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蛟在渊》烬芒

15、第15章

　　秦三秋先发制人，一鞭子下去，喜灭老人从原来站的地方瞬间移开，他挥出一片黑雾，朝秦三秋而去。
　　戚潇拔出剑，喜灭老人余光看见剑光一闪，迅速避开，黑雾也因为失去操控而消散。明明戚潇离他很远，剑光却须臾而至。
　　秦三秋的鞭子发出了破空之声，冲着喜灭老人的胸口而去，喜灭老人轻蔑一笑：“何必挣扎，不如束手就擒，彼此都省些力气。”
　　秦三秋催动灵力，鞭子极速挥动中，生出赤火鸟的虚影，它昂首啼鸣，向喜灭老人所在的地方喷出炽热火焰，地窖中的温度骤然升高，火光映红了秦三秋的脸。
　　喜灭老人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取出一把拂尘，拂尘一挥，只见一只由黑雾幻化而成的豹子，扑向了赤火鸟，黑豹一跃而起，长而尖的利齿眼看就要咬到赤火鸟的脖子，赤火鸟啼叫一声，扇动翅膀，躲过了一击，尖嘴一张向黑豹喷出火焰。
　　喜灭老人的拂尘忽然变长，柔软的丝毛一下子坚硬如针，向秦三秋袭来，秦三秋挥动鞭子，攀扯上拂尘，柔软的鞭身在拂尘上绕了几圈，将其缠死。戚潇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喜灭老人，喜灭老人避无可避，放弃了拂尘，硬接了戚潇这一剑，他双手附着一层浓厚的黑气，竟是空手接刃，将戚潇的这一剑接了下来。
　　他须发皆张道：“不自量力！”
　　随着这句话，戚潇的剑被震断了，他本人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黑豹随着喜灭老人气势大涨，威胁地低下身，随后瞄准时机，极具爆发力地一跃，将半空中的赤火鸟扑倒在地，血盆大口一张，利齿刺穿了赤火鸟的虚影。赤火鸟哀鸣一声，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秦三秋咬牙飞身上前，鞭子从上至下以雷霆之势抽向喜灭老人的天灵盖，黑豹千钧一发之际从一旁跃上前为喜灭老人挡了一击，身影消散。秦三秋见状，一个抬腿，踢向喜灭老人胸口，喜灭老人却一把抓住秦三秋的脚踝，将他抡了出去。秦三秋重重撞击在石壁上，呕出一口鲜血，碎石从他头上往下掉，他都毫无感觉，刚才那一下太重了，现在秦三秋都没有缓过神，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
　　喜灭老人厌倦于两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攻击，他一跺脚，道：“别浪费时间了，挣扎是无用的。”
　　随着他这一跺脚，地窖中隐隐出现了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苏醒，只见地窖深处奔涌而来的魔气，翻滚着仿佛咆哮的野兽，又像是潮涌迭起的海浪。戚潇眼见秦三秋要被翻滚而来的魔气所吞噬，足尖一点，抱着摊在墙角的秦三秋就飞速往后撤。
　　他下意识地用剑要劈开魔气，却发现手上只剩下一柄断剑。秦三秋拉住戚潇，将一样圆形珠子交给他，道：“用灵力催动它，贝珠能够抵挡一会。”
　　戚潇依言照做，向里面输入灵力，贝珠散发出朦胧柔和的白光，撑起来一片薄膜，将翻滚的魔气抵挡在外，戚潇与秦三秋两人逐渐被魔气包拢，外面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黑球。
　　戚潇道：“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去地窖深处，留在这里不过是空耗时间。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三秋同意了他的意见，道：“乘现在那老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快走。”
　　戚潇抱着秦三秋，以灵力催动，迅速地去往魔气过来的方向。
　　喜灭老人见他们如此行为，气定神闲地摸着胡子道：“自寻死路。”
　　围绕在贝珠防护罩上的魔气像是贪婪的食客，对着贝珠保护罩里的“食物”垂涎欲滴，它试图从不同的地方想要入侵防护罩，不断地变换形态，却始终一无所得。只不过魔气极有耐心地漫布在防护罩的周围，只等防护罩失效的那一刻就能够将其中的两人吞入腹中。
　　越是往地窖深处，越能感受到阴冷刺骨，秦三秋感到内心那股暴躁在蠢蠢欲动，伤口的魔气到了源地更加活跃。
　　戚潇对秦三秋说：“魔气一定有起源，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起源将他毁去或是封住，问题就能够解决。”
　　秦三秋没好气道：“这谁不知道，还用你说。”
　　地窖深处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可怖，反而一反常态地干净整洁，与其说是地窖，不如说是一间在地下的房间。
　　桌椅床铺，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镜子。
　　秦三秋看到这场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房间干嘛用的，这里又没有人住。”
　　贝珠的防御罩已经有些明灭不定，秦三秋抓紧手里的九节鞭，对着防护罩外跃跃欲试的魔气做好了准备。
　　“还不死心吗？那我就送你们一程。”喜灭老人也追了进来，自然发现魔气活跃的形态，他骤然出手，狠狠一掌击在防护罩上，那一瞬间，秦三秋和戚潇的耳里都想起了某种物体破碎的声音。
　　防护罩上出现了裂痕，而且越扩越大，瞬息之间整个防护罩都碎了。
　　魔气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魔气自口鼻处漫入，一路快速地冲向丹田紫府，戚潇抱守灵台，于身体内部发出剑意，将还未成形的魔气搅碎，无论魔气如何攻入，戚潇灵台清明，无所畏惧，悍然迎敌。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逐渐戚潇身周出现了剑光，密布成一张剑网，任何敢靠近的事物都会被击碎在剑光下。戚潇身边竟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喜灭老人见魔气不能上前，便用拂尘，想要给戚潇一击，结果拂尘还未靠近戚潇，已经被他身边凌厉的剑气弹开。
　　喜灭老人一时奈何不得，但转念一想，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们迟早会耗尽灵力，成为魔气的食物，便也不急了。
　　秦三秋这里的情况却不好，本身魔气没有除尽，再加上他不像戚潇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剑修，魔气入侵让他一下子身陷幻境，不可自拔。
　　他又回到了被戚潇挖出蛟丹的那一日，他心中怨气颇深，魔气自然而然挑选他最有怨气的场景，在幻境中将他蚕食殆尽。
　　云潇一身白袍，纤尘不染，像是九天神祇，持剑指向他。
　　他开口道：“你作恶多端，如今对你施以惩戒，望你改过自新。”
　　他的声音冷清又有磁性，秦三秋却厌恶地皱眉，因为云潇狂妄，他以为自己是谁，又有什么资格对他施以惩戒。
　　秦三秋嘲讽道：“多管闲事。”
　　云潇用毫无波动的眼神看着秦三秋，秦三秋说的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道：“你只顾自身，牵连凡人丧命，这是天大的罪过。”
　　秦三秋不屑道：“不过是几个微不足道的凡人，他们能与我相比？每一条蛟都要经历潮跃，难道让我为了这些蝼蚁放弃潮跃，笑话。”
　　他全然不在意凡人生死的模样在一瞬间就如同喜灭老人一样，自大、目中无人、对生命充满了蔑视，凡人的性命根本无关紧要。
　　潮跃是每一条蛟要经历的成长，没有成功潮跃过的蛟，不过是长了脚的蛇。潮跃是一条蛟凭肉身之力硬抗巨大的浪潮，并越过最高的潮浪，因为每一次的潮浪都是不确定的，根本不知道哪一次的潮浪是最大的，所以每条蛟都要一直跃潮，这是对体力和意志力的考验。能越过越高的浪，越能说明这条蛟未来无限。
　　秦三秋为了能够跃最高的浪，竟是在人间泛洪水时，冲垮堤坝时选择潮跃，那一瞬间的冲击力是最大的，也是浪潮最高的时候，他的潮跃让灾情雪上加霜，无数人因为他的潮跃而被泛滥的洪水淹没。
　　无数双手在洪水中挣扎着想要抓住浮木，却被秦三秋潮跃带来的巨大浪头盖下去。秦三秋成就了自己，用那些无辜人的性命作为垫脚石，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云潇见他不知悔改，继续冷然道：“天道每一笔都会记住，你以为微不足道，实则是时候未到。”
　　秦三秋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修道本就是与天争，与人争，弱肉强食，说到底那些失败的人不过是没有能力罢了，废物就应该乖乖闭嘴。”
　　云潇眉宇间带出了杀气：“恶蛟，就你这样绝不可能化龙！”
　　秦三秋嗤笑一声：“且看着，我不仅要化龙，我还要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我化龙了。”
　　云潇抿唇不言语，周身泛起肃杀的剑意，手中的剑在嗡鸣，似在为那些无辜的人而鸣冤愤怒。
　　霎时，两人动了。
　　云潇这一剑带出了泛着寒意的白色霜气，，剑尖划出了优雅又有力度的弧度，轻松写意的一剑，却裹挟着骇人的气势，奔腾的寒气直冲秦三秋而去。
　　秦三秋不避反而冲上去，他手中的鞭子势如破竹，抽开了面前的霜寒，身型就像一道流星，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云潇面前。
　　他的眼睛上挑着，睫羽微微下垂，轻慢道：“你就这点本事吗？所谓名动天下的云潇真人也不过如此。”
　　云潇根本不被他的言语所动摇，他的眼睛直视着秦三秋的眼睛，秦三秋在那一瞬间感觉被刺伤了，他的眼睛里有剑意，有一往无前的坚持，还有藏的很深的厌恶。这让秦三秋恼火不已，抬手就想毁了他黑亮幽深的眼睛。
　　这一鞭子下去，不仅是眼睛，整张脸都会被毁了，秦三秋没有任何的手软，下手狠辣。
　　就在鞭身要触及到云潇的眼睛时，一道剑风突然从秦三秋的脑后袭来，这是云潇的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