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玥这一晚睡得很好,醒来时几乎没有困倦感滞留,身体轻松,受寒的症状减去了大半。
意识回笼,她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与以往的不同。
傅霁仍然睡着。
以玥以前醒来,傅霁不是已经起床,就是已经出府。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睡着的傅霁。
许是多年征战,傅霁身上的气质偏冷锐锋利,即便是睡眠状态,眉似乎也不曾舒展,如利刃入鬓,尽显迫人,只唇的弧度稍稍柔软些。
鼻梁俊挺,线条分明。他的睫毛很长,又密,却不会显得女气,更添几分俊朗。
以玥知道傅霁五感警觉,只一点动静便能被惊醒。见他似乎没被吵醒,忍不住放缓了呼吸,想让傅霁多睡一会。
昨晚她睡得虽好,却也不是没有意识。迷迷糊糊能感觉到有人不断地测探身体的温度,照顾了她大半夜。
可她一动,傅霁其实就醒了。
他对以玥的气息已然熟悉,再不会出现晨起因为身侧陌生的呼吸而突然清醒的情况。只是心里惦念着以玥的身体,断断续续睡得并不深。
是以以玥一有动静,傅霁就醒了。
这里是以玥的寝屋,傅霁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她的房间住了一晚上。
以玥睡不着,又担心会吵醒傅霁,不由僵着身体开始东想西想漫无边际地发散。
傅霁很快察觉到她的状态,手轻轻动了下,一副要醒的模样。
以玥屏住呼吸,傅霁却没有立刻睁眼,而是见她搂得更紧些,唇在她微微敞开的衣领处来回轻蹭。
柔软一触而逝,滚烫的气息若有似无撩过,惹得被拂过的皮肤微微瑟缩,像是要躲避什么一般。
可有可无的轻触,到轻若蝶翼的吻。在柔软的唇碰触到细腻的下颚时,以玥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了声“侯爷”,“侯爷今日不上衙吗?”
傅霁声音少见地有些许慵懒,“告了假,今日在家里陪你。”
以玥:“侯爷,我身体已经好了。”
傅霁:“好了也要看着,你体质弱,病情反复更需要人。”
以玥想要继续劝他,“绯棠绯桃都在呢。”
傅霁“嗯”了声,好一会才道,“这会去也晚了,不如不去。”
以玥这才作了罢。
傅霁的脑袋仍埋在她颈间没有出来,以玥往后退开稍许,让感触不显得那么敏锐,“现下该过了侯爷用餐的时辰了。”
“无事。”傅霁道,“还要睡吗?”
以玥摇头,“睡不着了。”
傅霁:“起来跟我吃点东西。”
说完径自取了床边的衣服披上,只掀了一个角出去,没让寒气进入温暖的被窝。
以玥只感觉稍稍一凉,暖意很快又包裹了上来。
傅霁穿衣服的动作很快,此刻正站在床边披他的外袍,“自己能穿吗?”
以玥忙不迭点头,似乎唯恐她一拒绝,傅霁就要上手了。
傅霁忍不住笑了下,将放得不远的衣裳取来放入床帷,“别着凉了,过会让绯棠绯桃进来帮你梳头。”
以玥见傅霁没有要走的意思,窗内昏暗,隔着帷幔从外面几乎看不见里面人的身影。她抿了抿唇,正要去过衣物穿上,却见身上的中衣不翼而飞。
亵衣轻薄,稍显修身收腰,将她曼妙的躯体勾勒得淋漓尽致。以玥张了张嘴,发出一声轻微又似疑惑羞恼、无声的“啊”。
她穿妥帖了才从床上下去,“侯爷怎么没回自己的房间回?这房间侯爷睡起来应当不怎么舒服”
傅霁:“不习惯。”
以玥不言。
不习惯什么?傅霁都搬来这边两年多了,总不能是现在还认床吧?
她弯腰穿鞋,却听傅霁淡淡补充了一句,“你不在。”
以玥微顿,那一瞬间几乎微不可查,又从容站起身。
傅霁坐在桌前等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像旁人似的看上去无座无措的尴尬。
以玥走过去,将傅霁背后落入外袍的长发轻轻取出,注意着没有碰到皮肤,稍作整理。又在傅霁起身后,绕至他身前将他因此有些歪的领口扶正。
傅霁捏了下她的手,放开,“今日在家,无需过于细致。”
以玥只微微低了下头,以示顺从。
绯棠绯桃得了令,一个端了热水进来,另一个站在梳妆台前给以玥挽发。
以玥不作繁复的发型,绯棠手熟,只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便完成了。
换了以玥洗漱。
热水撤去,备着的早膳送入房内。
热水浸润过的脸跟手尚且温热,热粥微烫的口感更使人由内之外的热意散出,丝毫不觉冷意。
傅霁见她脸色红润,嗓子也不咳了,道,“我去练武。”
以玥送他出去,“侯爷也请注意保暖。”
傅霁拦住她将要迈出房门的动作,“别出来了,好些在屋里养两天。”
待人走了,以玥又想起绯棠绯桃的亲事。
她先问了她睡下之后的事,“昨夜你们进来过吗?”
绯棠、绯桃:“没有。”
绯棠:“侯爷半夜要了一次热蜜水便没了动静,该是照顾了姑娘一整夜。”
受寒后注意点的人家都会有人整夜看顾,以免半夜起了热烧起来。绯棠虽没进屋,偶尔却能听到屋内偶有的轻响。
傅霁脚步轻,外边又是寒夜,绯棠合该是听不见的。可若要下床,总会有点声响传出来。
以玥不让两个丫鬟守夜,然而昨夜情况特殊,绯棠在旁边的小屋守了一夜,只将明时换了绯桃,小睡片刻。
眼下尚有些青色。
以玥:“过会你便回房歇一会吧,今日没什么事,让绯桃跟着我即可。”
绯棠并不推脱,只应下,“谢姑娘体谅。”
以玥:“还有件事,关于你们的亲事。”
傅霁练武得小半个时辰,这会说刚刚好。
绯棠绯桃静静等着以玥往下说。
“侯爷的意思是许了你们给身边的庄近侍与迟近侍,两位近侍你们也该接触过,意下如何?”
绯棠绯桃以为自己最多是许了府内的管事,闻言略看了以玥一眼,垂首道:“奴婢怕是配不上侯爷的信重。”
庄林意、迟永目前看只是侯爷的侍从,以后免不得称官,他们的夫人便是官家夫人,若再争气些,还能拿个诰命。
以玥笑了笑,“有什么配不配的,在我眼里,你们不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差,都是好姑娘。”
名门贵女比不得,普通官宦人家的闺秀却是丝毫不差。除了出身,以玥跟两人相处多年,自觉两人不比那些个女儿家弱。而庄林意、迟永,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
以玥也想两人找个喜欢的,可说到底,这个时代还是盘根错节的关系做纽带。
若她们有心上人,以玥自然愿意成全。可绯棠绯桃久居内院,恪守规矩,却是不怎么见外院的男子。
两人忠心以玥,没有二心,由以玥做主婚事,也算是全了主仆情谊,不弱于父母媒妁。
绯棠、绯桃互视一眼,深福下去:“但凭姑娘做主。”
以玥点头,“到时我会为你们各出一份嫁妆,莫要推辞了,这也是侯爷的意思。”
绯棠、绯桃明白这也算是变相器重两位近身侍从,总归这嫁妆也是进了他们的口袋:“多谢姑娘,多谢侯爷。”
以玥:“绯棠下去休息吧,绯桃也不用在屋里呆着,我一个人看会书。”
“是。”说着,两人一同退了下去。
接下来一整天傅霁都待在了以玥房内,吃过药药性上来,以玥几乎睡了大半天,傅霁便安静地坐在书案前看书处理公文。
到晚间,以玥身体已然没有了大碍。第二日傅霁没有继续告假,以玥劝他回屋睡,傅霁没应。
晚上,几乎自然的,他直接进了她的被子,将她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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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玥养了两天病,再听到府里的消息时,绯棠绯桃的亲事已然清晰。同时,铃兰也一并被配了人。
绯桃说起来眉目飞扬,振振有词,“……是配了个城外庄子上的小子,约莫再不会回府了。姑娘你是不知道,那铃兰一家听说铃兰要嫁去庄子,差点哭求了,可惜王管家说了,
‘王爷说,若是舍不得,他也可以开个恩典让他们一家子团聚’。
姑娘你是没看到,话一出,几人就没声了,只铃兰哭了两句,很快被拉了下去,接下来几天该都不会出现,要待在屋内备嫁了……”
说的好听是备嫁,不过是软禁的另类说法。
以玥闻言,从自个的匣子取了两件银首饰,“这个送去给她,就说添妆的。”
绯桃当即不满了,“姑娘你对她那么好做什么?”
绯棠忙拉她,绯桃收敛了些,面上却仍有些置气。
绯棠比绯桃大一些,行事也更稳重,时时会提点着些。绯桃则还有些小孩心性,难免露了情绪。
以玥并不介意这点小性,温声道,“好歹也在府里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总说不过去。”
铃兰做了不该做的事,嫁妆是没了,这添妆怕是她唯一的嫁妆了。
绯桃去送了,没一会却气势汹汹回来,“姑娘您给她脸,她还不要呢,当场就给摔了。”
她脸上气愤,动作却轻,将拿去的两样首饰尽数拿了回来。
都是实心的手镯簪子,分量也不轻。
以玥垂下眼,没说什么,轻柔道,“既如此便罢了,你们找人去融了,分送给那些嫁人的丫头,就当是府里添给她们的。”
两人自是应下。
府中待嫁的丫鬟几乎都有了去处,在这之前且还要将新来的小丫鬟们训好了。
最后绯棠许了庄林意,绯桃许了迟永。
她们的婚事虽然定下了,成亲却尚有短时间。以玥身边缺不得人,该安置妥当了才能到她们,怎么也得一两年。
倒是铃兰,是第三天就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