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互相汪》不见江山

20、第 20 章

　　喻春知早上一般起的都挺早，但昨晚睡得不安稳，一直到破晓时分才真正沉入睡梦，醒来时日光都刺眼的很了。

　　段云冉一早就上朝去了，之后还要去刑部，喻春知吃过早饭就无所事事的乱逛。何霜就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做什么一样。

　　喻春知赶了两次赶不走，也就任他跟着，花了一上午将府邸熟悉一遍，然后钻膳房里不出来。

　　何霜站在门口叫她，她就叼着一块凉糕叫他滚蛋。

　　旁边的厨娘一边和面一边笑，“姑娘还需少吃点，过会便开饭了。”

　　喻春知又拈了一块，“不妨事，多少我都吃得完。你在那杵着干嘛，跟我半天了，有劲没劲啊？”

　　后一句是对何霜说的，何霜站在院子里瞪她，“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你居然大半夜闯殿下寝院，你要脸不要！”

　　喻春知白了他一眼，“不要，滚蛋。”

　　“你出尔反尔也没用，殿下肯定不会娶你的，我看殿下就算娶了定国公主那个母夜叉都比你强！”

　　喻春知看着他，神秘莫测的一笑，“那你可记住了，千万别后悔。”

　　何霜冷哼，“后悔是王八。”

　　何霜最后是跺着地走的，一步一个脚印，砖石路都差点叫他跺出缝来。

　　喻春知转身去看摆好的菜，和面的厨娘已经开始拉面了，面丝在掌间伸展纠缠，最后成了一根一根粗细均匀的样子。

　　喻春知拍了拍手，“厉害啊姐姐。”

　　厨娘快三十了，被一句姐姐叫的有些不好意思，将面分出一股来放进汤锅中，“我先给姑娘下几口面垫个肚子吧。”

　　喻春知笑嘻嘻的站在旁边，“谢谢姐姐，刚好早饭没吃饱。”

　　厨娘一边顾着锅里，一边和她说话，“姑娘今年多大了？哪里人？”

　　“今年十七，再有几个月十八，算是南方人吧。”

　　“我瞧着也像，长得水灵，该是南边才能养出来的。”厨娘回头看了几眼，怎么看怎么顺眼，处处都长得好。

　　“姐姐也好看，能放点辣吗，我喜欢吃辣的。”喻春知指了指捞到碗里的面，青花小碗里真就装了几口面。

　　厨娘从旁边舀了一勺肉酱，红艳艳的落在面丝上。“吃点这个，添点味就好，胃不好不能老吃辣的。”

　　喻春知愣了一下，接过碗抽了双筷子坐在一边，“姐姐看出来的？”

　　“这怎么看得出来，”厨娘去清了一把菜过来，放在砧板上切，刀起刀落间递给她一个眼神，“殿下早上来说的，说以后不好老给你做味道重的菜，还唤了府中留驻的太医来教我们哪些菜养胃。”

　　喻春知头低得更厉害，都快埋进碗里了。“可能是顺便吧。”

　　厨娘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这可顺便不起来，得特意绕路过来，还带了太医，这是将姑娘你放在心上。”

　　喻春知听完心头一热，却还是解释道：“我们打小相识，他总照顾一些。”

　　厨娘嘴角的笑更压不住了，和旁边支着耳朵听的人交换眼神。“青梅竹马岂不更好，彼此知根知底的。”

　　那么小一个碗，喻春知愣是吃了好一会才吃完，靠在门框上看她们忙得热火朝天，心想青梅竹马好个屁！

　　喻春知是跟着送菜的人一起走去饭厅的，厨娘端着汤罐，絮絮叨叨说殿下的事，其实她能知道的太少了，只能从长相夸到品行，喻春知早就能就此洋洋洒洒写出一本书了。

　　段云冉的好，她太知道了。

　　厨娘将汤罐放好，喻春知在门口看她，她经过时小声说：“没见过殿下带别的姑娘回来，您是头一份，小何心里明镜似的，所以针对您呢。”

　　何霜正好走过了，听见几个字眼，眼都瞪大了，“哪就小何了，叫何管家，整天拿我当小孩。”

　　厨娘冲他笑笑，还是和喻春知嘀咕：“之前他可爱待在膳房了，整天偷吃，被王先生扣了好多月银，后来升了管家就不许旁人提这事。”

　　何霜臊红了脸，推着她走，“回去吃你的饭，怎么什么都说！”

　　喻春知靠着门框等他转身，“小何，咱俩爱好一致啊。”

　　何霜不看她，嘴角下拉，“还吃不吃了？”

　　“想不想知道我有哪些爱好？”喻春知凑过去，满眼写着快问我快问我，却被何霜一把推开。

　　“不想。”

　　“你真是太残忍了小何，”喻春知坐到椅子上，转头看他，“来一起吃。”

　　桌上摆了不少菜，却只坐了她一个人，何霜在旁边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像是听不见她说话一样。

　　喻春知一眯眼，“门外那几个，还有小何，你们再不来我今晚还……”

　　没“还”完呢，何霜就坐到了椅子上，外面几个侍卫伸了个脑袋往里看，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喻春知看何霜，何霜就烦躁的一招手，“都进来。”

　　人凑满一桌子喻春知就笑了，可能是之前知云寨的围桌吃饭对她影响太深，她偏爱吃饭时热闹些。和段云冉在一起时倒不需要，不光是照顾他的习惯，也是因为他光坐那她心里就热闹得能排好几出戏了。

　　喻春知下筷子下的欢，时不时还拿一双笑意深重的眼盯着他们，他们只好跟着一起吃，也不知尝出滋味来没有。

　　何霜是最先放筷子的，喻春知听见声音下意识伸手。

　　何霜：“……”

　　喻春知夹菜的筷子一顿，然后默默收回手。

　　“你想干嘛？”

　　喻春知不理他，总不能说习惯了段云冉给她递手绢吧，他听完肯定得炸了。

　　何霜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哼了一声移开目光。几个侍卫也纷纷放下筷子，逃也似的窜出了门。

　　“你昨晚去殿下那到底干嘛了？”

　　喻春知咬碎了嘴里的花生米，像是被硌到牙似的皱了皱眉，“丢了个脸。”

　　何霜又哼一声，“你也知道丢脸？”

　　“弟弟，你管的够宽啊，你家殿下又不是门口那二傻子。”

　　“你才二傻子！”何霜喊完声音又低了，“我都答应你劝殿下了，你就不能离殿下远一点吗？”

　　喻春知将筷子横在碗上，“我一直想问，咱俩之前是不是有过一段？”

　　“一段什么？”何霜看她，喻春知就光笑不出声，他才反应过来，脸都红了，“我才十六岁，你是不是人！谁和你有一段！”

　　喻春知想了一下，“你家殿下，和我有过一段，十年的，友情。”她停顿一下又一下，还见缝插针的露出暧昧的笑容。

　　何霜大概是恨不得扑上来咬死她，她将嘴一擦，起身往外走。“你那表情好像挺失望的。”

　　何霜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把脸别过去。

　　喻春知讨了个没趣，便走了。

　　没一会，侍卫就进来了，“何管家，喻姑娘从后院翻|墙走了。”

　　“她出去？还不走正门？”何霜皱着眉，又觉得以喻春知的功夫不至于被发现，“你们怎么知道的？”

　　“喻姑娘翻到墙头上坐着，然后把人都叫过去，说这块防守不够，容易被钻空子，让我们仔细着点。还让我……”

　　“让你干嘛？”

　　“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她今晚想吃糖醋小排。”

　　“……”

　　喻春知倒没有刻意隐藏身形，甚至还颇有闲心的逛了几圈，但若真有人跟着的话，会发现她步子看起来很慢，实则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很远的地方。

　　她换了几条街，最后进了一间酒铺，掌柜的正在搬酒，门口帘动铃响，抬头看过来，“姑娘请进，随便挑一处坐即可。”

　　喻春知没急着落座，眼神落在他手下的酒坛上，“什么酒？”

　　掌柜的拍了拍坛口的封泥，“荷露白，南边的酒，姑娘要不要尝个鲜？”

　　喻春知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本就是南边人，喝腻了。”

　　“我本家也在南边，最近才来的京城。南酒清冽北酒烧喉，都是当地的口味，换了地方不一定受欢迎，正发愁怎么卖呢。”掌柜的苦笑，将酒坛搬到了身后架子的最下面。

　　喻春知靠在柜台上，能看见转角处的楼梯，“二楼有座吗？”

　　“有，都是雅间，姑娘几个人？”

　　喻春知配合的回头看看，然后说：“就我一个。”

　　掌柜的笑着递给她一张木牌，旁边的伙计乖觉的上来引路。

　　雅间不大，窗户开的位置也有意思，正隐在树梢中，叶影错落间是无人的荒地。喻春知将窗户关上，心想真难为掌柜的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没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掌柜的亲自端着食盘进来，关上门后笑着说：“正好得空，过来陪老乡聊会天，姑娘不嫌吧？”

　　喻春知捧过食盘，都是干果蜜饯，“吃人嘴短，不敢嫌。”

　　两人相视而笑，掌柜的那副和蔼亲热的样子就收了，恢复了恭谨严肃的本性。“主子，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只等你的下一步命令。”

　　喻春知含着蜜饯，想了一下说：“在你之前，京中可还有别人？”

　　“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贸然派这么多人过来。只是多隐于各处孤身行动，作用不是很大。”

　　“那就是说，现在春归酒铺是京中的唯一据点？”

　　“可以这么说。”

　　喻春知摇摇头，看着他说：“太扎眼也太没用了，我知道老白派你们来是怕我无人可用，但前期根本用不着你们，你们就会杀人。”

　　掌柜的委屈极了，杀手组织只会杀人不是很正常吗？

　　喻春知嫌弃极了的皱着眉，“当初就不该将教学定那么死，应该听老白的让你们读点书，现在送你们进府当下人都没人要。”

　　掌柜的：“……”

　　嫌弃归嫌弃，有自己人在总是好事，喻春知现在是两眼一抹黑，连京城的水有多深都不清楚。

　　“人先放你这，之后我另寻个地方分点人过去。没接到我命令不许擅自行动，之前的人全部移给我联系，你们先装一段时间。”

　　“主子可要名单？”

　　“不了，我亲自联系也不行，你这边可有机灵懂事的小孩？”

　　“有一个，十三岁了，但瞧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成，过会带我认个脸。”

　　等喻春知从楼上下来时，天近傍晚，霞光铺了半边天，从窗户洒进来火似的光，钻进昏暗的室内。

　　喻春知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来到柜台前，伸手一指那缩在角落里的酒坛，“帮你开个张。”

　　掌柜的接过银子，又将酒坛搬出来，“姑娘住哪，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喻春知弯腰把有她小臂长的酒坛拎起来，“不用了，我亲自给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