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孤僻症》玲珑七靥

19、方潇潇

　　方潇潇的到来使整个方家蒙上了一层压抑。
　　大人还好，知道隐藏情绪，这几个孩子就不行了。
　　晚饭时，喜欢笑闹的方悠岁一反常态，安静得像个哑巴。
　　方恒和杜蔺年更不用说，全程数饭粒。
　　就连傅云净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吃着碗里的饭。
　　方潇潇坐在她爸妈中间，冲方太奶奶撒娇：“太奶奶，你家院子里那株玫瑰很好看。”
　　方老太太闻弦音而知雅意，颇为慈祥地说：“你喜欢就挖回家种着去。”
　　方潇潇轻皱鼻子嘟囔：“我家哪有地方种啊。”
　　她想到自家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不说花园了，连个阳台都摆满了东西，哪还有地方种花。
　　方老太太舀了勺鸡汤，重新开了个话头：“这汤不错，潇潇你太瘦了，多喝点。”
　　女孩子大多都喜欢听人说自己瘦，方潇潇也不例外，听她那么一说，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还要故作愁苦地说：“我都要胖死了，还瘦呢！”
　　方悠岁受不了她的惺惺作态，扭头冲杜蔺年扮了个“作呕”的表情，逗得杜蔺年“噗嗤”一声笑了。
　　方潇潇被她笑得莫名，转过眼来看她，忽想起一事，装作不经意地问：“蔺年你上次说要送我你那件白色连衣裙的，你可不许反悔啊！”
　　蔺年从不和她主动说话，怎么可能说要送她东西？
　　明显就是她看中了蔺年的东西，想这样“要”过去。
　　可惜杜蔺年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杜蔺年了。
　　她头都没抬地拒绝：“不送。”
　　“你怎么可以反悔呢！”
　　方潇潇急了，委委屈屈地瞅了瞅她妈。
　　她妈妈心领神会，接过话头，语重心长地教育：“年年啊，人不能出尔反尔。你看潇潇听说你想送她裙子，都期待了好久，你可不能害她空欢喜一场！”
　　杜蔺年低头不说话。她的衣服全是杜薇君置办的，那条白裙连标签都没拆，正在楼上的柜子里挂着。
　　杜蔺年看起来呆，实则不蠢。
　　面对谎话精，她也不是一点辙都没有。
　　她抬起头来，望向不远处的方悠岁，把这个烫手山芋传了过去：“你要问悠岁。”
　　她们的大部分衣服是共享的，那条裙也有悠岁的部分。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悠岁有办法。
　　方悠岁当然有办法，她也学会了对付方潇潇的手段。
　　她不是爱装爱撒谎么，方悠岁就帮她圆了她的心愿。
　　“好啊，我等下包给你。”
　　傅云净边吃饭，边注视着饭桌上的一举一动。
　　他没错过方悠岁说完这话眼里的狡黠和杜蔺年弯了的眼。
　　看来是一场小阴谋啊。
　　不过……
　　他又偷偷看了杜蔺年一眼。
　　她低着头，嘴角带点痴笑，眉眼俱是笑意。
　　心如同被什么击中，知道耍阴谋的蔺年也超可爱！
　　*
　　吃过饭，杜蔺年又去了楼上。
　　傅云净在小客厅里和方恒一起玩游戏。
　　外头大客厅，那个中年女人拨了拨头发说：“薇君呀，我听说你家就住在C市，离潇潇的学校不远？”
　　杜薇君顿了顿，放下手里的茶，不接话。
　　那女人自顾自说下去：“我们家潇潇也是可怜，从小没离开过我们，现在读大学了，六个人挤个小小的宿舍，那哪能住人哟！正好你家住得近，让潇潇住你家我也放心。”
　　话里话外没给人选择的余地。
　　杜薇君抿了口茶，才悠悠说：“你知道我们家是蔺年做主的，这件事要问问她。“
　　中年女人一听，眉头皱得老高：“我说薇君呀，你们家可不能这么宠着蔺年，怎么什么事都听她的呢？！”
　　杜薇君不理她，让方悠岁去叫杜蔺年来。
　　杜蔺年正在拼图，被叫下去时，先看了眼沙发上的一家三口，才安静的坐到杜薇君身边。
　　杜薇君柔声问：“年年，以后潇潇住我们家怎么样？”
　　杜蔺年想都没想，直接说：“不要。”
　　中年女人急了，一迭声问：“怎么不行？年年你想潇潇还可以陪你玩呢！潇潇又是你姐姐，不挺好的吗？”
　　杜蔺年低垂着眼摇头。
　　她已经有悠岁这个姐姐了，不需要方潇潇给她当姐姐。
　　一旁的中年男人也一脸不高兴的问：“薇君，你不能这么纵着蔺年。她不懂事你难道就不懂事么？溺爱最要不得了，我和方庭科打个电话，这种事还是要他做主的。”
　　方悠岁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男人做主？这人只怕还活在清朝吧！
　　中年男人说打就打，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
　　中年男人说了几句忽然把电话递给杜蔺年。
　　电话里是个温柔低沉的男音，他轻声喂了声，才说：“蔺年，我是爸爸。在太爷爷好玩吗？”
　　杜蔺年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眼睛稍微亮了点：“好玩。”
　　“有没有想爸爸？”
　　杜蔺年乖乖回答：“想。”
　　听她说想，方庭科低低地笑了：“蔺年想要什么，爸爸下次回来给你带。”
　　杜蔺年没有想要的，绞尽脑汁才说：“好玩的。”
　　俩人一问一答聊了几句，那对夫妻早已不耐烦。似乎知道这边的状况，方爸爸话锋一转，才问：“潇潇要住我们家，你同意吗？”
　　杜蔺年一口拒绝：“不同意。”
　　“嗯，爸爸知道了，你把电话给叔叔。”
　　杜蔺年又把电话递还回去。
　　那头又说了什么，中年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实在忍不住一把挂了电话，连说几声“荒唐”！
　　方潇潇多聪明呐，知道没戏，嘴一瘪，不高兴了。只是偷瞄了杜薇君几眼后，到底没做声。
　　她是怕杜薇君的，明明是个爱笑的阿姨，却总能恰到好处让她计划的事情泡汤。
　　中年夫妻还在嚷嚷，从方家祖宗家训说到溺爱孩子的坏处。
　　本来好好的亲人相聚，一下子变成不欢而散，方太奶奶满脸自责的说了几句自己的不是，才把人送走。
　　目送车子消失在铁门外，方太奶奶才笑眯眯的进了屋。
　　方悠岁冲上去挽住她说：“总算把人送走了。”
　　方老太爷坐在摇椅上，斜一眼脸色转晴的众人，优哉游哉说：“潇潇这丫头就是娇气了些，被宠得无法无天了，人心倒也不是坏的。”
　　方太奶奶脸上笑容不改，呛他：“人心不坏做坏事才可怕呢！”
　　因为他们会始终觉得自己做得对，是合理合法的。
　　方悠岁忽然轻呼一声：“呀！特意给方潇潇准备了白裙子呢！可惜了。”
　　她说可惜，杜蔺年也满脸遗憾地坐她身边。
　　被迫看了一场戏，等到戏散了，傅云净这才从小客厅里出来。
　　一出来就撞见杜蔺年愁眉拉眼的，还似模似样地学着方悠岁叹气，白白的脸颊鼓成馒头。
　　那个活泼的杜蔺年又回来了。
　　似乎……还更加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在外面玩了几天，总算回了家