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惟漠

17、第 17 章

　　为了早点结束出差的日子，乔景云拉着魏秦脚不沾地忙了三天，第四天午后，终于把出错的数据校对完毕，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的还早了一天半。
　　魏秦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他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乔景云：“我已经连续两天没睡了，咱们好歹歇一晚，大不了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回去不成么？”
　　乔景云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闻言头都没抬：“魏总，我给您省差旅费呢。”
　　“用不着！”魏秦累到崩溃，“今天还有车么？”
　　乔景云：“我查过了，一个小时后刚好有一班车，你快去收拾，从我们这儿赶到车站也要三四十分钟呢！”
　　魏秦拿他没办法，只好回自己房间开始收拾。
　　他们风风火火赶到车站，检完票，坐在座位上时，乔景云本打算给许哲林发条消息通知一下，转念一想，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而他身侧，魏秦的脸从进入车站那一刻起便一直黑着。
　　“乔经理，这就是你说的还有一班车？”
　　乔景云看着窗外一排排的大巴士，尴尬地笑笑：“大巴车也是车嘛！”
　　魏秦深吸口气：“几点能到？”
　　乔景云：“大概七个小时。”
　　魏秦：“……”
　　大巴车上坐七个小时是什么概念？此刻的魏秦已经不敢去细想。
　　发车时间是下午三点，到站时间是晚上十点，为了渡过漫长的七个小时，魏秦翻出眼罩开始补觉。
　　得益于他们这三天多没日没夜的奔波操劳，过于疲惫的魏秦很快便睡了过去。
　　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上，不知过了多久，魏秦觉得口渴醒来找水，他摘下眼罩，甫一动，察觉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侧头一看，竟是睡熟了的乔景云无意识将头搭在了自己身上。
　　魏秦一动不动了。
　　余晖透过车窗玻璃洒在乔景云的脸上，魏秦盯着他，喉结上下滑动，伸出手隔空描摹着对方的五官，不敢触碰，怕惊醒了这梦一般的情境。
　　车进了服务区后停了，乔景云因为惯性晃了一下，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看向魏秦时，后者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到了？”乔景云还没完全清醒。
　　魏秦道：“到服务区了，司机刚才说要下车吃饭。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乔景云看了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半了。
　　他确实饿了，中午忙着赶数据也没怎么吃，闻言便跟着人群一起去了餐厅。
　　服务区也没什么太丰盛的食物，两人拿了桶泡面，快速吃完后赶回车上刚坐下，司机就开始喊人准备发车。
　　后半程，乔景云又睡着了，魏秦也浅浅打了个盹。
　　夜里十点，车终于到站，两人下车的时候腿都麻了，一走路胯骨疼。
　　魏秦喊了司机来接，见乔景云要打车，便想绕路送他，乔景云本想拒绝，毕竟不想和他有更多接触，奈何车站附近打车太难，网约车也无人接单，无奈之下只好上了他的车。
　　“在干嘛？”乔景云给许哲林发了条消息。
　　许哲林很快回复：在想你。
　　乔景云笑着回了句：我也是。
　　许哲林：开视频？
　　乔景云：现在不方便，稍等一会儿。
　　许哲林：这么晚了干什么呢不方便？是不是还和魏秦在一起？
　　乔景云看见消息后，偷偷瞥了魏秦一眼：是还在一起。
　　许哲林回了个生气的表情。
　　乔景云给他一个抱抱。
　　魏秦坐在旁边趁他不注意偷瞄了一下屏幕，顿时酸的后槽牙疼。
　　“乔景云。”他忍不住打断二人的腻味，“我很想知道，三十多岁的人谈恋爱，也像小年轻那样吗？”
　　乔景云立刻捂住手机：“你怎么能偷看别人屏幕呢？！”
　　魏秦：“是你先心里有鬼看了我一眼，我出于礼貌才回看的好不好？”
　　乔景云直接把手机揣兜里，不再给他偷窥的机会。
　　魏秦：“你还没解答我的疑问呢。”
　　乔景云狐疑地看向他：“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魏秦：“瞧不起谁呢？”
　　乔景云：“那你谈恋爱是什么样的？”
　　魏秦闻言脑子里回放了一下过往的交往对象，摇摇头：“反正不像你们这样。”
　　乔景云耸肩：“我也没和别人谈过，不知道别人的三十岁是怎么谈的，只知道我们习惯这样。”
　　魏秦捂着脸腮：“腻不腻啊？”
　　乔景云：“单身狗就不要操心这个问题了。”
　　凭白挨了顿怼，魏秦一路翻着白眼把他送回了家。
　　车停在了地库，乔景云道声谢，下车到后备箱取行李，魏秦也跟着下车打算帮把手，结果一侧身，看见许哲林竟站在不远处，他对面是一个女生，两人对视着，嘴角高高扬起。
　　“魏总，我明天要请半天假，数据我回头整理好后邮箱发……”
　　“景云，那个。”魏秦立刻遮住乔景云的视线，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明明让乔景云看见这一幕才对他比较有利，但一想到乔景云伤心的模样，他不忍心，“明天给你放一整天假，原本按照计划，最快也是后天再回。”
　　“那太好了！”乔景云乐道，“谢谢老板！”
　　滴滴——
　　魏秦临时停车占了别人的车位，车主恰好回来了，鸣笛催促。
　　乔景云探头去看，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许哲林，以及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
　　“哲林？”乔景云喊了一声。
　　许哲林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可他这副表情，在魏秦眼里就理解成了心虚害怕。
　　可很快，魏秦就被打脸，因为许哲林十分坦然地跑了过来，当着女孩和自己的面，一把抱住了乔景云。
　　“景云？！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后天才能回来？”
　　乔景云不太习惯当着别人面和他亲热，轻轻推了一下：“想着给你个惊喜呢。”
　　许哲林并没放开他，和车主一起催促魏秦道：“魏总，谢谢您送景云回来，今天这么晚了不方便，改天来家里招待您啊。”
　　魏秦突然觉得刚才替乔景云担忧的自己很可笑，冷哼一声：“好啊，改天一定登门。”
　　话落，车位主人又滴了一声，魏秦这才上车走了。
　　“许总。”刚才和许哲林站在一起的女孩走上前。
　　乔景云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人，许哲林向他介绍道：“景云，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美工小刘，她和我们住一个小区呢！”
　　小刘疑惑地看着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听许哲林接着道：“小刘，这就是我的爱人，他叫乔景云。”
　　小刘压下心中的诧异，礼貌地打招呼：“乔哥好。”
　　推不开许哲林的乔景云尴尬地回应一声：“你好。”
　　许哲林道：“你在b区，自己回去吧，回见。”
　　说罢不等小刘回应，左手牵着乔景云，右手拎着他的行李箱，一溜烟就走了。
　　回到家后，不等乔景云开口，许哲林已经吻了上来。
　　乔景云坐了这么久的车，车上各种味道掺和在一起沾在衣服上闻得他头疼，他坚定地把许哲林推开，正色道：“我必须先洗澡！”
　　许哲林：“一起洗。”

　　洗澡洗的两个人筋疲力尽，等他们躺在床上，已经十二点半了。
　　乔景云累到不行，昏昏沉沉半睡半醒间，猛然间一下想到什么，推了下枕边人：“许哲林！”
　　“嗯？”许哲林也睡过去了，声音带着点嘶哑。
　　乔景云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和小刘单独在那里？”
　　许哲林：“公司要赶一个项目，今晚大家都加班了，正好住一个小区，我就把她捎回来了。”
　　乔景云追问道：“这么说你们也是刚到？”
　　许哲林“唔”了一声。
　　心中疑虑打消，乔景云翻身准备睡个踏实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许哲林一下来了精神。
　　“景云！”
　　“干什么？”
　　“你这是吃醋了吗？”
　　乔景云挥开他：“睡觉了，困死了。”
　　许哲林不依不饶：“你快说啊，是不是吃醋？是不是嘛！”
　　说着就去挠他痒痒肉。
　　乔景云怕了，被迫承认：“是有点啊，大晚上孤男寡女，还笑成那样，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爱对别人笑？”
　　许哲林道：“其实和你好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乔景云不禁回想起初识的许哲林，小小年纪的他从小到大背负了那么多人异样的眼光，或许大人犯了错孩子是无辜的，但打出生起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小孩，怎么可能过得开心？
　　见乔景云不说话，许哲林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忙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对他们笑了，只对你笑，好不好？”
　　乔景云见他误会了，轻轻抱住他：“我没有不喜欢，只是在庆幸。”
　　许哲林：“庆幸什么？”
　　乔景云：“庆幸你遇见了我，也庆幸我能遇见你。”
　　许哲林将他拉入怀中：“十六七岁的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让我遇到这样的父母，投胎到这样的家庭，如果结束这一世的生命再投一次胎，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直到十八岁那年，我才知道，原来我此前所经受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遇见你。”
　　不幸的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乔景云没有办法穿越到过去抱一抱当时的许哲林，但幸好他能在今后的每一天慢慢治愈他童年迷失的那部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