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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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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诉安看着沈言默。
明明他头发还乱蓬蓬地支棱在一边,睡衣的领子也没有整好,甚至连脸上眼罩带子压出的痕迹都没有完全消退。可是偏偏这么乱糟糟的沈言默,却透出一种勃勃的生气来,那笑容和他记忆中的白衣少年渐渐重合,比昨天他在机场见到的西装革履的沈言默鲜活了不知多少。
无法抑制地心动,像灌了一口陈年的酒,微醺,上头。想欢歌,又忍不住要落泪,想要拥有很远很远的未来,又不敢抱持着那近乎奢望的期许,怕自己无法承受希望败落后的余烬。
可爱情啊,使人怯懦又勇敢,它灼灼的像火焰,燃透多少层浅薄的伪装,也要亮起花火来。
陈诉安张了张嘴,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沈言默,你……”
沈言默歪着头看他,眼里印出陈诉安的影:“嗯?”
陈诉安的喉结微微滚动,吞下已至唇边的万千爱语:“你昨天家里被砸坏了多少东西要补?我陪你去逛逛宜居?”
沈言默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好呀,正好换个风格,重新出发。”
陈诉安在宜居被两个粉丝拦下来要签名以后,还是在沈言默谴责的眼神中乖乖的戴上了口罩,他有些心虚的道:“我本来以为我没什么粉丝来着……”
沈言默摘下自己的墨镜往他脸上一套:“你这个咖位走出去,国内年轻一点儿的流行天王都要喊你一声老师。金唱片奖享誉世界各地的,你有点儿名人自觉!”
陈诉安小声嘟囔道:“我之前在国外走出去遇到一百个人,都不一定有一个问我要签名。”
沈言默笑了:“那是人家对亚洲脸脸盲,再则你活动范围就那么大,该见的,该激动的,早激动完了。国内可不一样,你到时候要是开工作室也要考虑一下国情,安保一类的一定得做好。”
陈诉安不置可否地笑笑,指了指一边的木质花架:“你觉得这个怎么样?种点儿绿萝,多肉一类的,摆阳台上看着也有生气一些。”
沈言默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伸手摸了摸材质,又仔细打量了一圈花架,像是在认真思考它摆在阳台上的效果,最终还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喜欢是喜欢,但我没时间侍弄这些。”
陈诉安看着沈言默,突然觉得戴个墨镜也挺好,至少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盯着沈言默,也不怕被发现:“没事儿,喜欢就买,正好我刚回国也没什么工作,我去给你除枝修叶,浇水施肥。”
沈言默被他逗乐了,笑道:“哈哈,可不敢劳您大驾。你还是好好写歌,难得做到这样了,别为了我这儿一点小事给荒废了,我可怕被你的粉丝人肉。”
陈诉安心里想着为缪斯养花的事儿,怎么能叫荒废呢,嘴上却不敢搭腔,只是静静看着沈言默。
沈言默又惋惜地摸了摸那花架,最终还是回过头来,边往外走边对陈诉安道:“说起来我之前去B国旅游的时候,随便碰上个小导游都是你的狂热粉,什么时候等他回国了要是能见你,他得疯上一个月。”说着还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陈诉安。
陈诉安被他看得心动又慌张,强绷着一张脸,装作茫然的样子看他:“怎么了?”
沈言默拍拍他的肩,叹道:“啧,魅力无边的男人。”
说完背着手就老干部似的往前走。
陈诉安心里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失落,几步跟上他,仍走在他身侧。一边偷觑他的侧脸,一边意有所指地问:“你真觉得我有魅力?”
沈言默没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来,只当是又一波商业互吹的前奏曲,极不走心的敷衍道:“当然是,你看你俊眉修眼,猿臂蜂腰,才华横溢,最难得还品德端方,温文尔雅,迷倒万千男女不在话下。”
陈诉安的心跳得越发快了,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情感在心底鼓噪,蠢蠢欲动地想要甩脱理智,掌控他的唇舌,让他说出不合时宜的表白来。
他舔了舔唇:“可我对万千男女不感兴趣。”
“三千佳丽,只取一瓢?”沈言默念叨着,突然轻轻笑了声。不是先前那种畅快的笑,更像是无奈的自嘲,听得陈诉安心头一紧。
沈言默说:“那也挺好,就是别跟我一样,所爱非人。”
陈诉安飞快地接道:“不会的,我喜欢的人温柔专一,他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韩裴根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这回沈言默是真的有些惊到。他讶异地扫了眼陈诉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欣慰和愉悦的,其中又混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酸涩。
他一面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陈诉安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就算有了对象两个人也不会真断了联系,一面又开始恐慌那可以预见的似乎近在咫尺的生分。
他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笑着鼓励道:“有目标了啊?那加油追吧,追到了记得带来给我见见。”
陈诉安听着他兄弟式的鼓励,心口一窒。他抿了抿嘴,咽下几欲出口的表白,偏过头认真地看着沈言默:“我要是脱单了,你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陈诉安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男朋友肯定是第一个知道我脱单的人,没毛病。
沈言默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陈诉安和沈言默在家具城里逛了一下午,买了新的桌椅,定下了送货时间,又在外面吃了晚饭,这才慢慢悠悠晃回了陈诉安家。
第二天一早,沈言默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仍有些倦怠,打了个哈欠,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了电话。
“喂”
“小默……”电话对面的人也很疲惫,声音微沙,还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无奈。
沈言默迟钝的大脑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电话对面的到底是谁,他迟疑了半晌,问道:“陆哥?有什么事吗?”
陆元成看了看一边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不太走心地道:“韩裴估计小黑屋里呆了一夜,着凉了,直接在我车上就晕过去了。现在发烧有点儿严重,神志不清的一直在喊你名字,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来看看他……”
沈言默本能地想要拒绝,但陆元成不是韩裴,他又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陆哥……我和韩裴……”
陆元成听他语气就知道他不想来,无视了一边韩裴的瞪视,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那什么,你要是真有困难就算了。”
沈言默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环境的变化,顿了顿,问道:“陆哥,是不是韩裴让你打来的。”
陆元成关上病房门,靠在走廊上,掏出根烟来。转念又想到这是在医院,便没点,只是单手夹着,“嗯”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但我也没骗你,他的确是发了高烧,也的确叫你叫了一晚。但身体底子还行,现在已经醒了。”
“嗯。”
陆元成想了想继续道:“昨晚估计是把我当成你了,拽我袖子拽了一宿,扯都扯不开,还哭了。跟他朋友这么多年,我都没怎么见他哭过。”
沈言默想到自己以前那些因为劳累过度而发烧时一个人度过的夜晚,有些恍惚。他盯着被子,像要在那纯色的棉被上看出泪水的纹路:“人生病的时候是会脆弱很多。”
陆元成叹了口气:“是吧……他醒了就闹着要我给你打电话,让他自己打,他又拉不下脸,可能还是担心你把他拉黑了。”
沈言默“嗯”了一声,没再说旁的。
陆元成手里的烟被他捏得掉出些烟草屑来,星星点点落在地上,陆元成抬脚,将那些烟屑碾碎,嘴里问道:“你是真想和他断了?”
这回沈言默没有再含混地用“嗯”敷衍,而是很肯定的应了声:“是。”
陆元成的手微微有些抖,他烦躁地把烟衔进嘴里:“都十年了……不会不舍得?”
沈言默沉默了半晌,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回答道:“没意义。”
陆元成叼着烟向吸烟区走去,笑得有些勉强:“你和你哥越来越像了……他当初要跟我分手也是这么说的。我问他还爱不爱我,他也跟我说没意义……”
沈言默喃喃道:“陆哥,都过去了……韩裴也不是你。”也不知究竟是说给陆元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陆元成的烟终于点了起来,那烟气氲开来,染得他的眉目都不太真切,连带着声音也缥缈:“我知道,怎么着你也叫我一声哥……我就想和你说,别后悔。”
沈言默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电话那头看不见他,又轻轻答了一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