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我冰姐》lunacy跑路了

19、第 19 章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在某天清晨悄然而至。
　　蔷薇躺在床上刚清醒时，就觉得窗外的天空有些异样。她穿好衣服下床，顺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又起晚了，昨晚和凉冰商议到凌晨，果不其然今早又没有了晨练的时间。
　　尔后她推开窗，一小片雪花便顺风钻进屋里，正好落在她手腕上，留下一丝微不可闻的清凉。而在这个大部分人都还未出门的寒冷早晨，目所触及的一切都是最纯净的洁白。蔷薇在冷空气中作了个深呼吸，让寒意卷走残留的几分倦怠，并在同时感到一丝微妙的、单纯因天气带来的好心情。
　　她平时很少去关注天气，究其原因，也许实在是今天日子特殊。

　　收拾洗漱，随便吃点什么，拎起昨天收拾好的东西，锁家门下楼。蔷薇照着走过千百次的路去学校，完全不像是期末考完的样子。人一忙起来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过了近一个半月，当初被琪琳强行拉上参加的集体活动，算算就是今天。
　　大概是去附近一些有旅游资源的地方玩三天，具体安排蔷薇没怎么关心，总之只要跟着大部队就好，也省得自己麻烦。时至今日，蔷薇虽被迫接受了这个活动，但要说热衷还是太牵强。比起游玩，她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工作。
　　倒也还有个附属目的，当初琪琳怎么说来着，好好体验和很多人相处的感觉？

　　蔷薇来得稍早，预定集合地点校门口只有三两个人同在等待，看见蔷薇来便也只扫了一眼就低下头。蔷薇无暇关心他们目光的含义，自顾自倚靠在一边，翻着手机里第一天目的地的基本信息。直到琪琳与瑞萌萌来时才抬头打了声招呼。
　　相传蕾娜是某大企业的富二代，这话也许没错，参与这次活动的有三十多个人，从组织到交通都被她一个人安排得井井有条。待她预定的大巴来到校门口，大家陆续上车出发时，本就是一个班的学生俨然已经分好了各种组，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毫不意外的，蔷薇单独坐在一个双人座上，支着头看窗外的雪，脑子里翻滚着今天的安排。

　　下雪了开长途车……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出问题吧？她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个问题，也不知是在担心谁。
　　这隐约的担心直到中午，蔷薇在目的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才完全消散。

　　蕾娜组织一大批人请客去了，人群散得很快，踩着停车场内一层薄薄的雪花，蔷薇平静地和站在几步远的凉冰对视，很好地掩饰住了看见那人之前寻找的目光。
　　凉冰稍稍跨大步子来到蔷薇面前，一双纯黑的眼珠或许是因为在冷空气中，看着比平时还湿润明亮几分：“怎么，看见我来没觉得惊喜吗？”
　　蔷薇一向害怕被她这么注视，怕自己被盯久了脸上发烧失态，于是立即移开视线：“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事，我为什么要惊喜？你吃午饭了吗？”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只是期待假装惊喜的情趣而已，凉冰笑眯眯的，没继续那个话题，转而牵起蔷薇：“我没吃，你也没吃吧？我们先去解决这个问题。”
　　蔷薇点点头，跟着凉冰走出停车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完全没推拒凉冰拉她的手，就好像她们已经做过这个动作千百次一样。

　　“头儿，我们发现蔷薇了，还有凉冰！”
　　“什么？接到的消息不是只有蔷薇因为集体旅行到这儿来吗？”
　　“不知道，但看她们的脸色，凉冰是早有打算来的。会不会是她们发现了……”
　　“不知道就别瞎猜！我先去报告，你盯紧她们！”

　　不多时，一张无形而绵密的网就围着蔷薇和凉冰严密铺开来，盯梢人手比平时多了两倍，无数人紧张地观察着凉薇两人的一举一动，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揣测出她们的目的。从上到下，在此地的阴暗处势力整个紧张起来。

　　凉冰和蔷薇自然是注意到了，然而她们看上去却毫不在意。凉冰兴冲冲地拉着蔷薇吃了午饭，直接带着她在附近乱逛起来。此地是个有几处半旧不新的历史遗迹的地方，直接带动起本地的大部分经济发展。除了绕着那几个景点赚钱，人口密集的地方还会卖当地特产和纪念品，小街既多又杂，逛起来能消磨不少时间。
　　蔷薇那边今天的安排基本就是自由闲逛，许多人都去爬附近一座小山看上面某个寺庙去了，她们便远离大部队自由自在逛了个遍。凉冰东瞧瞧西看看，从街边小吃到零售工艺品，活泼得让蔷薇怀疑她之前一直被关了好久。

　　混混头子的体力好得不得了，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撩拨蔷薇，始终保持精神百倍的状态，连蔷薇这个锻炼得当的人都被她转得昏头涨脑，觉得有些累了。凉冰看出来，拉着蔷薇进了附近一家饮品店，说要休息一会儿。
　　凉冰用冰淇淋配给的塑料勺轻轻挂着那冷饮杯子的内壁，看着身边的蔷薇抿了一口热茶：“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蔷薇没什么挑食的毛病，吃东西也从来缺乏表情，要看出她的偏好不是件容易的事。凉冰也是在观察许久才发现她喜欢无糖茶。话又说来，蔷薇好像的确挺养生，天气刚开始冷的时候就开始保温杯泡茶，当初好像还用滚茶当武器来着？

　　“是不喜欢。”绿茶水汽蒸腾，蔷薇不过低头再抬头的功夫，睫毛就沾上了细碎的水珠，她抬手擦了擦：“倒是你，大冬天吃冰淇淋？”
　　这句本该是关心的话，被她一贯冷淡的语气说出来，意味本也该大打折扣。但不知是热气使她的态度柔软了些，还是因那一个简单的擦拭动作自然而然放松了语调，这句话也难得温暖了些。
　　凉冰把一大块固体雪糕放进嘴里，眉头都不皱一下，叼着勺子含混说了句什么，蔷薇没听清，估计是“不怕冷”之类的话。

　　大概是冷风中逛街的人都希望双手握着一杯热饮，这个不大的店里人满为患，队伍排到店外去，蔷薇不明白她们是有多好的运气才能在刚进来时碰上空座位。不过坐着和站着区别不大，一样的拥挤和嘈杂，只是店里能挡挡风罢了。
　　蔷薇做得周正笔直，尽量缩小自己所占的空间不碰到别人，抬眼却看到身边人没个正型，随随便便靠在桌子和椅子之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那杯冷饮，像个不知冷暖的神经病似的。
　　可那人的目光却明亮清明得很，一看就是个神志清醒，且极其专注的人——专注地注视着蔷薇，表情似戏谑又似认真，漆黑的瞳仁不大不小，刚好装着一个蔷薇。

　　虽然已经相处这么久，但面对这样的注视，蔷薇还是会觉得间歇性心律失常。她身边有不少人，从亲人到伙伴，从平辈到长辈，会这样看她的也就凉冰一个。
　　那目光并不咄咄逼人，那瞳仁里的空间也不显逼仄，可不知怎么的，每当凉冰这样看她的时候，哪怕她什么都不做，蔷薇都觉得自己应该特殊对待拥有这目光的人。她艰难地调整自己的态度和行为，却又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常常显得手足无措，最终只是被那种目光更温柔的包容。
　　“因为不想欠下别人对自己的好”已经解释不了这样的情况了。面对凉冰，蔷薇没有要“回报”或“偿还”的思想。她只是单纯想着好好回视她，拿出最认真的态度，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程度，去对待凉冰。

　　这一整天都阴着，无法凭借天光判断时间，蔷薇只有拿出手机查看才知道她们到底停留了多久。大半个下午已经被她们耗过去了，凉冰故意拖延时间，直到现在还没解决自己的冰淇淋。蔷薇把已经没有热度的纸杯放在桌上，转头问凉冰：“你还没有收到消息吗？”
　　凉冰摇摇头，蔷薇看她满不在意地样子，忍不住又问一句：“你确定你的人能躲过他们的监视吗？”
　　凉冰没正面回答，她甚至没跟着蔷薇的态度正经起来：“这是你定的计划，要对自己有点信心。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成功耍了天宫一把，我打赌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她得意地笑着，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劣孩童。
　　蔷薇无奈：“我的计划风险依旧很大，别的不说，万一你的人被盯上却不自知，我们就都前功尽弃了。”
　　凉冰冲她摇摇手指：“要相信我的人，他们本来被盯上的可能性都小，更是一个比一个都敏锐，哪怕天宫隐蔽得再好，他们都会发现不对劲立即撤退。”

　　“你为什么那么自信？你给他们做过反侦察训练？”蔷薇奇怪。
　　“噗，大小姐，你觉得这对我们混混来说现实吗？”凉冰被她逗笑了：“不过我保证他们不比受到反侦察训练后的人差。毕竟，那些人至少都曾经被一个仇家长时间追杀过，哪怕被我保下来那么久，至今都还是惊弓之鸟，第六感还在。”
　　蔷薇无话可说，把头别了过去，不知是为了憋笑还是隐藏尴尬。

　　“蔷薇。”
　　“怎么……唔！”蔷薇回头，一勺几乎已完全融化的冰淇淋被猝不及防怼进她嘴里。
　　“作案人”凉冰一脸奸计得逞地笑容，不顾蔷薇瞪大双眼的惊讶表情，控制勺子，几乎逼着蔷薇把那融化的冰淇淋咽了下去。
　　直到凉冰把勺子从她嘴里拿出来，蔷薇都没反抗，或说一句话，她似乎是因为太过震惊，连恼羞成怒的步骤都忘了。

　　冰淇淋是她不喜欢的甜味，因为放置在充满暖气的屋子里很久，融化了的口感也很不好，可蔷薇破天荒没抗拒这种滋味。她就着凉冰的笑容，缓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竟有几秒确确实实觉得意犹未尽。
　　冰淇淋果然很甜，可蔷薇发觉自己居然不忍抱怨这过甜的滋味。

　　凉冰的手机在这时突然响起来，几乎是瞬间，凉冰的表情切换为严肃，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冲蔷薇点了点头。
　　对侦查的关心和做正事时一贯的认真让蔷薇立马从那一口冰淇淋中挣脱出来，她明白凉冰的意思，交换一个眼神，从座位上站起身，推开了饮品店的门。

　　因为一个等待许久的电话，过于严肃认真的蔷薇甚至没来得及细想那冰淇淋的深层含义，关于凉冰是怎样简单粗暴地用自己用过的勺子分食了“冰淇淋”这种意味暧昧的甜品——凉冰甚至早有预谋地叫了个有巧克力的。
　　凉冰跟在蔷薇身后，花了些时间藏起自己的表情。若是她身后有条尾巴，此时恐怕早就翘到天上了。

作者有话说

　　我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