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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横川指的是梅棠生。“他有间谍之嫌,现在还没查清楚。”
      张安绮没想到梅棠生被扣押的罪名是这个。他刚开始还是把事情的困难程度估计低了。
      邱清泉也吓一跳,他看向梅棠生,单薄瘦削,衣服也不怎么讲究,看不出来一点不安分守己的样子。
      邱清泉低声说道:“看样子也不像个能闯祸的。你和张安绮肯定有什么亲戚关系,闷不吭声搞个大的。”
      梅棠生:“我没什么,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告诉你们长官,帮我看好白府就行。”
      邱清泉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安绮拦住了,他们带着古伯一同走出了横川的军队。
      张安绮骑着马到程烈钧耳边低语。
      程烈钧点点头,回头看了梅棠生一眼,梅棠生穿着略旧的暗纹白衫,头发凌乱,在一众衣装整洁的日本士兵和军官中却显得那样耀眼。
      张安绮见程烈钧迟迟未动,知他是担心,就柔声说:“ 我看这位先生也是早知今日状况,并不惊慌。显是做好准备了的。我们入城之后,拜访他的家人,了解情况,再做周划,恐怕要对他更有利些。万一横川知道他和将军有关系,那么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程烈钧点点头,方才抬起身,夹着马肚子继续前行。
      横川的军队让开,一路看着程烈钧趾高气昂的进入了锦安城。
      日本兵:“ 不过是手下败将。”
      横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程烈钧到底是国民革命军的嫡系部队。这次打了这么大的败仗,还能被派到锦安城驻防。表面上看来是贬斥,实际上是在修养,图谋东山再起。现在局势如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妄行。”

      月凉如水。暮春十分,骤暖还寒。
      程烈钧在一处四合院中习武,旁边站着邱清泉。邱清泉虽然爱闹,也知道程烈钧这次吃了大亏,身子还未大好,所以在试招的时候,出拳极快,力道却极轻巧。
      程烈钧打了一会,就停住了手,:“你这迅疾风的手法可练的不怎么样。”
      邱清泉陪笑着说:“那是当然,我这人实在,喜欢实打实的功夫。这些烟花样子的功夫,不是我真实水平。”
      程烈钧笑着说:“又是张安绮这小子叮嘱你的吧。他哪回叮嘱的事情你能好好的完成。”
      邱清泉知道程烈钧心情不佳,要是过往,他就痛快和程烈钧打一架了,让程烈钧着股子邪气劲爆发出来也就好了。不过这次他倒是乖乖的听从张安绮的话。他是程家家生子,一起和程烈钧长大的,熟惯了。从小到大和程烈钧打过无数次架,没大没小惯了的。只是当他看到张安绮从死人堆里将浑身是血的程烈钧背出来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慌了。他害怕程烈钧就这样死了。好在程烈钧命大,从冥界绕一圈又回来了。
      从那回之后,张安绮就发现自己的牌匾被邱清泉供在了自家祠堂上。张安绮哭笑不得问邱清泉为什么这么干?他可不敢享这个荣耀。
      邱清泉认真的说,他们家祠堂上除了自己家祖上的牌位,也供对他们家有恩的人。张安绮立了头等大功,思来想去,这有这种方式最能表达他的心情。
      从那以后,张安绮发现他的地位有了小小的提升,邱清泉有什么事情愿意听听他的意见,不再把他当作一个小弟弟了。
      这种微妙的变化当然也逃不过程烈钧的眼睛。

      到了后半夜,张安绮带着几个人从后门进来了。沉沉黑夜中,程烈钧笔挺的在一株老槐树下站立,旁边是来回踱步的邱清泉。夜深露重,邱清泉感觉到衣服湿答答,黏腻的贴在身上。

      “人没进善本府,直接进了大牢。今儿没有提审,我叮嘱了其中的一个狱卒照看着,暂时不会有皮肉之苦。”
      张安绮知道程烈钧最大的担心在哪一块,所以直接说了最关键的部分。
      张安绮一进门已经发现程烈钧腹部的血晕了出来,军装上黏湿一片。看程烈钧暂时松驰下来,便劝着说:“咱们先进屋里,我这还有很多关于他的事情要说。”
      程烈钧方点了点头。
      张安绮冲后头招了招手,一个锦安城的大夫已经带好药一起跟到屋里。
      大夫撩起了程烈钧的腿裤,果然,右腿处的绷带已经是温热一片,程烈钧在野岭处和小切让大战,右腿中弹,血流如注。张安绮简单包扎后,邱清泉将他背回前线指挥。程烈钧被炮火击中,腿部再次被炸。此次修养了半年之久,才恢复六七成。
      大夫给程烈钧包扎换药,张安绮就在旁边继续汇报。
      “他现在叫梅棠生,是锦安城白家班的少班主。一年前,宣布不再登台演出。白家班的老班主叫做白新岭,重病卧床。知情人透露是因为不和前任日本军官合作的关系。此次梅棠生入狱应该也和这事有关系。”
      程烈钧忽的忆起二十年前,和袁华亭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是袁华亭第一次看到唱戏的戏子。他眼中的诧异和鄙视是掩盖不住的。失去袁华亭的消息后,程烈钧曾经无数次的忆起那日的场面,前前后后,因为突然的离别和未知的命运,那些普通的画面也变得异常珍贵了。只是,再想不到袁华亭后来会去学戏,至于这中间的来回曲折,程烈钧想起来自有一番心疼。
      “他都唱的什么戏?”
      程烈钧突如起来的发问,让张安绮也没了计较,兵荒马乱的,他实在是没有听戏的雅兴。只好回说:“ 只知道唱的是旦角。”
      程烈钧诧异的抬起头,他虽然不听戏,梨园行的很多暗藏的规矩还是知道的。他从黄埔军校出来后,去过一躺上海。当时正遇上他的哥哥程烈莛在斩军官。程烈莛当时刚从前线下来,进到公馆里,正遇上一名军官在公馆里头狎妓。怒火中烧,一枪两命。
      众人围着,程烈钧凑热闹,没想到抬出来的是一个军官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修饰整洁,品貌上等。
      那是他和张安绮第一次见面。张安绮那时是程烈莛的哨兵。他告诉程烈钧说,死的小厮是当地梨园瑞家班送票的。这在上海是公开的秘密。瑞家班养了三四十个这种相貌清秀的少年,专门给阔太太提供送票上门的服务。其中也有几个不安分的人和阔太太小姐勾搭上的。只是这军官昨日喝醉了酒,可惜了这送票的少年。
      程烈莛仍未息怒,从那后下了规矩,不论别人的队伍怎么样,他所在的团不准许有一人再去梨园听戏。程烈莛当时的话,自己还记得清清楚楚,“ 戏子等同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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