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一寸血》》柳改之

4、第4章

　　一名年轻军官骑马率领军队从华经路经过，正是新来的驻防官程烈钧，身材修长，笔挺如松。
　　副官邱清泉和张安绮一左一右跟在程烈钧身后。副官邱清泉聪明机警，一张脸上最吸引的是那双不安分的眼睛。邱清泉一边骑着马，一边打量着路边，被打死的马车夫的尸身映入眼帘，就让他的眼神中点起火来。梅棠生被几个日本兵粗暴的按在路边，古伯的腿上还带着伤。
　　副官邱清泉调转马，在程烈钧耳边低语：“有两个人被日本兵扣着呢，其中一个还带着伤。看起来像锦安城的老百姓，要不要管管？”
　　张安绮拧起眉头，立刻大声说道：“不记得长官训示了吗？罚你再背三遍！”
　　邱清泉满脸笑意，响亮顺从的背道：“是。一切以和平解决的方式为主，和平对野蛮，忍辱含愤，暂取逆来顺受态度。一切以和平解决的方式为主，和平对野蛮，忍辱含愤，暂取逆来顺受态度。一切以和平解决的方式为主，和平对野蛮，忍辱含愤，暂取逆来顺受态度。”
　　张安绮略显稚嫩的五官上确是严肃异常，一字一顿的说：’“少长官刚吃了大亏，身体刚刚恢复。你还要撺掇着他惹事。等到一进城，我一定要到夫人那里告你一状。”
　　程烈钧五官突出，身体强健，只是嘴唇上有些泛白，缺些血色。他听到二人议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张安绮，邱清泉二人骑马从路边经过。整个部队声音不大，显然是训练有素。
　　“麒麟。”
　　声音不大，听在程烈钧的耳朵里却是雷霆万钧。程烈钧听到这叫声，使出大力气拉住马，惊的那马扬起前蹄。
　　邱清泉和张安绮慌的向程烈钧这边看。
　　程烈钧回头，看到了跪在路边的梅棠生。眉眼已变，却还是能看到小时干干净净，清秀文雅的模样。梅棠生的双手被日本军官反夹着高高立起，颈脖处还被人按着。
　　程烈钧的眉毛攒到了一处，邱清泉向张安绮使了个眼色。张安绮叹了口气，知道这眉毛一攒，怕是谁也拦不住了。
　　邱清泉不怕事的笑着问张安绮：“还告我状吗？电文是不是这样拟，清泉性烈，和少长官如烈油燃火，祸大于福。”
　　张安绮笑说：“夫人早料到少长官不改性子，只是这还没进城，就要闹一场，少长官这惹事的速度绝对不是盖的。”
　　邱清泉说：“上次要不是小切让那王八犊子耍阴招，我们哪能吃那么大亏。连少长官也舍进去。”
　　张安绮：“你以为这个人是吃素的。这人叫山下横川，是善本松的亲信。算起来，善本松是小切让的嫡传，山下横川算是孙子辈的。”
　　邱清泉顽劣的玩起了枪：“冤家路窄，老天有眼，这新仇旧恨一起算了。抓不到大的龟孙，玩个小的也行。”
　　张安绮：“等下，我先来，探探路吧。如果让你打前战，小事也能搞成大事。”
　　张安绮向程烈钧请命说：“少长官，我先去会会这个山下横川吧。”
　　没想到程烈钧并不看张安绮，反而望向邱清泉，冷冷的说道：’“邱副官，我们初到锦安，还没和这儿的主人打过招呼，是不是有点不守礼数？”程烈钧将“主人”这两个字咬的特别清楚。
　　邱清泉当然领命，笑成了一朵喇叭花，：“是，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程烈钧说：“有我在这里帮你看着呢。不用替我省着。”
　　张安绮惊讶的望着跪在路边的梅棠生，这人他从未见过。但他知道这人的分量。他在邱清泉耳边小声说：“ 他背着善本松私自请调的信件可还在我们手里呢。你悠着点用。”
　　邱清泉一听这话乐了：“你什么时候得到这么个好玩意，真能憋的住。放心，我的功底，没事都能给他生出三份浪来。”
　　张安绮说：“你那三板斧，我可没兴趣再看一遍。你能不能出点新招？”
　　邱清泉坏笑着：“能，你说要出咱就出。不能出也得出。”
　　张安绮：“拉倒吧，就你那脑子，就能算加法的东西。少不得还得我给你收场。”
　　邱清泉：“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其实你也想玩一玩吧。我这次多等一会，肯定就不会又输给你了。”

　　山下横川正严阵以待，等待程烈钧的军队通过。他早就从善本松那里知道了关于程烈钧的基本资料。
　　程烈钧，男，生于1912年，军人世家，排行老三，性子刚烈，家中两位哥哥都在战中牺牲。现还有一名幼弟。曾结婚两次，都以离婚收场。刚刚在华北战场上做为国民主力军和小切让对战过。几乎被全歼。程烈钧重伤。伤口恢复后被国民方面军总司令调任锦安城驻防官。现在善本松给他下的死命令是不准轻举妄动。
　　锦安城有四个城门，西门向来是主道，但是因为战时破坏大，一直在修路。现在南门是最合适的入城选择。但是他料定程烈钧这种人必定会嚣张的从华经路一路经过，从主门进入。他在这里等候这个还未谋面的敌人。
　　果然，程烈钧旁若无人的带领军队从华经路上经过，也没有任何要停下来打招呼的意思。
　　他的副官突然停下来，倒是他未意料到的。

　　邱清泉坏笑着从腰间取出一对尖锐的金属马刺安到靴子上，那马吃了痛，忽然惊跑起来。
　　张安绮看着窜的飞快的邱清泉，笑着骂：“随身带着，根本存了一个随时惹事的心。这个算是第二状。过了今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邱清泉的马直奔着山下横川面门而来，邱清泉有心作弄山下横川，那马就转着横的在山下横川的身边晃悠。
　　几个日本兵举起了枪，瞄准邱清泉，邱清泉混不在意，他知道这群日本兵即使开枪走火也不会往他脑门上打。大不了是场皮外伤。何况张安绮这家伙看着稚嫩温和，其实心思细密，是个未来的狠角，将背后交给他，邱清泉是一万个放心。
　　邱清泉没想到横川这么能沉住气，居然大声用日语下了命令，“谁都不准先开枪。”
　　邱清泉心里一乐，这日本军官有点意思，临场反应还能拎的清楚，也不是个糊涂蛋。只不过他这次遇到的可是邱清泉，逗人开心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别人生气他可是乐此不彼，深有研究。
　　邱清泉奔着那个惨死的马车夫就跪了下来，：“二舅姥爷，我可是进城来看你的。你怎么不等着我就这么早走了。是哪个王八犊子动的手，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往人脑门上去开枪啊。你这六房太太和十三个儿子往后可怎么过日子啊？”
　　邱清泉哭的情真意切，眼眶通红，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哭的眼泪哗啦啦的也是不容易。
　　邱清泉这边哭的响声震天，张安绮毫不含糊，立刻跟上，做戏要做全套，邱清泉这边搭了这么大的舞台，演出一个哭娘舅，他也得跟上，不能让邱清泉一人玩的太爽。
　　张安绮知道邱清泉这引子选的好，马车夫只是程烈钧要救的那个人的仆人，搭上一点关系，进可攻，退可守，他现在知道的只是程烈钧一定要把那个人安全的救出来，又不能和那人扯上太亲密的关系。邱清泉虽然冲动，但是并不蠢。
　　山下横川也知道邱清泉这边多半做假，只是静观其变，他并不知道程烈钧的两个亲信副官突然唱这一出究竟是什么目的。
　　张安绮和山下横川打了个照面，自报家门：“国民军第一师独立旅第一团副官张安绮。这位伤心人叫邱清泉，性子至孝，骤然见到亲人殒命于此，不免悲痛。敢问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山下横川倒是不慌不忙，：“ 这位先生企图袭击我的手下士兵，所以被击杀了。”
　　张安绮冷笑，知道山下横川是在糊弄自己，就指向跪在地上的梅棠生说：“我能问问他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梅棠生被两个日本兵一路压着过来，用日语将刚才几个日本兵之间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长官，他们在比枪。我刚才重复的就是他们士兵之间的对话。 ”
　　山下横川变了脸色，张安绮冷笑说：“根据司令和日方达成的协议，锦安城目前是非战区，任何有意破坏这种协议的人都是在破坏两军的信诺。”
　　“那张副官看怎么处置比较好？”
　　张安绮笑着说：“欠债还钱，杀人抵命。你记得是哪几个人吗？”
　　梅棠生将那几个刚才调笑打赌的日本兵一一指了出来。
　　张安绮拿出手枪，随着梅棠生所指的，将那几个日本兵一一击毙。
　　邱清泉也没想到张安绮这戏闹的这么大，立刻停止了哭声，绕到张安绮身边。
　　邱清泉神情戒备，转到张安绮身后：“你这闷不吭声搞个大的。”
　　一队日本兵将梅棠生，邱清泉，张安绮三人围在中间，气氛顿时变得特别紧张。
　　山下横川铁青着脸：“邱副官，张副官不会就想这么全身而退吧。”
　　张安绮：“当然，第一见面，礼物还没呈上，就这么走了，不是我们中国人做人的规矩。”
　　邱清泉将怀里的信交给了日本兵，递给了山下横川。
　　横川看了之后变了脸色。这封信怕是还没到小切让的手里，就到了程烈钧的手中。看来他还是小瞧了程烈钧的谍报程度。
　　张安绮：“怎么样？我这封礼物值不值得你交我这个朋友。”
　　山下横川挥了挥手，邱清泉和张安绮一起将古伯扶上马，张安绮正准备把梅棠生拉上马。
　　横川：“这个人必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