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惟漠

16、第 16 章

　　乔景云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许哲林也慢慢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可许文时铁了心不想让他好过，凡是他接触过的客户，许氏集团都能以更低的利润点谈下，有的甚至要亏损。
　　乔景云替他着急，许哲林却表现地很淡定，他不断扩招，不断寻找新的客户，工作室也从小小的一间商用公寓搬到了写字楼里。
　　这原本就是一场大鱼吃小鱼的猎杀游戏，眼看二人的所有积蓄在短短几个月内挥霍一空，让人没想到的是，比起许哲林，竟然是许家先撑不住了。
　　许家在海外的一家合作机构突然间单方面宣布终止合同，消息一出，许氏股票开始暴跌，坊间都在传许家换了新掌舵人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有人趁机放出偷拍到许文时那犯了罪的一儿一女近照，许成林整日出入夜场美女环抱不务正业，许梦林枯瘦如柴看起来完全不像戒毒成功的样子，更有人又将许家这几个月压缩利润抢夺订单的奇怪行径公开后加以刻意引导，引发大众联想，一时间坊间纷纷传言：许家要完！
　　舆论热度居高不下，股票连续几日跌停，第五日，许久未见的许文时找了过来。
　　几个月没见，他看起来老了很多，走路都拄上了拐。
　　许哲林端坐在他对面，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许文时没了上次的淡定从容，开门见山道：“网上那些照片和消息都是你放出来的吧？”
　　许哲林并没否认：“我只是侧面阐述事实，至于后续发酵，只能说大家想象力很丰富。”
　　许文时冷笑一声：“没想到你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许哲林回击他：“彼此彼此。”
　　许文时问他：“海外那边说，当初谈合作的时候你承诺会对他们开放一个专利，我让人查了下，那个专利权现在在你手上？”
　　许哲林：“没错，并且专利权是在我离职后才申请的，属于我个人成果，与许氏没有半点关系。”
　　许文时咬牙切齿：“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这一步？你觉得许氏会被海外一个小小的订单压倒？告诉你！失去这一个客户，我们能拿到第二个，第三个！而你，就等着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吧！”
　　许哲林淡淡道：“你以为给许家打工这么多年，我手中就这一张牌吗？或者说，当年许成林挪用公款操纵股市，和你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许文时登时怒了，嘶吼道：“许哲林！别忘了你也姓许！”
　　许哲林环臂抱胸：“难不成你以为这个姓还是什么殊荣？”
　　许文时被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待他重新平复下来后，才道：“就算你自己不愿认，可外人还是觉得我们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的。”
　　“我不怕。”许哲林道。
　　许文时：“你不怕一无所有？也不怕你的乔景云跟着你一辈子穷困潦倒？”
　　许哲林闻言看向一旁静坐着一脸紧张的乔景云，二人对视上，他突然冲乔景云扬起一个笑：“我们家景云很优秀的。”
　　许文时一愣：“你说什么？”
　　许哲林一脸骄傲道：“他已经有了份很好的工作，就算许家和我斗了个两败俱伤，他也能养我后半辈子，而你——”他语气一转，“往后余生只能在无底的债务中，如丧家犬一般，蝇营狗苟。”
　　“啪！”许文时拍桌而起。
　　父子二人一坐一站静静对视着。
　　许久，许文时再次坐下，语气也恢复了最初的淡然：“专利权交出来，并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做出对集团和许家不利的事。”
　　许哲林：“我能得到什么？”
　　“你最想要的。”许文时恶狠狠看向他和旁边的乔景云，“不受外人干涉和侵犯的，自由。”

　　送走许文时，乔景云像刚打完仗一样浑身脱力。
　　他和许哲林静静地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周遭连空气都安静地可怕，乔景云才开口道：“刚刚许董那意思是，以后都不会为难你了吧？”
　　片刻，许哲林冲他点头：“以后如果再失败，我可就没借口了。”
　　乔景云舒心一笑：“没事，你不是说了，我可以赚钱养你后半生么。”
　　许哲林紧紧将他抱住，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轻轻道：“景云，谢谢你。”
　　乔景云回抱住他：“都是你自己拼来的。”
　　“不。”许哲林强调道，“是因为你，我才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你就是我的底气。”

　　几天后，许氏海外合作的公司宣布先前的声明是因为两家公司沟通上出了误会，现在误会消除，合作继续，而许家方面也大义灭亲，将许梦林送去了戒毒所，许成林也去国外学习进修了。
　　许氏股价终于慢慢涨了起来。
　　与此同时，许哲林的公司终于顺利谈下了第一笔合同，没了许文时的干预，许哲林也成功从银行拿到一笔贷款，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一切都在逐渐变好。
　　天气越来越热，前两天许哲林坐地铁下班的路上因为人太多，没注意被人摸了两把，他觉得好笑，把这事当成笑话说给乔景云听，乔景云一下就炸毛了，当即就买了一辆二手代步车，说什么也要让他以后开车上下班。
　　可许哲林觉得乔景云公司离得比较远，他更需要，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决定让乔景云每天接送许哲林上下班。
　　开车上班的第一天，乔景云坐进驾驶位后，许哲林竟坐在了后排。
　　“司机师傅，环晟大厦，谢谢。”
　　乔景云打趣他：“许总威武啊，已经有专职司机了。”
　　“那可不！”许哲林嘚瑟道，“许总什么身份？在家有人暖床，出门有人开车，这小日子，神仙来了都不换。”
　　乔景云瞪他：“快到前面来，不然今晚司机可不给你暖床了！”
　　许哲林立刻颠颠坐上了副驾驶。
　　车上放着舒缓的音乐，躲过了早高峰，一路畅通无阻。
　　将许哲林送到大厦楼下，二人交换一个热情的吻，挥手告别。
　　生活不会因为平淡而无趣，恰恰因为平淡，才显得幸福更加真实。

　　“什么？出差？”刚到公司的乔景云收到了任务指令。
　　“别这么看我。”魏秦道，“你看一下昨天发来的校对的表格，第四张倒数第五排数据对不上，甲方公司迟迟不给准信，距离截止日期不到半个月，需要跑一下现场。”
　　乔景云：“所以？”
　　魏秦：“你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乔景云也没办法拒绝了：“那好吧。”
　　他并不是抵触工作，而是不想和许哲林分开。
　　虽然现在也是天天腻在一起，可一想到即将分别好几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接许哲林回家的路上乔景云和他提了这事儿，许哲林也是一万个舍不得，但这毕竟是对方工作，他也无权干涉。
　　“什么时候走？”许哲林问。
　　乔景云：“明天下午的车。”
　　许哲林：“这么急？大概要几天啊？”
　　乔景云：“5－8天左右，我尽快完成，争取早点回来。”
　　许哲林长叹口气：“唉！才上岗一天的司机就这么罢工了。”
　　原本即将离别的愁绪被许哲林一句话打散了。
　　为了珍惜剩下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二人决定出去吃。
　　第二天上午，乔景云不必去公司报道，许哲林也请了半天假，抓紧这5－8天内的最后一次腻歪。
　　中午饭过后，二人小憩一会儿，许哲林化身司机开车送乔景云去车站。
　　两人一路走一路黏黏糊糊，原本都沉浸在即将离别的哀愁中，结果一个转身，在候车大厅看见最不该出现的那张脸时，许哲林大脑瞬间拉响了警报！

　　车窗外的景象不断后退，乔景云靠着窗，低头玩手机，手指翻飞，打字速度飞快，像是在处理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他对面，魏秦肩膀不断抖动着，乔景云实在受不了了，问他道：“有这么好笑吗？”
　　“哈哈哈哈……”魏秦憋了半天了，“我从没想到能在许哲林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乔景云低骂他两句，继续在聊天框中哄许哲林。
　　“我并不知道他也要去，这种事难道我会不提前和你汇报？更何况我跟他之间根本没什么，没有隐瞒你的必要啊！”
　　许哲林回：“他对你才没死心，你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乔景云：“是！遵命！都听许总的。”
　　许哲林：“记得三餐按时吃，在外不要喝酒，晚上早点回酒店。”
　　乔景云：“知道啦。”
　　“我说——”魏秦没忍住打断他们的腻歪，“至于这么依依不舍么？反正很快就回来了啊。”
　　乔景云道：“道理我都懂，但一想到今晚不能一起吃晚饭，总觉得心里滋味儿怪怪的。”
　　魏秦盯着他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我也想每天和你吃一日三餐。”
　　“你说什么？”乔景云没听清。
　　魏秦回过神，清了清：“咳，我是说，你这是找男朋友，还是找了个饭搭子啊？”
　　“……”
　　自己曾经调侃魏秦的话就这么被原封不动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