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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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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剑随心而动,神出鬼没。
秦三秋急忙避开,那一鞭子自然没有抽到,云潇从两人开始交手时,便一步都没有动过。
他站在那里,像是对秦三秋无言的审判,每一剑都果决而凌厉。
秦三秋决定不让云潇得到先手,于是将鞭子舞得令人眼花缭乱,每一鞭都从不同的角度袭向云潇。云潇置身于鞭子燃起的灼热空气和天罗地网般的攻击下,每一步都从容无比地躲过鞭子的攻击。他眉眼冷清冷静,像是高山上常年不化的积雪,即使是铺天盖地的攻击依旧丝毫没有被撼动。
他寻到一丝空隙,一道剑光劈开了看似无懈可击的鞭网,那一剑,从远处而来,起初只是薄薄一闪的剑光,越到面前,剑光越大、越亮,仿佛不是剑光,而是雪山之巅扑面而来的风暴,让人无处遁形。
秦三秋发现无论自己往哪里都避不开这一剑,眨眼间,裹着霜寒之气的剑光已经来到了面前,在秦三秋的肩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伤痕上快速地结了一层霜,不仅将流血的伤口冻住了,霜气还有要蔓延的趋势,向整条手臂爬去。秦三秋当机立断,催动灵力融化冰霜。
他猛然抬头看着云潇,甩出一鞭向他的脚踝绕去,鞭子就像锁定猎物的毒蛇,骤然出击,一把扣住了云潇的脚踝。灼热的鞭子在云潇的脚踝上留下了烧焦的痕迹,秦三秋借此机会将自己拉近云潇,一掌拍向他胸口。云潇后退一步,像是没有感受到被灼伤的疼痛,硬生生将缠住自己的脚的鞭子往后拉了,然后一个侧身,连带着另一头的秦三秋也被拉力带了过去,他一掌落了空,后背又空门大开,这才意识到,是云潇故意让自己缠住脚踝,目的就是引诱他将弱点露出来。
意识到这点后,他硬是在空中凭借腰力扭了个身,正好躲过了云潇准备刺向他背心的一剑。
云潇见一击不中,一个滑步,刺向秦三秋丹田处,秦三秋一甩鞭子,紧紧缠住了云潇的剑,让他无法寸进。
云潇丝毫没有被制掣住的惊慌,他抬眼问道:“你知不知错?”
秦三秋冷笑一声:“我何错之有?”
“不知悔改。”云潇沉冷的声音就像宣判,手上也不再留情。
“铮”的一声,云潇的本命剑弹开了绕住剑身的鞭子。
他平平一挥剑,只见他的身后升起了如烟似雾的寒气,霎时,平地风雪起,霜寒万里白。这一剑似风似雪似霜似水,只不过是寒风呼啸,暴雪扑面,冷霜刺骨,洪水滔天。
秦三秋瞳孔骤然放大,耳边甚至听到了滚滚而来的暴雪,从高山上崩塌而下,怒吼着要将他埋于其下,他根本不敢用人身接这一剑,长啸一声,化作蛟身,张大嘴向着秦三秋怒吼一声。
这一剑声势浩大,秦三秋只得盘起蛟身,将柔软的腹部和弱点藏起来,用背部厚实坚硬的蛟鳞抵挡这剑。
水火不侵坚硬耐打的蛟鳞片在这一剑下不堪一击,脆弱的仿佛娇嫩的花瓣一样,剑光一闪,巨大深刻的伤口盘桓在他的背部,秦三秋扬起蛟首痛吼一声,从半空中跌落,一双铜铃大的金黄兽眼充满怒火地锁定着云潇。
他一甩蛟尾,向云潇所站的地方扫去,土坡因为秦三秋这一尾被彻底夷平了,扬起了漫天飞扬的灰尘,一片迷雾中,秦三秋眯起眼睛想要看云潇所在何处,烟雾消散后却发现,原本站在土坡上的云潇早已不见了踪影。
秦三秋似有所感,猛然回首,却见云潇飞身持剑刺向他的眼睛,他摇头摆身,堪堪避过了这一剑,却也因为背上巨大的伤口而行动迟缓了很多,云潇第二剑又到了,极快,秦三秋还未反应过来,身上又添了一道伤口。
不多会,云潇的剑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好几道血口,皮肉外翻显得格外可怖,而秦三秋,体力在逐渐的流失,他趴在地上,身下蜿蜒流下的血几乎汇成了水塘。
云潇见他狼狈的模样,站着持剑又问了一句:“你可知错?”
秦三秋咬牙切齿,死不悔改道:“我不认错!我没错!世道就是这样,就是你争我抢,优胜劣汰!我根本没错!”
他双目赤红,咆哮着宣泄他的不甘。
现实中的秦三秋也受到了影响,他紧皱眉头,咬紧了牙齿。魔气正为他的愤怒而欢欣,活跃地鼓动着,只等着在秦三秋因愤怒而心神失守的片刻,瞬间侵占这句身体。
云潇低垂的眉眼让他看上去像心怀怜悯的神祇,又仿佛毫无慈悲的刽子手,他持剑,一步步走近秦三秋。
现实中的秦三秋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开始轻微地发抖,看着剑尖上滴落的血延伸到面前,无能为力又害怕的情绪攀上了他的心头。
云潇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你不配化龙,只能做一条恶蛟。”
秦三秋倒在地上已经无力回击了,云潇五指成爪,插入了秦三秋的丹田,一把抓住了他的蛟丹,生生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五百年修为,他化龙的寄望从他那里扯出、剥离,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现实中的秦三秋开始剧烈地颤动,因为那种痛,那种侮辱以及不甘,他再次经历了一遍。
戚潇这里魔气不敢靠近,他睁眼一看,发现秦三秋被魔气包裹着,魔气时淡时浓,戚潇从秦三秋偶尔露出的面容中看到他唇角流出的鲜血。
秦三秋心神已经不稳,只要再给他加上一根稻草,就能够压垮他。
他用灵力暴喝一声:“抱元守一,固守灵台!”
秦三秋却仿佛听不见,他唇边溢出了痛苦的呻吟,还有沙哑的恳求:“你不能这么做!把它还给我……我绝不敢了。”
幻象中的云潇面上一片冷肃,对秦三秋的恳求无动于衷,他道:“你不知错,就会再犯,骨子里就是恶的。”
不要!不能这么做!秦三秋在内心嘶吼着,现实中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魔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马上就要得到这个美味的食物了。
云潇还在继续说:“既然无可救药,你这颗蛟丹不要也罢。”说完竟是当着秦三秋的面将蛟丹碾碎。
他又掏出了一面镜子道:“今日便收了你。”
秦三秋在看到蛟丹被碾碎时,脑中闪过一丝疑惑,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云潇没有碾碎他的蛟丹,他的脑子突然清明,蛟丹在戚潇那里。
他又抬首看向那面镜子,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云潇何时用过这类法器?而且这镜子越来越眼熟,秦三秋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地窖深处摆放的那面镜子吗?
秦三秋猛然摆脱了幻境,他睁开眼,沙哑道:“打碎那面镜子,快!”
他在说话时,戚潇已经出手了,喜灭老人反应不及,而纠缠在秦三秋身上的魔气倏然扑向镜子,像是要保护这面镜子一样。
然而已经晚了。
镜子上已经出现了裂痕,这道裂痕就像一道漩涡,将魔气吸了进去。
喜灭老人面部一阵抽动,对这两个坏了魔王大业的人恨不得生啖其肉。他一甩拂尘就要向已经受了重伤的秦三秋攻去,戚潇上前一步,挡在秦三秋面前。
“好!好啊!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喜灭老人的拂尘仿佛有生命般,忽而柔软忽而坚硬,有时还散开,张牙舞爪的要将秦三秋和戚潇两人毙于拂尘下。
突然,一声娇喝从喜灭老人背后响起:“魔头受死!”
随着凌厉果决的一剑,喜灭老人不得不收回拂尘,用于应对背后的攻击。秦三秋和戚潇也抓紧机会,同时向喜灭老人攻去。
喜灭老人面对三面夹击,受了几剑,他见势不妙,只得咬牙道:“老朽记下了,今日之债来日必向各位讨回!”
说完一招虚晃,骗过了凌云宗的女弟子,几个起落消失在地窖通道中。凌云宗弟子提剑想要追击,被戚潇制止了。
“你追上去未必是他的对手,现在他逃了还是件好事,否则我们三人即使能拿下他,也要废不少的力气。先让他走,日后自会清算。”
秦三秋在他身后晃了晃,由于威胁一下子解除,突然放松的心神让他身体上的负荷骤然体现,一下子支撑不住,往后倒去。
秦三秋微微睁着眼睛,实在没有力气变换姿势规避倒下的碰撞,旋转的场景突然顿住,他抬眼撞进了戚潇的眼里,他目光的深处像是无尽的海洋,又仿佛撑起的天幕,在秦三秋的思绪里泛起了浅浅的浪潮。
他的双手牢牢地抱住他,圈起一片安全的怀抱,低头看着秦三秋,用错觉般温柔的语气低声道:“你太累了,睡吧。”
秦三秋在他的低语里缓缓阖上了眼,低垂的睫毛温顺地搭着,显出与主人不符的安静与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